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沒元程,一周后的婚禮,你要娶我們中的誰?”
直到聽到這句,江元程才確定他是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婚禮前七天,他和從小長大的兩個青梅一起選婚紗的那天。
纖長的睫毛一顫,指甲失控陷進手心:“我娶誰,再過幾天你們不就知道了?”
“我這不是好奇嗎?”
沈若月眉目張揚,很是自信:“元程你看在我倆這么好的份上,就不能提前透露透露?”
提前透露,也好提前琢磨婚后怎么打壓羞辱他?
回想上輩子,和沈若月那一年瘋狂內耗到情緒崩潰的婚姻,江元程勉強扯了下嘴角,故作淡定的搖頭。
“不行,透露得早了,魔法可能就要失靈了。”
沈若月不服氣的還要再問,沈若星攔住她:“好了,元程不想說,你就不要過于糾纏了,反正我倆無論誰成為元程的妻子,彼此都不會因為這個和對方生分。”
“也是。做不成新娘,伴娘也是一樣的。”
二人嬉笑著去挑婚紗。
目送她們離開的背影,江元程扯著西裝的衣擺,退回換衣間,背靠著微涼的墻壁,心像被狂風肆虐過的落葉,一寸一寸的寒涼下來。
不是在做夢。
他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
從癱瘓在床痛苦煎熬的四十歲,重生到尚未舉行婚禮,兩個青梅乖巧忠誠的等他,一手撫養他長大的沈明珠也還好好活著的二十歲。
出生即喪父,母親也在十歲那年去世,他被母親托付給了忘年交沈明珠。
沈明珠自己不婚,卻從孤兒院挑了三個孤兒,沈若月、沈若星、沈向陽,用江氏分紅養著,一路陪他長大。
男孩給他做伴,兩個女孩等他長大,選一個做他的妻子。
計劃很好,誰知他上輩子選了陽光開朗的沈若月,卻在婚后經歷了長達一年的冷暴力。
他在沈若星的幫助下順利離婚,以為沈若星是他的救贖,卻在沈明珠車禍身亡當天,被沈若星敲斷手腳,癱瘓在床。
“若月當初就是太沉不住氣,想拿下江氏,想哄向陽開心,多忍幾年就是,怎能一結婚就變臉呢?像我這樣,又有外界信任,還沒有姓沈的掣肘,以后想怎么寵向陽,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直到那時,江元程方才知道偌大江氏,竟只是她們討沈向陽歡心的工具。
她們真正的心上人,自始至終都是沈向陽。
“元程你還在里面嗎?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如蛇般冷血的聲音,打斷江元程的思緒。
快速調整狀態,他剝了西裝,換回常服,出了試衣間。
兩人已挑好婚紗,各自拿在手上,氣質不同表情相同的兩張俏臉,俱都關切的看著他。
“怎么了?不滿意嗎?不滿意可以修改,或者換家店再看,總之七天后是江氏沈氏的大喜日子,一定得讓你滿意了才行。”
多么溫柔親和啊,哪里看得出來七天后的她們,會加起來都湊不出一個人字呢。
譏諷一笑,江元程隨意選了件,找借口逃離婚紗店。
一路狂飆,來到沈氏,看到不遠處高聳入云的大樓,還有手機屏幕上只要一撥出去,就能站出來為他解決萬難的名字,積壓已久的眼淚放肆落下。
抽抽搭搭的哭了好一會,他抹干眼淚,下車打算去找沈明珠。
只有七天就是婚禮了。
他不想娶給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但又擔心她們現在就有算計,他若說破,她們則會選擇魚死網破,繼而提前牽連到他和沈明珠的命。
剛進沈氏一樓大門,迎面和一行急匆匆的人群撞上,為首的那個,正是江元程此刻最想見到的沈明珠。
“沈...”
張口就喊,卻被攔住,沈明珠的秘書,滿臉為難的看著他。
“鑫沈項目出了坍塌事故,惹了幾條人命,沈總需要立刻趕過去處理,大少爺你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沈總回來了再說。”
鑫沈項目,可是沈氏的王牌項目。
沈明珠也是通過這個項目,正式站到海城商場之巔。
不明白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上輩子他都沒聽說過這回事。
只憑本能的退后一步,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她:“別太擔心,沈姨您會處理好的。”
“元程乖。”
沈明珠勾了勾嘴角,骨節纖長的大手,輕輕揉在他的后腦勺:“我會在婚禮之前趕回來,天塌下來,也不會耽誤你的喜事,可以嗎?”
抬眸看眼前三十來歲,容貌依舊嬌美,壽命卻不足三年的溫柔面龐,江元程孺慕的大眼睛眨了眨,堅定說:“沈姨,我等你。”
他會憑自己的手段,把能處理的都處理好,再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等她回來。
他不能永遠都依賴她、拖累她。
送走沈明珠,江元程轉頭去美容院,把面部狀態調整到最好,這才回家。
還沒進門,遠遠看到別墅前面院子的草地上,一身黑色西裝、滿臉傲嬌的沈向陽,和恣意矜貴、愛意滿滿環繞著他的兩個女人。
“好看嗎?”沈向陽提著衣擺,咯咯輕笑的旋轉著。
沈若月虔誠的下蹲,不斷的調整著拍照角度,滿眼的愛慕和欣賞:“當然好看了,我們的向陽,是全世界最英俊最帥氣的男孩。”
這樣的一幕,太過美好,向來深沉內斂的沈若星,也難得的揚起了嘴角:“向陽是很好,不輸于任何人的好。”
無需多問,就知道這“任何人”,指的是誰。
一只...哦不,三只靠江氏吃飯的狗而已,真以為長大了就翅膀硬了,就能踩著尸骨凌駕于自己之上了?
