2011年，日劇《Mother》在日本播出，講述的是小學教師奈緒，無意間發現7歲女孩憐南，正在遭受母親和母親男友的虐待，經歷了種種之后，奈緒決定“誘拐”憐南，成為她的母親。

（《Mother》海報）

但現實卻比電視劇更加殘酷，很多現實中在遭受父或母和其新伴侶虐待的孩子，都因為沒有人及時發現制止，而失去了生命。

近幾年，由于人們對于兒童心理和成長更加關心，虐童案件逐漸被更多的人注意到。我們整合了近幾年發生的程度較為嚴重的虐童案，并分析會發生虐童的成因和心理，希望能引起更多人的重視。

山西10歲男童被虐死案

2023年5月4日，山西省臨猗縣警方接到報案，報案女子名為謝某多，她稱自己10歲的兒子僑僑于3日凌晨兩點左右離開了位于臨晉鎮下豆氏村的家后失蹤，僑僑身高1.35米，體重61斤。

（僑僑）

除了向警方求助，謝某多還和丈夫王某虎一起在抖音、朋友圈發布多條尋人的視頻。在視頻中，兩人痛哭流涕，表達對自己失職的自責和對僑僑的思念。謝某多在視頻里說：“你回來吧，媽媽再也不打你了……”

（謝某多和王某虎的尋子視頻截圖）

盡管僑僑的父母在鏡頭面前極力表演痛苦，但謝某多的身邊人卻感到僑僑的失蹤有些蹊蹺。謝某多的廣場舞搭子楊女士告訴記者，在僑僑失蹤了四天、還沒有被找到的時候，她看到謝某多在7日上午上線了手機游戲。楊女士覺得奇怪，如果謝某多真如她視頻中表現得那么傷心，怎么會有空登陸游戲呢？

（謝某多的聊天記錄，圖源@新聞晨報）

而調查此案的警方也發現了僑僑失蹤的端倪，因為按照謝某多聲稱的失蹤時間，家附近的監控畫面并沒有拍攝到任何僑僑離開家的身影。但在5月4日的凌晨，謝某多報案前一天的夜里，監控畫面卻拍到了王某虎開車離開的身影。警方沿路調查監控發現，王某虎將車開到了一片墓地。

據極目新聞報道，5月15日，王某虎和謝某多為了躲避警察的詢問開車離開了山西，先后去了內蒙古和陜西，5月22日，王、謝二人頂不住壓力，在陜西省延川縣打電話向臨猗警方自首，兩人因涉嫌故意傷害罪、虐待罪被逮捕。

5月23日，臨猗警方在王某虎去過的墓地里找到了僑僑的遺體，他被埋在了他祖父的墳墓旁。

（發現僑僑遺體的墓地）

根據法醫的鑒定結果，僑僑的腰部、背部、臀部以及四肢，長期被鈍器反復多次擊打，導致軟組織缺血、挫傷、變性及壞死，從而引起了腎臟器官功能衰退，最終因創傷性休克死亡。5月24日晚，僑僑的其他親戚為他舉辦葬禮，許多村民自發前往墓地，為僑僑祈禱。

根據王某虎和謝某多的交代，5月2日晚上大約10:32，王某虎從外面回家，他讓謝某多把已經熟睡的僑僑叫醒帶到客廳，逼問他是否偷了家里的錢。僑僑否認后，王某虎和謝某多并一起用三角皮帶對只穿著內褲的僑僑進行毆打，希望僑僑能夠屈打成招。

（三角皮帶示意圖）

王某虎是僑僑的繼父。僑僑的生父名叫張某棟，他和謝某多是親戚介紹認識的，之后兩人結婚十幾年，共育有兩個兒子。張某棟是做建材生意，平時主要以建造房頂彩鋼、廠房等營生，鄰居們對張某棟的評價都是“老實”“本分”“什么都愿學”。

張某棟說，自己外出打工后，謝某多就婚內出軌了，經常找他要完錢后就失聯。有次，從外地回來后，謝某多向他提出了離婚，兩人最終在2021年底正式辦理了離婚。根據離婚協議書，張某棟撫養大兒子，小兒子僑僑的撫養權則歸謝某多。張某棟還告訴記者，在僑僑出事前，他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僑僑了，他們家人想見僑僑一面很不容易。

