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工智能領域最受關注的公司 OpenAI，遇上傳奇的蘋果前設計總監喬尼·艾夫（Jony Ive），會發生什么？

5 月 21 日，OpenAI 正式宣布，將以 65 億美元的價格收購由艾夫聯合創立的人工智能硬件初創公司 io。這將成為 OpenAI 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收購，也標志著這家以大模型聞名的公司，將試圖與這位設計界的傳奇人物共同塑造人工智能的未來形態。

圖丨喬尼·艾夫和薩姆·奧特曼的合影（來源：OpenAI）

一場醞釀已久的合作

實際上，早在兩年前，雙方就已經在為這筆金額巨大的收購作準備。早在 2023 年，當 ChatGPT 在全球引發 AI 熱潮的時候，艾夫就通過他的兒子查理（Charlie）了解到了這款具有革命性的人工智能產品。作為一名對技術非常敏感的設計師，艾夫很快就意識到了這項技術的巨大潛力，并希望能和 OpenAI 的首席執行官薩姆·奧特曼（Sam Altman）見一面。

有意思的是，他們兩人最初見面時，談論的并非硬件，而是如何改進 ChatGPT 的用戶界面。這說明，艾夫從一開始就認為，人工智能技術需要一種全新的交互設計，而不僅僅是現有設備上的又一個應用程序。艾夫在 OpenAI 官方視頻中稱：“我越來越感覺到，我過去 30 年學到的所有東西，都是為了這一刻。”

這種理念上的認同，很快促成了更深度的合作。他們都發現，盡管人工智能技術已經能夠“看見、思考和理解”，但我們與 AI 互動的方式，仍然受到傳統產品和界面的限制。奧特曼認為，人工智能是一次巨大的技術飛躍，它需要全新的計算形態來發揮最大的潛力。這種共同的看法，成了他們合作的基礎。

到了 2024 年，艾夫與三位前蘋果同事——斯科特·坎農（Scott Cannon）、埃文斯·漢基（Evans Hankey）和唐·譚（Tang Tan）——正式創立了 io 公司。這個團隊的配置相當豪華：漢基曾是艾夫在蘋果設計部門的繼任者，負責硬件設計直到 2023 年；唐·譚則領導 iPhone 和 Apple Watch 的產品設計直到 2024 年；而坎農在蘋果工作期間，還參與創建了曾經非常流行的郵件應用 Mailbox，幾乎集合了蘋果曾經最核心的一部分設計力量。

在 2024 年第四季度，OpenAI 與 io 的合作關系變得更加緊密，OpenAI 獲得了 io 公司 23% 的股權。而本次正式宣布的收購，則是其合作關系的延續和深化。50 億美元的直接收購價格，加上此前投資的價值，讓總交易額達到了 65 億美元。

通過這次收購，OpenAI 將把 io 公司的團隊和技術都整合進來。io 團隊大約有 55 人，其中包括硬件工程師、軟件開發者、物理學家、科學家以及產品開發和制造方面的專家。更重要的是，OpenAI 獲得了喬尼·艾夫和他的設計公司 LoveFrom 在未來產品設計上的深度支持。

根據雙方達成的協議，艾夫本人不會成為 OpenAI 的正式員工。他創辦的設計公司 LoveFrom 也將繼續獨立運營，并會繼續為現有的一些客戶提供服務，比如法拉利和 Airbnb，但據稱不會再接手新的大型客戶項目。作為合作的一部分，LoveFrom 將獲得 OpenAI 的部分股權。盡管保持獨立，艾夫和 LoveFrom 將在 OpenAI 以及新成立的硬件部門 io 的產品設計和創意方向上扮演核心角色。新組建的 io 硬件團隊將由 OpenAI 的產品副總裁 Peter Welinder 負責管理。

這筆交易預計將在今年夏天完成所有手續，但還需要得到相關監管機構的批準。

OpenAI 的垂直整合

對于 OpenAI 來說，這次收購的意義，遠不止是獲得了 io 的人才和技術那么簡單，它代表著 OpenAI 正在努力構建一個完整的人工智能技術體系，這是一個戰略性的轉變。從人工智能模型的研發，到專用芯片的設計（有傳聞稱正在進行），從數據中心的建設，到應用程序的開發，再到現在的硬件設備，OpenAI 正試圖掌控人工智能價值鏈上的每一個關鍵環節。

而這種垂直整合的策略，在當前的技術發展階段已經愈發重要。傳統的計算設備主要是為通用計算任務設計的，而人工智能的工作方式有其獨特性。當人工智能模型變得越來越復雜，需要處理的數據量越來越大時，專門為 AI 優化的硬件設備就成了發揮 AI 全部潛力的必要條件。

