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文字整理 邢小俊/供圖
主持人:季風(陽光報《非常對話》主編、作家)
對話嘉賓:邢小俊(西安市作家協會副主席)
邢小俊,中共黨員,陜師大新聞學博士生。西北政法大學新聞傳播學院(藝術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陜西理工大學文學院特聘教授、陜西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業界外聘碩士生導師。
陜西省“高層次人才特殊支持計劃”哲學社科和文藝領域領軍人才;陜西省“六個一批”人才;西安市委首屆“西安之星”;陜西省第一批、第二批百名優秀中青年作家扶持計劃;西安市高層次人才“地方級領軍人才”;第二屆全國五好文明家庭。
長期以來從事媒體一線工作,曾獲“全國十大風云記者”“記錄西安”年度人物。出版作品有《國家戰略》《走向光明》《居山 活法》等十五部著作,引起全國反響。獲第九屆全國徐遲報告文學獎、第七屆徐遲報告文學獎提名獎、第六屆全國冰心散文獎、第三屆柳青文學獎。作品獲得過國家出版基金、中國作協重點扶持、國家絲路書香翻譯工程、陜西省重大文化精品工程等,被翻譯為俄、英、法等語言。
現擔任政協西安市第十五屆委員會委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第四屆理事、西安市作家協會副主席。
報告文學是“使命文學”
季風:首先,對您表示祝賀,能以新聞與文學的雙重身份被破格晉升為高校教授。您是如何做到平衡于新聞和文學之間,兩者的思維方式、表達方式相抵觸嗎?
邢小俊:新聞的職責,就是守望社會良性秩序和良知。我做的新聞和策劃都是尋找社會上向好、向善、向上的東西,營造“良性”社會熱點放大給讀者看的,引導社會風氣和人心向好的。十年前我推出了《潑煩》《覓渡》《超度》《居山 活法》四本散文集。這四部散文集表現出快節奏下的城市迷茫、集體迷失,城市人被裹挾其中的現實,分別獲得了第三屆柳青文學獎、第六屆全國冰心獎、第二屆陜西青年文學獎。
后來,我被推薦參加了中國作協魯迅文學院第24期報告文學高研班的系統學習,這期高研班對我的成長影響非常大。通過集中培訓學習,我找到了創作方向,獲取了新動力,認識到了報告文學對當今社會有更大的功用。于是,我就從新聞、從散文進入到報告文學創作。報告文學的真實性、現實性、理性立場和文學性特點,使其在文學和新聞之間,具有了新的領地占有及更大的活動空間。
季風:有人說,“報告文學是‘使命文學’”,您認為它是最適合當下新時代的文體之一嗎?
邢小俊:報告文學作為一種文體,大家對這個文體的認識界定在不斷探討和總結。中國文學歷經數千年,從詩、詞、歌、賦,到戲曲話本,再到百年來的新文學運動,生命力鮮活旺盛,形式和文體不斷創新。我個人認為,講述中國故事最得心應手的就是報告文學,這種文體具備真實性品格和時代性,與國運血脈相連,它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能夠忠實地書寫時代、記錄時代、反映時代、反思現實。
中國文學一直有報告文學的傳統,當下更應該發揮這種寫作能量。它能忠實書寫、記錄、反映時代,反思現實。新時代的社會現實,斑斕精彩,報告文學應時而歌,是真正的“使命文學”。
報告文學是“中年的文學”
季風:您是如何處理報告文學的報告性與文學性的關系?
邢小俊:報告文學的“文學性”與“報告性”,其實是一鳥雙翼。優秀的報告文學要有出色的文學表現,也是最難的。這也是我們年輕報告文學作家努力的空間。
報告文學作品講究榫卯結構,它也是文學性的一個方面。比如《拂挲大地》我用“正、反、合”的結構,寓意中國農村螺旋式涅槃的過程;《國家戰略》采訪了許多基層的植樹造林的典型,用“滴水藏海”的結構,寓意首發于延安的中國退耕還林大潮,從生態開始,席卷了人們的思想、生產和生活的各個領域,生態文明理念逐漸成為主流價值取向;《黨的光輝照我心》用了“風、雅、頌”的結構,用“詩經”的架構天衣無縫地契合了故事本身的發展脈絡;《十年》用了“冬、春、夏、秋”的結構,暗合主人公的人生不同階段的際遇和收獲。
我經過幾年的報告文學的寫作實踐,認為報告文學的文學性不是膚淺的冗長對話及細節、景色的瑣屑描寫,而應該是作家對時代的理解,對趨勢的判斷,對時代大潮中人物生命和命運的關注,并以獨特的語言呈現人物和故事的現實性、文學性和思想性。優秀的報告文學精品在思想性、文學性和時代性上,要達到一種圓融的境界。更要求作家有歷史視野和世界性高度,對國家、民族、時代要有更深切的認識和理解,在表達上才是出色的。
季風:您覺得寫作報告文學,對當下作家有什么要求呢?
邢小俊:寫報告文學的作家,首先應當是一個世界觀、知識結構相對成熟的作家,所以,報告文學也是“中年的文學”。社會經驗的積淀、文學修養如何深厚,藝術手段是否高妙,都需要時間,是個“綜合工程”。
“深扎”生活,作品才接“地氣”和有“底氣”
季風:作家如何去講述當下精彩的中國故事?什么才是一個報告文學作家最值得書寫的內容?