與張某棟離婚后不久，2022年2月14日情人節，謝某多便與王某虎登記結婚，并帶著僑僑搬去和王某虎一起生活。其實在兩人登記結婚前，謝某多的母親并不看好這樁婚事，因為在謝某多與王某虎交往時，王某虎曾在爭吵中對謝某多動手。謝母還說，謝某多以前是個品行端正的“好娃”，自從學會跳舞、刷短視頻之后人就變了。

（王某虎與謝某多）

但謝某多并不在意母親的反對意見，執意與王某虎結婚，“可能她就喜歡這樣的人，畢竟王某虎能說會道”，謝某多的母親說。與王某虎相識的村民向記者透露，王某虎也是二婚，他看起來與人為善，其實脾氣暴躁，第一任妻子就因為無法忍受他的家暴而提出了離婚。

根據王某虎二人交代，他們從5月2日晚十點半左右打罵僑僑一直至3日凌晨2點、僑僑開始大便失禁，兩人才停手，讓僑僑回房間睡覺。清晨六點左右，謝某多發現僑僑身體冰涼，失去了呼吸。僑僑死后，兩人商量對策，王某虎負責開車拋尸，謝某多負責報案，并自導自演了一場尋子鬧劇。

謝某多和王某虎被捕后，許多與他們相熟的村民向警方和記者提供了線索。村民說，王某虎一直以來都有暴力傾向，他們經常看到僑僑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傷痕。警方調查了僑僑的就醫記錄，發現在2023年的春節，僑僑的左手手掌被打至粉碎性骨折。謝某多和王某虎也承認了他們長期虐待僑僑的罪行，他們曾以僑僑去其他人家里玩耍時偷零食為由，扇僑僑耳光、用竹子制成的“癢癢撓”和皮帶抽打僑僑的手心、腰和屁股等部位。同村的村民認為，謝某多在親生兒子被丈夫虐待時不報警，卻在死后報假警，還在網上作秀，簡直“沒有人性”。

因為虐待事實確鑿，運城市人民檢察院認為被告王某虎和謝某多的“犯罪手段極其殘忍，犯罪后果極其嚴重，社會影響極其惡劣”，應當以故意傷害罪、虐待罪追究刑責，并且兩人屬共同犯罪，在本案中兩人均為主犯。2025年4月28日，運城市中級人民法院宣布一審判決，判處王某虎死刑，謝某多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被關在廁所的17天

像僑僑這樣被繼父母虐待致死的兒童并非個案。12歲女孩劉思琪也在父親劉江再婚后，慘遭繼母與父親的雙重虐待。

思琪出生于2011年，父母大約在2015年離婚，她跟隨父親劉江生活。

（思琪，圖片源自生母白女士社媒）

但思琪的生母白女士稱，她和前夫在撫養權上并沒有達成一致，劉江擅自帶走了思琪，“我也根本不知道他把孩子帶到哪里去了”。她曾多次在手機上發消息給劉江，希望能要回女兒的撫養權，但“他都百般阻撓，以孩子不想見我為由，（要求我）不要打擾他們的生活”。

2017年，劉江與福建莆田一名名叫許金花的女子結婚。在與劉江結婚以前，許金花曾有過兩段婚姻，但她似乎并沒有生育過，而是分別和兩任丈夫在2010年、2011年和2016年收養、購買了一個女孩和兩個男孩，分別為小晶、小許和小朱。

根據新聞晨報報道，白女士直至2024年接到法院通知才知道，思琪早在2023年12月22日，就因遭受長期虐待死亡。當晚19點，莆田公安局接到報案，稱有兒童在家死亡，警察趕到后，發現了思琪傷痕累累的尸體。

（思琪，圖片來自生母白女士社媒）

經過尸檢鑒定，12歲的思琪嚴重營養不良，身上有多處創傷，傷口有感染的痕跡，并因長時間的饑餓和受寒導致急性循環衰竭死亡。隨后，警方以涉嫌故意傷害罪，逮捕了許金花和劉江。