奧特曼在描述他們對未來產品的設想時表示，OpenAI 將創造出“前所未有的消費硬件品質水平”。這番話暗示，他們不僅要在技術上有所突破，還要在用戶體驗和產品質量上超越現有的標準。據透露，io 團隊正在開發的產品將幫助用戶“超越屏幕的限制”，他們考慮了包括耳機和帶攝像頭的設備在內的多種交互方式。

圖丨艾夫和奧特曼談此次收購（來源：OpenAI）

更重要的是，這次收購還將讓艾夫的設計公司 LoveFrom 承擔起 OpenAI 所有產品的創意和設計工作。這意味著艾夫的影響力將覆蓋從 ChatGPT 的界面，到音頻功能，從移動應用，到未來的硬件等整個產品線。這種全方位的設計整合，曾經是蘋果公司成功的關鍵因素之一，現在 OpenAI 也在嘗試走這條路。

與此同時，OpenAI 還在進行其他重要的收購，例如對 AI 編程初創 Windsurf 的并購。這些動作都在表明，OpenAI 正快速地從一家專注于人工智能研究的組織，轉變為一個綜合性的技術平臺，其目標早已遠遠超出了單純的 AI 模型開發。

重塑競爭格局

對于整個科技行業來說，這次并購預計也將產生多方面的影響，但最直接受到關注的無疑是蘋果公司。艾夫曾被史蒂夫·喬布斯稱為自己的“精神伙伴”，他在蘋果公司 20 多年的職業生涯中，設計了從 iMac 到 iPhone 的眾多標志性產品，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定義了現代消費電子產品的美學。現在，這位設計大師正在為一家與蘋果可能形成競爭關系的公司工作——就這件事本身來說，就具有足夠的象征意義。

圖丨艾夫在蘋果的代表性設計（來源：WikiPedia）

在收購消息公布后，蘋果公司的股價甚至一度下跌 2.3%。作為一家以硬件設計和用戶體驗著稱的公司，蘋果理應在人工智能硬件領域占據領先地位。然而，現實情況是蘋果在 AI 方面相對滯后，其 Apple Intelligence 平臺的能力與 ChatGPT 相比仍有明顯差距，在某些功能上甚至需要依賴 OpenAI 的技術來彌補。

艾夫在宣傳視頻中的一些說法，也可以被理解為對當前技術產品的一種委婉批評。他提到，我們現在用來連接技術的產品已經“幾十年沒有變化”，需要尋求“超越這些傳統產品”的新方案。而這些“過時”的傳統產品，當然也包括 iPhone 和 MacBook。

從更廣泛的行業層面來看，此次并購所預示的，或許是科技巨頭們的 AI 軍備競賽或許將進入下一個階段。目前，谷歌可能是唯一一家真正實現了人工智能垂直整合的大型科技公司，其 Pixel 手機已經可以被看作是人工智能硬件設備的早期嘗試。微軟和亞馬遜雖然都在多個技術領域具備競爭能力，但在人工智能硬件方面的動作相對較少。

當前的 AI 硬件市場還處于非常早期的階段，成功的案例并不多。Meta 與雷朋合作推出的智能眼鏡算是一個相對成功的嘗試，但總體而言，大多數人工智能硬件產品都未能獲得市場的廣泛認可。Humane 的 AI Pin 就是一個典型的失敗案例（值得一提的是，奧特曼也曾投資過這家公司，其產品也是基于 ChatGPT 開發的），這款由前蘋果員工開發的可穿戴設備因為過熱和其他技術問題而飽受批評，最終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就從市場上撤了下來。

艾夫對這些失敗產品的評價很直接：“那些都是非常糟糕的產品，缺乏新的思維方式的表達。”

這些早期的失敗案例說明，在人工智能硬件領域，在先進的技術之外，對用戶需求的把握、優秀的工業設計能力，以及成熟的制造和供應鏈管理經驗等，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而這正是艾夫和他的團隊能夠為 OpenAI 帶來的核心價值。

不過，面對一種全新的產品形態，以往的經驗是否奏效都還有待考量。就像奧特曼所說的：“我們尚未弄清楚圖形用戶界面的等價物會是什么，但我們會弄清楚的。”會嗎？艾夫能將他在智能手機時代的設計天賦帶到 AI 時代嗎？這現在成了價值 65 億美元的問題。

參考資料：

1.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5-05-21/openai-to-buy-apple-veteran-jony-ive-s-ai-device-startup-in-6-5-billion-deal?embedded-checkout=true

2.https://www.theinformation.com/articles/openais-jony-ive-deal-means-altman-apple?rc=qjiy7u

3.https://openai.com/sam-and-jony/

運營/排版：何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