邢小俊:時代給文學創作提供了非常廣大的空間和機會,迫切地需要作家們深入社會的“肌理”,去發掘、放大。我堅信傳統的報告文學對當今大時代有推動的功用,那么就必須立足現實,走出書齋和小文人的視野、思維局限,深入了解國家的變革,把握其中的歷史意義,書寫中華民族新的“創業史”。
時代之變綿密而持續,呈現出雄渾的時代大潮,氣象萬千。近年我推出的“農村四部曲”,全部“聚焦”中國脫貧攻堅戰略:《拂挲大地》《國家戰略:延安脫貧的真正秘密》《走向光明》《索洛灣答卷》,被列為陜西省重大文化精品項目,省作協主題創作扶持項目。
在北京開作品研討會時,全國人大農村工作委員會副主任茍天林評價我的作品說:“《拂挲大地》顯現出國家實施鄉村振興的深遠意義,是文學走向新時代的重要成果。”他堅信我的這本書會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成為一個重要的標志。后來《拂挲大地》獲全國第七屆徐遲報告文學獎、中國第二屆昭明文學獎。
我的《索洛灣答卷》是在2021年首期《人民文學》全文刊出;2021年出版的《國家戰略》,是反映了圣地延安脫貧攻堅戰役的長篇報告文學,入選中宣部“國家絲路書香工程”,被翻譯為俄羅斯文。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原署長柳斌杰評價這部作品是一部高揚主旋律的時代作品,有著重要的文學價值、政治價值與社會意義。
季風:您的長篇報告文學《唱支山歌給黨聽》,獲全國第九屆徐遲報告文學獎,它和《國家戰略:延安脫貧的真正秘密》,都是以個人視角展現了時代巨變,您認為主旋律作品如何把握個人敘事與國家敘事的平衡?
邢小俊:我慣常用的一種辦法就是滴水藏海。因為時代大潮前赴后繼,累牘難書,只能在其中擷取一個小浪花和一滴小水珠,用它來折射觀察整個大海和大潮。2024年陜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走向光明》一書中,選用的中短篇報告文學都是諸多大的國家戰略中奮斗個體的精彩故事,陸續在《人民文學》《人民日報》《光明日報》、“學習強國”平臺上發表后才結集出版。索洛灣的故事、南泥灣老頭的故事、吳起退耕還林的故事、柯小海的故事、付凡平的故事、張蓮蓮的故事、李樹和的故事、吉小冬的故事,其實就是決戰決勝脫貧攻堅中普普通通老百姓的故事,它們更是時代大潮中的一個小浪花,一滴小水珠。
如何做到視線遠、見識高、文字生動、感情充沛呢?我覺得首先作家必須真心地熱愛我們所處的時代。有了熱愛,作家才能真正地投入和爆發潛能,才能有迫切書寫的激情,才有可能感染到讀者;其次,作家必須“深扎”,這是文學抵達的方法和路徑。現實生活中的細節和亮點就像沙灘上的珍珠、滿山的礦石,作家要能深入生活,才能撥開迷霧和泥沙。
回顧這些年的創作道路,我深切地體會到翔實的素材無不源于“深扎”,鮮活的故事無不源于“行走”,在關中、陜南、陜北的溝溝壑壑里,幾乎都有我的采訪踏尋過的足跡。
我深諳:深扎的作品,才接“地氣”和有“底氣”。
季風:您接下來的新寫作計劃呢?
邢小俊:我覺得優秀的報告文學,除過時代性要求,還必須有思想性,有作家個人對這個時代的理解。我計劃中,寫完“工業三部曲”《引擎:“秦創原”全紀實》《脊梁:“陜汽”擔當》《動力——“陜鼓”如何成為世界一流智慧綠色能源強企》。目前,前兩部初稿已經完成。
為什么我要寫作家罕有介入的工業題材呢?三部曲中的《引擎》,是瞄準陜西一號工程“秦創原”。“秦創原”是陜西發展中的重大決策,是陜西創新驅動發展的總源頭和總平臺,這個強大引擎將為陜西高質量發展提供蓬勃持久的新動能。作為科教資源富集地,陜西一直在尋求科技成果從“書架”到“貨架”的突破點,而這一柄科創利器,改變了秦人封閉保守的舊形象,“秦創原”已上升為一種精神。
陜汽集團、陜鼓集團,都是陜西省著名國企的代表,都是中國工業化進程風云中的“擔當”和“脊梁”,它們艱苦創業,從山溝小廠變為全球影響的強企,幾十年堅持創新驅動,從制造到智造,真可謂波瀾壯闊至極。深挖“陜汽”基因和根源,是因其“三線建設”背景值得挖掘。這些作品將展現陜西國企的創新驅動和高質量發展。
AI時代 寫作和閱讀的意義依然重要
季風:人工智能是近年的熱點話題,請談一下AI在寫作和閱讀中的價值?
邢小俊:我想說,寫作的意義在于表達人類獨有的情感和記憶,AI強大的功能來自大數據和強大的算力,但是它始終是沒有靈魂的機器,它沒有溫度和豐富的情感。
人類不可替代的創作基因就是堅定、自信地書寫心跳的韻律,在大數據無法抵達的區域書寫人類獨有的情感和記憶。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