（劉江和許金花，圖片來自生母白女士社媒）

警方在調查中明確了思琪去世的真相。

2023年12月6日至21日，繼母許金花把思琪關在衛生間內，將她的手腳綁在一起，用棍棒毆打她，拿她的頭撞墻，用冷水沖她、不給她飯吃，逼她吃雞屎，還把思琪的傷口泡在臟水里，導致思琪的傷口嚴重感染化膿。除了親自動手，許金花還挑唆領養的三個孩子和繼女思琪互毆。

（判決書）

12月22日，小晶、小許、小朱發現思琪身體虛弱，勸許金花不要再打，當天下午，思琪出現全身抽搐的癥狀，許金花才將思琪松綁，把她帶到臥室更換了身上帶血的臟衣服，之后還清理了衛生間，刪除了家里的監控。

而在這個家庭中，受害的不僅有思琪，小晶、小許也經常被許金花虐待。根據檢方的調查，自2020年以來，許金花就頻繁對小晶、小許和思琪實施毆打和辱罵，強迫他們互毆，許金花覺得思琪撒謊，還曾將她的嘴唇和舌頭分別用針縫了起來。

在思琪被關在廁所的17天里，許金花曾多次拍照發給在外上班的劉江。劉江作為思琪的生父，不僅從不干預妻子虐待女兒和其他孩子的行為，甚至還表示默許和支持。他還幫助許金花多次購買喂給思琪的瀉藥，數量高達1600片。

（判決書）

2024年9月27日，莆田市人民檢察院以虐待罪、故意傷害罪、故意殺人罪向莆田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許金花，以以虐待罪和故意傷害罪起訴劉江。

檢方在法庭上公開了許金花的手機搜索記錄和家中恢復的部分監控。許金花的手機記錄顯示，她曾多次上網搜索如何虐待、傷害兒童的辦法，而家中的監控也記錄下了許金花虐待四個孩子的證據。

（思琪）

最終，一審法院判決許金花因故意殺人和虐待罪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而劉江因故意傷害罪和虐待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六個月。

（判決書）

三歲男孩之死

安徽淮北濉溪縣的馬女士也遭遇了和白女士相似的經歷。

她與黃某在2021年生下了兒子黃梓澈，后因黃某多次出軌，兩人分開生活。為了賺錢給黃梓澈提供更好的生活，馬女士帶著黃梓澈前往上海打工生活。

2024年1月，黃某突然聯系馬女士，稱自己的母親得了重病，希望能帶黃梓澈回去見奶奶最后一面。馬女士同意了，但黃某帶走3歲的黃梓澈后，就再也沒有將他送回上海。7個月后，黃某強迫馬女士簽署轉移撫養權的協議，威脅她如果不簽就再也見不到兒子。

（黃梓澈）

然而，在馬女士被迫簽署協議后沒多久，2024年8月28日，她收到一通來自上海兒童醫院的電話，醫生稱黃梓澈在搶救多日后被診斷為腦死亡，黃梓澈的父親想放棄治療，但仍然需要生母馬女士的許可。

馬女士匆匆趕到醫院，看到渾身是傷的兒子后精神崩潰。醫生告訴馬女士，在4天前，黃梓澈被黃某的女友趙某送到醫院時，就已經昏迷了，他們看到黃梓澈渾身上下都是淤青和各種新舊傷痕，腿上有牙印，胳膊上有手指印等人為的傷痕，便報了警。

從病房出來后，馬女士再次報了警。黃某得知前妻報警后，勸前妻撤案，希望她能“大事化小”，并聲稱，如果馬女士不撤案，那么黃梓澈的靈魂就不會安息。

面對警方的詢問，趙某承認，牙印是因為黃梓澈先咬了她，她才還口的，但對黃梓澈身上的其他傷痕，她卻稱是孩子洗澡時不慎摔倒造成的。

但醫生還發現，黃梓澈的肚子上有著一道很長的被煙頭燙過的痕跡。警方還找到了一個監控錄像，畫面中趙某一直用鞋底和巴掌扇黃梓澈的臉。面對證據，趙某才勉強承認，自己確實打過黃梓澈。

