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說俄烏戰場上的事了，說實在的，對于俄烏沖突，我最關注的不是什么和談、停火，也不是什么誰輸誰贏、誰對誰錯，我最關注的東西，還是前線的仗究竟是怎么打的。之所以現在又來說這個話題，是因為看到了一篇好文章，這是昨天在參考消息網上看到的，而參考消息網我們知道，大部分來自于外媒。那么這一篇就是來自于《泰晤士報》網站的一篇文章，準確地說，它是一篇訪談性質的文章。文章的主題，就像被采訪者說的那句話——“沒有哪種武器像第一人稱視角無人機那樣如此迅速地改變了俄烏沖突的面貌”。

所謂第一人稱視角無人機，通常被簡稱為FPV無人機。之所以講“第一視角”，是因為操作者就好像坐在無人機上一樣，可以看到戰場的情況，也可以確定要攻擊的目標。而這位采訪者是烏克蘭軍隊第93機械化旅的一位中尉，名叫“斯坦尼斯拉夫”，這個名字大概率是一個化名。當然，剛才的那一句話我們在很多地方都看到，關鍵是FPV究竟怎樣改變了戰場的面貌——當FPV大量出現在俄烏沖突前線時，戰場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場景？

“斯坦尼斯拉夫”中尉對此的描述是：幾乎所有距前線5公里范圍內的車輛都在劫難逃，所有距前線10公里范圍內的車輛都岌岌可危，無人機飛到后方15甚至20公里處實施打擊的情形也并不罕見。這位烏克蘭軍隊的中尉在這里講的FPV無人機，在當下是特指光纖控制的FPV，因為這種光纖控制的FPV克服了以往FPV最大的弱點，那就是怕電子干擾。

光纖制導，電子干擾無效了。用烏軍第13“哈爾蒂亞”旅的一名步兵營指揮官的話來講：“無人機的變化來得太快，以至于我們一個月前的理念現在已經不實用了。我們要不停地適應新的形勢——僅在過去一周，俄羅斯無人機的作戰半徑就增加了4公里。”

對于FPV無人機，文章的作者做了如下的說明：2024年FPV在烏克蘭戰場上已經占據了主導地位，其給交戰雙方造成的傷亡人數超過了其他任何武器；到了2025年，光纖制導的FPV成為這個戰場上的“黑暗霸主”。它與常規的FPV一樣，基于四軸飛行器設計，頂部攜帶電池，下部攜帶彈藥。常規的FPV容易受到電子戰系統的干擾，而光纖的FPV不受電子戰干擾，難以被基于無線電的無人機探測器發現。

接下來，“斯坦尼斯拉夫”中尉講：“只要我們的裝甲車一靠近己方陣地，俄羅斯的無人機就會蜂擁而至。坦克的時代真的結束了?！薄盎疑貛А痹絹碓綄挕捎诿刻焓艿綌狄郧в嫷臒o人機襲擊，兩軍的陣地之間的間隔被越拉越寬了，現在平均在5公里到7公里之間；士兵在前線駐扎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根據被采訪者的描述，2023年底之前標準的輪換部署中，雙方步兵通常會被裝甲運兵車運送到靠近前線的位置，只需要步行最后幾百米；而現在，在無人機轟鳴的天空下，步兵們需要早早地從車上下來，在夜間行軍5到8公里，而且必須在樹木掩護下沿著蜿蜒路線行進，以免被發現——而這只是為了抵達己方的前線陣地。烏克蘭部隊一旦抵達，也不會像2024年初那樣一兩周后就輪換撤離，而需要在散兵坑里一待就待幾個月。

這篇文章確實是很好，它讓我們看到了當下俄烏沖突前線仗究竟是怎么打的。在這篇文章里，我們也可以看到戰場上核心的武器裝備在對抗情況下迅速地迭代升級：無人機一開始就出現了，到了后來占主導地位的是FPV了；對付FPV最有效的是電子戰手段；然而光纖控制的FPV一旦出現，電子戰的所有作用都消失了。

按照這篇文章描述的思路繼續往下走，我們會發現光纖制導還是存在缺陷的，那就是它的控制距離太近了，一般只有幾公里，遠一點的也不過十幾二十公里，畢竟后面拖著個“尾巴”。那么如果進一步進化會是什么樣子？按我個人的觀點，進一步的進化，也就是終極的進化，應該是智能化的無人機。所謂智能化的無人機，就是目標的識別和最后的攻擊不再受操作者的控制，完全由無人機自我完成。既然能夠具備自我目標識別的能力和自我發起攻擊的能力，那么無人機和操作者之間的數據交互可以為零了——它和光纖控制的無人機一樣，完全不受電子干擾的影響，但是它的航程和它的控制的范圍就要比光纖制導的FPV遠得多得多了。

當然，實現這一步跨越遠不像給FPV接上光纖那么簡單，畢竟要使無人機具備較高的人工智能化程度，這個技術門檻還是很高的——但是這個門檻對今天來說已經不是跨不過去了。一旦跨過去之后，戰場的場景會是什么樣子？文章當中所說的“灰色地帶”可以延伸到幾十公里、上百公里甚至更遠，那樣的一個地面戰場，真就是已經無法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