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棄

當一國元首出訪，正常的流程往往是：紅毯、揮手、鏡頭，場面越莊重越好，儀式越精準越好。然而法國總統馬克龍這次的東南亞之行還沒正式展開，卻在機場舷梯前被自家夫人布麗吉特“抬手打臉”的視頻搶了全部風頭，成為全球社交媒體的焦點。這場突如其來的“家庭插曲”被愛麗舍宮極力淡化為“親密互動”“夫妻玩笑”，而馬克龍本人更是急忙否認“家庭糾紛”，辯解稱“我們經常這樣玩”。但無論官方如何降溫、媒體如何圓場，這一幕所引發的輿論旋渦，早已遠超“婚姻八卦”的范疇，而開始向法國政治軟實力、形象管理乃至外交戰略的深層尷尬蔓延。

這一事件發生在5月25日晚間，當馬克龍專機抵達越南河內機場，準備開啟為期六天的東南亞多國訪問行程時，機艙門打開的瞬間，攝像鏡頭拍到布麗吉特在鏡頭前做出一個頗具爭議的動作，她抬手推向馬克龍的面部，后者明顯露出一絲驚訝，隨即“恢復總統身份”，轉頭微笑揮手，努力維持出場儀式的“正常節奏”。但敏銳的媒體鏡頭與互聯網放大鏡，將這短短幾秒放大至全球。

更加尷尬的是，在下飛機過程中，布麗吉特并未像以往那樣親密挽住馬克龍手臂，而是獨自握住舷梯扶手下行。這種細節的變化，被無數網友、輿論評論家、國際媒體反復解讀。有人將其視為“第一夫人現場教育總統”，也有人懷疑兩人之間出現嚴重裂痕，更有陰謀論者稱此舉象征法國政治夫妻檔“表面恩愛實則破裂”。面對輿論海嘯，愛麗舍宮第一時間否認視頻真實性，稱“可能是AI偽造”，卻旋即又承認畫面屬實，解釋為“夫妻玩笑”“親密互動”。一番“先否認、后承認”的操作，讓整個危機公關顯得更像臨時拼湊的劇本，毫無預案、毫無章法。

馬克龍親自出面回應，聲稱“我們在小打小鬧，是開玩笑”，并抱怨視頻被放大為“全球性災難”。這一說辭試圖用輕松幽默來瓦解觀感尷尬，但在當今這個高感知、高曝光、輿論超載的時代，公眾和媒體根本不買賬。總統出訪第一幕就上演“被打臉”，無論是否真打，場面失控、姿態破裂已成既定事實。而馬克龍試圖以“我們夫妻經常這樣”來化解危機，不僅無法說服外界，反倒暴露其團隊對危機管理的稚嫩。

從另一個層面看，這一“機場事件”堪稱法國外交尷尬的縮影。馬克龍此行的戰略目標，是在東南亞推銷“法國方案”，力圖將法國塑造為一個不同于中美的“第三方選項”。他要在越南、印尼、新加坡之間周旋，爭取主權話語的外交立場，在香格里拉對話會上高談“多極穩定”“戰略自主”。但這些言語還沒登上會場，現實就用“家庭打臉”提醒了他：如果無法在家門口穩住權威與秩序，又如何贏得遠方的信任與支持？

法國一直試圖在國際舞臺扮演“理性平衡者”的角色，不愿完全追隨美國，但也忌憚中國影響力擴展。馬克龍近年來多次提出“歐洲戰略自主”“不做美中附庸”，希望拉動中立國家與法國合作，建立新型國際秩序的“法國版本”。但諷刺的是，法國自身國內政治泥淖不斷，黃背心運動、退休改革風暴、外交政策跳脫、軍援非洲失敗、外交人員離職潮，這一切都削弱了法國的對外信譽。而如今，連象征總統權威與穩定的“第一夫人”都在鏡頭前上演“尷尬瞬間”，這讓本就脆弱的“法式軟實力”更顯力不從心。

更關鍵的是，這場危機公關暴露出法國國家形象管理的系統性崩潰。在一個高度可視化的媒體時代，國家元首的每一個動作都被全球放大，稍有不慎即成笑柄。而法國政府居然以“AI假視頻”作為初始回應，不僅未能止損，反而讓整個官方公信力暴露在公眾質疑之下。作為一個自詡文明優雅、制度成熟的老牌大國，法國這次所呈現的形象簡直拙劣得可笑。

有評論者指出，所謂“外交姿態”，從來不是靠言辭和宣講堆砌的，而是靠場景、動作、儀式、風度共同構成。而今馬克龍在越南機場一幕的“尷尬出場”，恰恰說明了當代法國政治正在失去這種精致的儀式感與節制感。無論是否是玩笑，背后反映的是法國總統身邊缺乏政治節奏控制的團隊，以及整個國家治理氛圍的松弛與無序。

在地緣博弈日益激烈的東南亞，法國要想爭奪“第三選項”的地緣敘事，就必須維系一種足夠專業、冷靜、自信的國家形象。而“機場打臉”式的尷尬，只會讓法國看起來像個“說一套、做一套”的戲劇演員。當“戰略自主”的外交路線還在紙上，連儀式尊嚴都無法維持，又如何贏得印太國家真正的尊重？

馬克龍這趟東南亞行是否能在后續“翻盤”尚未可知，但可以確認的是，一段夫妻之間的“微表情風波”，已讓這場原本意在擴展影響力的外交巡演，變成了一出全球圍觀的“政壇社死”開場戲。在外交的戲臺上，不止是講話有分量，更重要的是，連出場都得體。這一點，馬克龍顯然還未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