9月4日，黃梓澈死亡，馬女士將他的遺體送去尸檢。10月16日，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的警方告訴馬女士，黃梓澈的腦部遭到外力鈍器擊打導致顱內血管爆裂，最終引起中樞神經系統功能障礙而死亡。

（黃梓澈，圖源馬女士微博@黃梓澈的媽媽）

在趙某被捕后，黃梓澈的生父黃某堅決否認自己與虐待事件有關。他告訴刑警，自己的工作很忙，平時都是女友在照顧黃梓澈，他對女友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

澎湃新聞的記者曾問黃某，黃梓澈生前是否曾向他尋求幫助。黃某說，黃梓澈說過“想要換媽媽”，因為趙某管他學習太嚴格了。不過黃某并沒有聽進兒子的話，而是將他的抱怨轉頭告訴了女友，這導致趙某覺得黃梓澈愛告狀，對黃梓澈更加不滿。

（趙某和黃某，圖源馬女士微博@黃梓澈的媽媽）

2025年4月17日上午，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一審開庭，在開庭前，馬女士告訴記者：“趙某一開始是偷偷摸摸地打小孩，看見黃某不理，就光明正大地打。”

法院最終以虐待罪和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追究生父黃某女友趙某刑事責任，具體的刑期將擇日宣判。

遠方的哭泣

在父母離婚后，兒童被繼父或繼母虐待致死的案件不止發生在中國。

2018年3月2日，住在東京目黑區的5歲女童船戶結愛因肺炎引發的敗血癥死亡，在她去世時，體重僅有12.2公斤（正常5歲女童的體重應在20公斤左右）。

這個悲劇要從2016年說起。2016年4月，結愛24歲的生母優里帶著3歲的她改嫁給了31歲、沒有穩定工作的船戶雄大。再婚后，船戶雄大幾乎每天都會家暴妻子優里和幼小的結愛。鄰居聽到結愛的哭聲后報了警，三個月內，兒童保護機構的工作人員就家訪了兩次。

同年9月，優里生下了一個男孩，自此船戶雄大對結愛的暴力行為變本加厲，還在2016年圣誕節時將身穿單薄衣衫的結愛趕出家門。

日本社會對未成年在九點以后外出的行為有限制，更何況此時結愛只有不到4歲，傷痕累累的她很快引起了巡警的注意。根據傷情鑒定，結愛的左耳有內出血，嘴唇破裂，牙齒也被打掉了。

兒童保護機構的工作人員將結愛帶走，不允許船戶雄大和優里見她，直到2017年2月，才解除了對結愛的保護，將她送回了家。

但在3月19日，結愛再次被繼父趕出門，被兒童保護機構收留。工作人員發現，結愛的腹部有鈍器擊打的痕跡，下顎內出血，大腿外部有明顯外傷。

2017年7月，船戶雄大簽署了協議，同意會定期帶結愛去兒童保護協會指定的醫院復查，隨后將結愛帶回了家。為了躲避鄰居的非議，船戶雄大擅自替結愛申請了幼兒園退學。

（船戶雄大和優里）

在這期間，結愛的生母優里因為害怕丈夫會對自己也施暴，沒敢干預或者阻止丈夫對女兒的虐待。

（優里）

2018年1月，船戶雄大因工作變動，帶著全家從四國的香川縣搬到了東京的目黑區。在目黑六疊半的小公寓里，5歲的結愛獨自住在一個沒有燈和暖氣的房間里。

船戶雄大和優里也并沒有替結愛申請新的幼兒園，她被規定每天只能待在房間里，并且要在凌晨四點起床背乘法口訣表、學習寫片假名。如果結愛犯困，船戶雄大就會往她身上潑冷水、毆打，強迫她清醒過來。

（結愛，來自日本媒體報道）

除了休息不夠，結愛還嚴重營養不良。船戶雄大以結愛“又長胖了”為借口，每天只給結愛吃一餐飯或一杯水。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內，結愛的體重就由16.6公斤掉到了大約13公斤。2018年3月1日晚上，結愛昏迷不醒，優里想要將結愛送去醫院，但是船戶雄大堅持要等結愛身上的淤青退掉后再撥打急救電話。3月2日，結愛仍然昏迷，船戶雄大這才撥打了醫院的電話。當天，瘦得皮包骨頭的結愛因敗血癥去世。根據尸檢，結愛身上共有新舊傷170余處。

