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葉 來源:狗尾巴草(hanxia20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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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曉丹,今年45歲,家是河南農村的。
男人叫周大壯,在南方工地上綁鋼筋,每年都是春節出去,年底的時候回來,這種生活已經快十年了。
我們也是現在標準的異地夫妻,農村人,男人在外面打工的多。
我也想出去打工,但是說實話,家里離不開人。
我這個年紀,也想不出去,城里能找到啥工作,就在農村老家過著吧。
干保姆吧,受不了人家的臉色,當月嫂吧,不想熬夜,去干保潔?掙不了多少錢。
最重要的一點,我出去打工了,婆婆怎么辦?為了老的小的,我也得留在家里,現在孩子長大了,都出去了。
兒子在省城讀大一,閨女嫁到了鄰鎮。
家里種著三畝地,養了三頭豬,只有兩個人,我,還有一個七十三歲,腿腳不利索的婆婆。
日子像村口那條河,看著沒啥變化,日復一日地淌。
大壯每個月按時打錢回來,1500塊,他一個月四五千,自己花一大部分。
電話里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家里都好吧?”
“媽身體咋樣?”“錢夠不夠?”
我也就那幾句:“都好。”
“還行。”“夠用。”
說多了,電話兩頭都沉默,我們除了談這些,也沒啥話說。
有時候半夜醒來,看著黑黢黢的房梁,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一大塊。
沒人說話,也沒人聽我說。
一個人的日子啊,雖然清靜,但是孤獨,寂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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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春節沒多久,一頭豬突然不吃食了,蔫蔫的。
我慌了神,豬可是家里的大進項。我還得指望著賣了它們掙點零花錢。
找村頭的王獸醫,人家進城給兒子看孩子去了。
急得我團團轉,隔壁李嫂子說:“找后溝的劉少波啊,他懂這個。”
劉少波,我知道。也是一個人過,老婆前些年跟人跑了,留下個兒子在外地打工。
他以前在鎮獸醫站干過,后來自己單干了,誰家牲口有點毛病都找他。
以前在集上遠遠見過,瘦高個,話不多。
我硬著頭皮打了電話。
他來得挺快,騎著一輛電動車。
進了豬圈,也不嫌臟,蹲下看看,摸摸豬耳朵,又掰開嘴瞅瞅。
“怕是染了點小毛病,打兩針,喂點藥看看。”
他說話聲音不高,但挺穩當。
看著他熟練地配藥、打針,我心里那陣慌勁兒莫名其妙就下去了一點。
打完針,他洗了手,我給他倒水。
他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著遠處山梁。
我遞水的時候,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怎么說呢,不像村里有些男人那樣躲躲閃閃,也不像大壯電話里那種疲憊的應付。
就是很平靜地看著你,讓你覺得他是在認真看你這個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別開臉。
這個男人,跟其他的農村男人不一樣。有點,見過世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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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夏天一場大雨,連著下了好幾天。
我家那老院墻,靠西邊的一段,“轟隆”一聲塌了。
以前我就和周大壯說過,回來整整,修理修理,可是他根本不當回事,過年的時候回來就懶的很,啥都不干。
泥水沖進院子,一片狼藉。
婆婆唉聲嘆氣,我也愁。
找人來修?工錢不便宜。自己弄?那么大一堆土坯石頭,我哪弄得動。
農村的很多活計,還是離不開男人。
正發愁呢,劉少波的電動車停在院門口。
他那天是去鄰村辦事回來,路過。剛好看見了。
“喲,塌了?”他下車看了看,“這得趕緊拾掇,要不晚上不安全。”
他也沒多問,把電動車支好,卷起袖子就開始搬那些濕漉漉的土坯塊。
我愣住了,趕緊說:“劉師傅,這哪行,臟得很,你快別弄了。”
他頭也沒抬:“沒事,搭把手,一個人弄到啥時候去。”
那天下午,他幫我搬開碎磚爛土,簡單壘了個豁口,起碼能擋一擋。
他累得一頭汗,衣服上都是泥點子。
我給他打水洗臉,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又翻上來了。
他走的時候,我說:“劉師傅,這……謝謝你了,工錢……”他擺擺手:“鄉里鄉親的,說啥錢。”
騎上電動車就走了。
好感是一步一步的建立的,我感覺他這個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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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秋收的時候,我在地里忙活,婆婆在家想自己倒口水喝,沒站穩,摔地上了。
鄰居跑來地里叫我。
我嚇得腿都軟了,跑回去一看,婆婆躺在地上哼哼,動不了。
我特別著急,想扶又不敢動,怕摔壞了骨頭。
鄰居說要不打120,這得花多少錢呀,人家又出車又出人的,不得好幾百呀。
我還是找個人把婆婆送到醫院。
第一個想到的,是給劉少波打電話。
電話接通,我聲音都抖了:“劉師傅……我婆婆摔了……我……我不知道咋辦……”他那邊頓了一下,馬上說:“你別動她!我馬上到!”
