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早些時候，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與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通電話，期間特朗普向俄方承諾 “一旦烏克蘭戰爭結束，將為俄羅斯帶來大量就業和財富”。這一言論不出所料地引發歐洲領導人含糊其辭的回應。歐盟委員會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在社交平臺 X 上寫道：“感謝特朗普總統為推動烏克蘭停火所做的不懈努力。美國持續參與至關重要，我們將繼續支持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實現烏克蘭的持久和平。”

令人遺憾的是，這位歐盟最高官員的表態堪稱 “矛盾典范”—— 就在幾天前，馮德萊恩還誓言 “對莫斯科保持高壓態勢直至其同意停火”，如今卻對特朗普公然削弱歐盟對烏戰略的行為表示 “感謝”。更耐人尋味的是，她聲稱歐盟將 “繼續支持” 烏克蘭，而實際行動卻在通過政策混合拳（既有作為又有冷漠）削弱這個飽經戰火國家的經濟復蘇能力。

6 月 5 日，烏克蘭自 2022 年俄羅斯全面進攻后獲得的對歐盟農產品免稅出口權即將到期。烏克蘭議會經濟事務委員會主席德米特羅?納塔盧克哈指出，恢復戰前關稅稅率將導致烏克蘭今年農業產出暴跌 70%，國家瀕臨衰退邊緣。盡管歐盟承認關稅會沖擊烏克蘭出口，卻堅稱經濟影響 “沒有那么嚴重”。

布魯塞爾為何出此下策？答案不出意料：政治優先。首先，負責歐盟貿易政策的歐盟委員會屈從于波蘭和法國農民的壓力 —— 他們強烈反對廉價烏克蘭農產品涌入市場。其次，歐盟擔心延長免稅制度可能助波蘭右翼疑歐派在下月總統選舉中獲勝。

納塔盧克哈在訪問布魯塞爾時對歐洲新聞網站 Euractiv 表示：“看起來歐盟內部的政治博弈正在損害我們維持戰爭努力的經濟能力。” 他強調，農產品出口是烏克蘭經濟的兩大支柱之一，關稅打擊可能使其瀕臨崩潰。另一個支柱冶金業同樣岌岌可危 —— 若東部交戰重鎮波克羅夫斯克附近的煤礦被緩慢推進的俄軍攻占，該行業可能迅速消亡。“這將導致一種荒謬的局面：我們被迫來向你們（歐盟）乞討，而不是通過貿易自食其力。這樣看來，這種情況極其惡劣，因為烏克蘭本應通過正常貿易實現雙贏，卻被推向乞丐的境地。” 納塔盧克哈透露，他在訪問期間請求與歐盟貿易官員會面，卻遭拒絕。

馮德萊恩的表態更值得玩味的是 “未說出口的部分”。她拒絕譴責特朗普所謂 “烏克蘭可能成為美俄貿易最大受益者” 的言論，這加劇了外界擔憂：戰爭結束后，歐盟可能對特朗普政府掠奪烏克蘭資源的行為袖手旁觀。

一個典型卻被低估的案例是烏克蘭與 “GDP 權證” 持有者的談判。這類與經濟增長掛鉤的債券持有者包括美國對沖基金奧里利烏斯資本管理公司和 VR 資本集團，他們要求烏克蘭在本月底前支付 6 億美元，理由是烏克蘭 2023 年經濟增長超過 3%。但烏方認為，當年的 “亮眼增長” 是因 2022 年戰爭導致經濟萎縮近 30% 后的反彈，不應全額支付。這一主張得到債務正義活動人士和獨立分析師的支持。

基輔智庫經濟戰略中心經濟學家博赫丹?斯盧茨基指出：“這些權證創設于 2015 年，當時的宏觀經濟環境與今日截然不同。” 英國非政府組織 “債務正義” 政策主任蒂姆?瓊斯也表示：“GDP 權證設計存在嚴重缺陷，完全未考慮外國入侵等事件的影響。歐盟和烏克蘭盟友應明確表態：若債券持有人不接受合理方案，將支持烏克蘭對權證支付違約。” 然而，當被問及此事，歐盟委員會僅稱 “正密切關注談判并將持續監測”—— 翻譯過來就是：我們不會采取任何行動，現狀不會改變。

與歐盟在 “GDP 權證” 問題上的消極相比，其對美烏礦產協議的沉默更是縱容掠奪的明證。盡管該協議較此前方案有所改進，但仍要求烏克蘭將未來石油、天然氣和礦產收入的 50% 注入美烏共管的投資基金，實質上是讓渡一半自然資源主權。盡管部分歐盟官員和外交官私下對協議表示擔憂，但公開場合卻反復拒絕譴責，堅稱這是 “烏美之間的事”。更諷刺的是，歐盟如今正與公開將烏克蘭稱為 “金礦”、垂涎其 “數萬億美元礦產可提振美國經濟” 的美國參議員林賽?格雷厄姆合作制定對俄制裁政策。

當然，不可否認歐盟在戰爭初期為烏克蘭提供了大量支持。但這并不意味著支持會持續 —— 正如現實所示：歐盟對烏援助的保質期，取決于其政治利益的保質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