2018年3月3日，這天恰好是日本的雛祭，也稱女兒節，船戶雄大因涉嫌傷害他人罪而被捕。6月6日，優里因涉嫌監護人遺棄致死罪被警方逮捕。

2019年9月3日，東京地方法院對結愛死亡案第一次開庭審理。在庭上，優里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她意識到船戶雄大經常以教育孩子為借口虐待結愛，但是她卻沒有干預，在發現結愛有嘔吐癥狀之后，又因為擔心醫院發現結愛被虐待而沒有帶結愛及時看病。

在庭上，檢方公開了小結愛生前的日記內容：

“就算爸爸媽媽不說，我也會自覺，讓自己明天做得比今天好。”

“求求你了，請你們原諒我，拜托了。”

除了日記，檢方還發現了一個寫著SOS的筆記本，上面記錄著結愛的體重變化。

法官認為，優里自身遭遇船戶雄大的家暴，可以理解她在心理上感到恐懼，但她可以選擇離婚來保護自己和結愛，而不是留在船戶雄大身邊助紂為虐，因此本案須追究優里的責任。最終，34歲的船戶雄大作為主犯，判處有期徒刑13年，27歲的優里作為從犯，被判處有期徒刑8年。

（結愛死后，東京市民自發前往結愛目黑區的家送上鮮花和零食祭奠她）

2020年11月12日下午1點20分，新加坡警方接到了黃廷方綜合醫院一起有關兒童非自然死亡的報案，逝世的女童11歲，于11月10日中午12點40分去世，死亡原因為頭部傷勢過重。

逝世女童30歲的生母羅斯琳達和29歲的繼父法茲立很快就被警方逮捕，諷刺的是，法茲立案發時還是一名輔警，而羅斯琳達則是一名家庭主婦。

羅斯琳達與第一任丈夫育有三個孩子，分別是逝世女童和兩個弟弟，本案中逝世的女童是羅斯琳達在15歲時生下的。離婚后，羅斯琳達在2019年年初和法茲立相戀，并在2020年4月結婚。羅斯琳達帶著女兒和法茲立一起生活，兩個兒子則和她的前夫生活。

法茲立時常對繼女動粗，他強迫女孩單肩抗1.5公斤的水，再用藤條和皮帶抽打她；借口女孩吃飯太慢和偷東西而體罰她；經常用木棍鞭打女孩的嘴和臉，為了不讓鄰居和學校發現，拒絕送女孩上學，還在老師家訪時將其拒之門外。而羅斯琳達也曾在女兒熟睡時，用熱水潑向她，她還伙同法茲立，逼迫女兒吃辣椒。

2020年11月6日，法茲立當著羅斯琳達的面用一個高爾夫球桿猛擊女孩的頭，因為過度用力，球桿被打變形，女孩當場昏迷。但羅斯琳達站在一旁沒有阻止法茲立。過了一會兒，兩人看到女孩神志不清，便嘗試將她喚醒，卻發現女孩的頭部腫大、耳朵也在流血。羅斯琳達提出送女兒去醫院，但法茲立因怕罪行暴露而拒絕送醫。

11月10日上午，女孩在睡醒后表示暈眩和手臂疼痛，隨后再次失去了意識。11點，女孩被送去了黃廷方綜合醫院就診，但由于傷勢過重，于12點40分搶救無效死亡。

最終，法律判定繼父法茲立有期徒刑15年11個月和鞭刑12下，生母羅斯琳達被判有期徒刑七年八個月又三周。

（新加坡最高法院）

如何干預

我國的法律規定，“虐待家庭成員，情節惡劣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使被害人重傷、死亡的，處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第一款罪，告訴的才處理，但被害人沒有能力告訴，或者因受到強制、威嚇無法告訴的除外。