他來得比上次還快。
一看情況,說:“得送鎮上醫院拍片子。”
他家也沒車。
他立刻打電話聯系了村里跑運輸的一個小面包車。
車來了,他小心翼翼地和我一起把婆婆抬上車。
路上,他坐在前面,不時回頭看看。
到了醫院,掛號、找醫生、推著拍片,都是他跑前跑后。
婆婆進了檢查室,我坐在走廊椅子上,渾身發冷。
他遞給我一瓶水:“別太擔心,應該沒大事。”
就那一句話,我眼淚“唰”就下來了。
不是因為婆婆,是心里憋得太久的那股委屈和害怕,一下子沖出來了。
家里什么事都是我一個人來承擔,我畢竟是個女人,多希望能有個男人能幫我分擔呀。
周大壯呢,那是他媽,可是他管過什么呢,也就是每年寄那么一點點錢。
根本沒多大的用處,我們的日子也并沒有因為他在外面打工而好過。
我和周大壯說過,以后別出去打工了,就在我們縣上找個活干,他不同意,說這邊工資太低。可他在南方打工工資也不高。
他不聽我的,根本體會不到一個女人在家里種地伺候老人的難處。
劉少波站在旁邊,沒說話,也沒走開,就那么默默站著。
后來婆婆是胯骨有點骨裂,上了夾板,得臥床靜養。
從醫院回來,安頓好婆婆,天都黑透了。
我送他出來,走到院門口。月亮挺亮,照得地上白晃晃的。
他跨上電動車,回頭看我:“有事再打電話。”
我點點頭,有點感動,我和他非親非故的,他不圖回報的來幫我。
看著他電動車上的燈光拐過山彎消失,我心里知道,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我對他的感覺,變了。
感覺他比自己家的男人用處都大,最起碼在我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能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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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沒有不透風的墻。
他幫我修院墻,送婆婆去醫院,這些事慢慢就傳開了。
開始是李嫂子旁敲側擊地問我:“曉丹,你跟后溝那劉獸醫……走得挺近啊?”
后來,我去小賣部買鹽,幾個老娘們湊在一起嘰嘰咕咕,看我進來就散了,眼神怪怪的。
婦女主任還特意來“看望”婆婆,拉著我的手說:“丹子,你一個人不容易,但咱們女人啊,名聲要緊。大壯在外頭辛苦,可別讓人戳脊梁骨。”
這些話像針,扎得我難受。
我王曉丹活了大半輩子,清清白白,現在倒成了別人嘴里的談資。
我憋著一股氣,好幾天沒出門。
要不我和劉少波真有什么,也就不生氣了,可是真沒有什么。
我和他是清白的,無故被他們嚼舌頭,真是越想越氣。
婆婆躺在床上,也嘆氣:“丹啊,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這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啊……”
”以后,你可別和他聯系了。“
我沒吭聲。
一肚子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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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鬼使神差地,我點開了手機里劉少波的微信,那次送婆婆去醫院后加的。
(后面的內容在今天的次條,第二篇文章)
作者簡介:韓霞,多撰文兩性情感,婚姻家庭。愛聽故事,更愛講故事。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讓我細細講給你聽。狗尾巴草:hanxia20181,一個寫真實故事的原創公眾號。關于家庭,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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