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市值腰斬、聯邦政府萬人裁員抗議、白宮晚宴不歡而散——這場馬斯克與特朗普的“權力聯姻”,在維持16個月后徹底破裂。
在 5 月 20 日卡塔爾經濟論壇的視頻連線中,馬斯克明確表示:“在政治支出上,我未來會減少做事情。” 當被主持人追問緣由時,他直言 “我認為我已經做得夠多了”。簡簡單單一句話,卻道出了他對當前政治投入的倦怠與 “心灰意冷”。
埃隆·馬斯克這個名字,代表著特斯拉的極速創新,SpaceX的星辰大海,他慣于打破規則,用工程師思維解決一切。
但當這位硅谷巨頭,將目光投向華盛頓——這個以古老和復雜著稱的政治中心時,他的“快刀斬亂麻”哲學還能奏效嗎?
這并非一次成功的跨界轉型,更像是一場文化與理念的激烈碰撞。一個信奉“迭代一切”的企業家,試圖用商業世界的成功公式,套用到國家這臺運行了數百年的龐大機器上。
結果是火花四濺,聲勢浩大,但離他最初宣稱的“提升效率、削減浪費”目標,似乎漸行漸遠,最終耗盡了他短暫的政治熱情。
在美國選舉時,馬斯克選擇高調地站隊唐納德·特朗普,不僅提供了口頭聲援,更砸下數億美元,用于支持與特朗普相關的政治活動。
而當特朗普重掌白宮的設想成為現實,為了感謝這位有力的支持者,于是,一個為馬斯克“量身定制”的角色出現了:負責牽頭一項雄心勃勃的“政府效率提升計劃”。
這聽起來充滿硅谷的效率氣息,因為這個崗位直指美國政府長期為詬病的癥結:層層疊疊的官僚體系、效率低下和財政浪費。
對馬斯克來說,他真誠地相信,自己管理特斯拉和SpaceX的經驗——那些極致的成本控制、流程優化和對效率偏執般的追求——完全可以應用于國家層面,像調試火箭一樣,把政府運行得更“絲滑”。
媒體曾報道過他的一些具體設想:要求聯邦雇員提交詳細的周報,用類似科技行業的KPI來考核政府部門,甚至是大刀闊斧地裁減冗余合同和人員。
他的邏輯似乎是:只要像當年SpaceX差一點破產時那樣極限壓縮成本,像管理特斯拉工廠那樣追求極致效率,政府也能脫胎換骨。
這是一種典型的、強大的技術型創業者的思維慣性——把一切復雜問題簡化為管理和優化問題,相信憑借意志和算法就能解決,在他眼中,龐大的政府系統,或許不過是一個等待被重寫代碼、優化算法的巨型項目。
但很快,這套“硅谷打法”就在華盛頓碰了個鼻青臉,華盛頓不是精簡高效的初創企業,更不是擁有生殺大權的私營公司,它是一部由無數法律、法規、程序、工會以及復雜政治博弈構成的龐大而緩慢的機器。
在這里,“效率”有完全不同的定義,它必須讓位于公平、程序正義和多方協調。聯邦雇員受到嚴格的法律保護和工會約束,絕非CEO一句話就能隨意解雇。
政府合同的簽訂和取消,涉及到復雜的審批流程、國會監督甚至國防安全考量,也不是想砍就能砍的,而馬斯克那種“快速行動、錯了再改”的迭代模式,在政府里可能意味著法律風險、政治丑聞甚至國際事件。
于是他激進的節約和效率要求,迅速引發了政府內部的強烈反彈。據報道,其他部門的負責人對他削減預算和可能大規模裁員的計劃,普遍持保留甚至反對態度。
這讓他在這項效率改造任務中,幾乎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即便是他初期被指派的聯席負責人,也很快因理念不合而選擇退出,而這本身就說明了這項任務在內部缺乏共識和支持。
當然馬斯克在華盛頓的活動,不僅僅停留在“政府效率”這個技術官僚層面,他作為特朗普的重要支持者,其一言一行都被賦予了政治意義,并在更廣闊的政治舞臺上產生了影響。
他對一些敏感國際議題的公開評論,比如對北約的價值提出質疑,反對美國對某些沖突區域的軍事援助等,觸及了美國及其盟友的核心利益和政治禁忌,尤其引人關注的是,他對中國的態度。馬斯克不止一次表達過對中國在基建、科技和人才規模上的驚人成就的贊賞。
而這些表態,與華盛頓當前彌漫的反華主流情緒形成了鮮明對比,使他本人和他的公司站在了政治風暴的中心。
據多方報道和分析,他反對援烏和質疑北約的立場,導致特斯拉在歐洲市場面臨越來越普遍的敵意,甚至傳出了車輛和門店遭到破壞的事件。
而特朗普政府及其支持者普遍奉行的貿易保護主義,特別是對華關稅政策,雖然意在保護美國產業,卻也影響到特斯拉這樣在中國擁有巨型工廠、全球供應鏈高度依賴中國的企業,增加了運營成本和不確定性。政治上的高調,像一枚枚回旋鏢,精準地砸向了他的商業帝國。
所以這場備受矚目的“華盛頓實驗”,最終以馬斯克的快速淡出收場,他公開表示將大幅縮減政治參與和捐款,轉而全身心投入他更熟悉的商業世界,特別是應對特斯拉當下正面臨的挑戰。
其實這場退場并非突兀,因為早在他正式“抽身”前,白宮內部已有他將離職的風聲,或許這場合作的不順,已是多方心照不宣的現實。
馬斯克在華盛頓的短暫停留,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因為他想用那種商業模式去改造政府,但卻遭遇了體制的頑固反擊,并且在極度兩極分化的美國政治環境中,鮮明立場也讓他四面樹敵。
如今相比和美國政府的理念不合,更重要的是,馬斯克的政治行為已經直接對他的商業利益造成了損害,而這對于一個身家與公司市值緊密綁定、且公司高度依賴全球市場的CEO來說,是不可承受之重,所以他選擇了退出。
在這場實驗生動地展示了科技巨頭試圖跨界干預復雜公共治理領域的巨大挑戰,商業世界的成功,并不能簡單遷移到政府部門。政治自有其一套復雜、長期、充滿妥協且效率常常服從于其他目標的運行邏輯。
華盛頓這片“沼澤”,遠比發射火箭或生產汽車來得更深、更難掌控。馬斯克付出了昂貴的“學費”,但政府這臺龐大機器,依然按著自己的節奏,緩慢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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