繼父繼母對兒童實施打罵、捆綁、凍餓、限制自由、凌辱人格、不給治病或者強迫作過度勞動等行為，從肉體上和精神上進行摧殘迫害，且情節惡劣的，即構成虐待罪。

對于構成虐待罪的繼父繼母，法律將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根據虐待行為的嚴重程度和后果，可能面臨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甚至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刑罰。”

由于虐待罪的量刑比較低，所以在實際操作中，除了虐待罪外，公訴機關還可能會起訴被告“故意傷害罪”，甚至“故意殺人罪”的罪名，譬如在僑僑的案子中，其繼父和生母就因此分別被判死刑和無期徒刑。

根據2024年世界衛生組織（WHO）發布的數據，全球每年仍有數百萬兒童遭到虐待，其中包括精神虐待和身體虐待。

虐待行為帶給兒童的不止是身體上的創傷，還會使兒童感到恐懼、焦慮、抑郁、自卑和憤怒。這些情緒會導致兒童學習困難，難以集中注意力，記憶力衰退，無法正確地認識自己或正常與他人交往，還會產生嚴重的抑郁癥和創傷后應激障礙。

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出來的兒童，在成年后很容易沉迷酒精或依賴藥物，有些人還會形成反社會人格，惡性循環開始虐待TA的子女，或者犯下其他暴力罪行，無論是對兒童個人還是社會，都具有長期性的負面影響。

想要減少虐童案的發生，從個人到法律，需要全社會的一起努力。

我們作為公民，在遇到虐待兒童事件時要及時報警。社會也應該成立更多保護機構，對家長進行教育，來預防未成年人遭遇家庭侵害的風險，同時，社會要積極為被虐待的孩童提供法律援助和醫療照看，提供安全的居住環境和心理疏導，幫助受害的未成年重返學校。

消除虐童事件道阻且長，希望兒童們能在平安健康的環境中長大，而對兒童實施傷害的罪犯，也應當受到法律的制裁和社會的譴責。

Wapi補充：

兒童虐待案件的發生原因錯綜復雜。本文聚焦于重組家庭（或重組同居關系）中的兒童虐待案，這類案件呈現出固定的模式：當親生父母離異并建立新的親密關系后，繼父母往往成為施虐的主導者，而生父母則表現出默許或縱容的態度，甚至直接參與虐待行為。

針對這一特定類型的兒童虐待，我從心理角度梳理出以下成因：

一、繼父母的心理機制

主導施虐的繼父母往往存在嚴重的投射心理：

1. 將對伴侶前任的嫉妒情緒轉移至兒童身上，將孩子視為伴侶情史的具象化象征；
2. 將兒童看作資源競爭者，認為其分流了家庭物質與情感資源；
3. 在潛意識中將兒童異化為"幸福障礙"，通過虐待行為來：A，宣泄嫉妒與仇恨情緒；B，強化對伴侶的控制權和控制欲；以及C，滿足潛在的"清除"欲望。
   

二，生父母的心理動因

作為共犯的生父母通常呈現以下心理特征：

1. 關系中的權力失衡：他們中的很多人在這段新的感情中處于情感弱勢地位；可能同時也遭受伴侶暴力；或者存在強烈的依附焦慮，這導致他們不敢反抗和制止。

2. 至于那些參與虐待的生父母，則可能自身對子女也懷有隱秘的恨意：他們可能將與前任分手時的負面情緒遷怒于子女；也可能為了報復或者規避撫養費而爭來撫養權，但實則并不喜歡和孩子共同生活，將孩子視為累贅，同樣懷有潛在的“清除”欲望。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重組家庭中對繼子女的隱性虐待（包括情感忽視、發展限制、資源剝奪等）具有較高的普遍性和隱蔽性，會對兒童的身心發展造成深遠影響。而極端虐待致死案件，往往是施虐者伴有嚴重情緒障礙、暴力傾向或人格缺陷的惡性表現。

我的建議是：1，離異父母選擇新伴侶時，應將對方對子女的態度作為核心考量因素；2，若自身缺乏撫養意愿或能力，不應出于非關愛動機爭奪撫養權，這是害人害己；3，可以通過學校、街道等建立更完善的兒童保護監測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