毫不客氣的按響車喇叭,江元程紅唇挑起冷冽的弧度:“你們在做什么?”
短短幾個字,就像按下了暫停鍵。
沈向陽不轉了,沈若月沈若星的愛意也迅速收回了。
三個人動作一致的一個整理一副一個收手機,一個冷靜鎮定的對他解釋:“元程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我和若月拿著婚紗回來的時候,向陽在網上訂購的伴郎服剛好也到了,我們就想試穿看看,免得不合適,配不上你的百萬西裝。”
好充分的理由。
如果不是重生過,又剛好聽到她們的對話,江元程說不定都要信了。
“這么說你們還真試對了,向陽這伴郎服一看就不合適,和我的西裝同色不說,款式還這么高調,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新郎,或是想和新郎搶風頭呢。”
小心思被明明白白點出,沈向陽俊臉些許慌亂:“元程你真誤會了,我和你可是好兄弟,怎會故意搶你風頭呢,我就是看這套西裝好看,不想丟了你的臉,就買了,哪知穿起來竟是這個效果。”
一邊忙不迭的伸手去扯扣子,雙眸一邊紅紅的沁出淚意:“你要是不喜歡,我這就脫下來,到時沒衣服穿穿自己的衣服上場也要脫下來,總之我不可能明知你才是最英俊的新郎,還膽大包天和你對著干。”
不知是扣子的位置清奇,還是他心急則亂,總之那扣子拽了半天,硬是沒拽下來半寸,他都急哭了,沈若月的拳頭,也克制不住的硬了。
“夠了元程,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了氣,氣不順,才故意折騰向陽。”
那么能忍的沈若星,也沒忍住的變了臉色:“元程你確實夠了,為了你的婚禮,我們這么用心的去準備,你沒夸一句好,還認為我們居心叵測,就因為你是江家大少爺,你就可以這樣侮辱人嗎?”
他,侮辱人?
江元程忽然覺得自己挺蠢的。
明明沈若月沈若星對江氏對沈明珠的怨念,和對沈向陽的愛意,藏得一點都不高明,他也有很多發現的機會,可他偏偏眼盲心瞎,直到賠上自己和沈明珠的性命。
不想多說什么,反正婚禮照常進行只是他的拖延之策,他也沒想真的娶她們。
“就當我是在侮辱吧。”側身從她們側邊繞過去:“反正如果是我,我不會明知好兄弟結婚,還故意買這種衣服,也不會明知衣服不合適,還殷勤備至的為他拍照、幫他狡辯。”
江元程走得很快,半點余地都沒留。
見他是來真的,真的生氣,沈向陽肉眼可見的慌了。
“我脫!”
隨著一聲尖叫,撕拉聲響起,修身的西裝連帶著襯衫被巨大的力道撕成兩半,露出只著褲子的完美身材。
黃昏時分金色的光線,星星點點打在沈向陽古銅色的皮膚上,妖冶又性感。
恍若未見,他機械麻木的流著眼淚:“這樣,夠了嗎?”
上輩子至死,沈向陽都隱身在后面,只讓兩個女人沖鋒陷陣。
沒怎么和他打交道,江元程做夢都沒想到,他會這么豁得出去,一時間竟也懵了。
“你...”
“你什么你!”沈若月暴跳如雷,大手一推,用力把他推開:“我看你就是瘋了,不把這個家搞亂誓不罷休的瘋!”
脫下身上外套,充滿憐惜的裹在了沈向陽的肩上:“我的使命確實是為你而存在,等著被你挑選沒錯,但如果早知我將來要嫁的,是這樣心如蛇蝎的男人,我寧愿當初沒被領養,孤苦無依的死在孤兒院里。”
伸手扯住沈向陽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別墅走去。
沈若星緊追其后,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他。
起風了,很涼。
一寸一寸,如刀割在江元程的臉。
他閉了閉眼,復又睜眼,雙目如炬,直視三人的離開,直到她們徹底消失,方才起來。
手臂還有小腿都火辣辣的,那是剛剛摔下去的擦傷,很痛,比起上輩子的斷手斷腳斷腰椎,又什么都不是。
能好好活著,還有機會把前世今生加諸在他身上的傷害還回去,就已經很好很好了。
處理完傷口已是夜深了。
別墅里黑幽幽的,連門口走廊的夜燈都關了,空得好似只有他一個人。
渾不在意的用手機燈光照著回房,洗澡洗漱,躺下就睡,一覺睡醒,天早已大亮了。
隔著門,聽到樓下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這個點了,沈向陽竟還賴在家里。
向來勤勉的沈若月沈若星兩人,也留在家里陪著他。
怎么?昨晚還沒安慰夠嗎?
這婚,說不結還真不想結了?
冷冷一笑,江元程從包里找出昨晚拿回來的藥。
先把藥換了,再換衣服下樓,一眼看到客廳沙發上,一左一右簇擁著沈向陽,有說有笑殷勤備至的女人。
聽他腳步聲,她們眼皮也沒動一下,像什么都沒聽到,自顧自的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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