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渭在甘肅省東南部,屬定西地區(qū)。漢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置縣,有2000多年歷史,是中國最古老的縣之一。
通渭是紅軍長征經(jīng)過的地方,在中國革命史上有特殊意義。
1935年9月21日,紅軍到了哈達鋪(現(xiàn)屬甘南自治州宕昌縣),這是一個有幾萬人口的小鎮(zhèn),有一個郵局,紅軍從郵局里得到一些大公報(這是紅軍長征以來第一次看到報紙)。
在1935年9月2日和9月23日的大公報上,有“關中匪情”專欄,其中有“匪首”徐海東在陜北活動的報道:“徐海東竄甘,劉子丹(原文如此――作者)進據(jù)綏德南區(qū)”。
毛澤東、張聞天等看到這些報道才知道,陜北有一支共產(chǎn)黨軍隊和一個革命根據(jù)地。他們一口氣讀完了這個報道,大喜過望。
9月28日,中央在通渭縣榜羅鎮(zhèn)召開會議,決定將陜北作為長征的目的地,從此紅軍找到了落腳點。
9月29日,毛澤東、彭德懷等隨第一縱隊到達通渭縣城。接著黨中央和軍委機關的領導周恩來、葉劍英等隨同第二縱隊來到縣城。
找到了落腳點,部隊情緒一下子高漲了起來,在文廟街小學召開的聯(lián)歡晚會上,毛澤東首次朗誦了他在長征路上吟成的七律《長征》: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
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浪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
然而,24年以后,通渭卻發(fā)生了慘絕人寰的災難。
據(jù)新修《通渭縣志》,1961年全縣人口比1958年減少了78462人,減少人數(shù)占1958年總?cè)藬?shù)的28.1%。
1956-1958年三年的人口平均增長率是2.67%,1958年的平均人口為276742人。
按這個增長率計算,如果沒有大饑荒,1961年應有人口299506人,1961年實有人口只有201255人,比應有人口少了98251人,相當于應有人口的32.8%。
這98251人包括餓死人口、少生人口和外逃人口。
據(jù)資料記載,1960年2月外逃未歸人口只有3892人。地處大西北的一個小縣,在兩年時間內(nèi),人口減少如此之多,其慘烈程度可以想象。
省衛(wèi)生廳組織的醫(yī)療隊一份報告描述了人們是怎樣因饑餓而致死:
城關公社東方紅生產(chǎn)隊五小隊張家岔村,1958年有人口204人,從1959年11月起到1960年底,人口減少三分之一。
現(xiàn)有的128人當中,有65人生病,最近又死亡13人,主要是老人和小孩,都是突然死亡的。
城關公社雙堡生產(chǎn)隊喬底灣,全村23戶,119人,有70人患病,除12人外,其他都合并有腸胃病和蛔蟲癥。
這個大隊的申家岔小隊共35戶,130人,患者97人,其中合并腸胃病的97人,合并蛔蟲癥的93人
1965年7月5日中共通渭縣委的報告稱:
在1959-1960年,全縣人口死亡60210人,1221個孩子失去了親人成了孤兒,外流11940人,土地荒蕪36萬多畝,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停頓,學校工廠關門,社會動蕩不安。
要知道,當時的通渭縣人口只有20萬,死亡6萬人,差不多占到了三分之一,已經(jīng)屬于很嚴重的惡性事件了。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這一切還得從1956年說起。
1956年,通渭縣迎來了一個新的縣委書記——山西人席道隆。他時年35歲,新中國成立前因參加革命坐過國民黨的牢。
當時的縣長是田步霄,陜西人,為人忠厚,辦事認真,工作實事求是。
由于席道隆“立場堅定,旗幟鮮明,工作積極”,省委對通渭縣的工作很滿意。
1958年5月5日至23日,他以“先進縣代表”的身份,列席了中共中央八屆二中全會。這對一個小縣的縣委書記來說,是無上的光榮。
席道隆由于“堅持運用馬列主義辨別方向”,成了全省干部學習的榜樣。
中共八屆二中全會是決定搞“大躍進”的會。席道隆在會上得到了“真經(jīng)”,回來以后工作更積極了,立場更堅定了。
1958年,他們響應毛主席“還是辦人民公社好”的號召,把全縣原有的169個高級合作社合并為14個人民公社,全縣為一個聯(lián)社。
在一個月之內(nèi)辦起了2759個食堂,男女老少都得到食堂吃飯。農(nóng)村管理實行組織軍事化、行動戰(zhàn)斗化、生活集體化。
在全縣組織一個民兵師,各公社成為戰(zhàn)斗團,大隊為戰(zhàn)斗營,生產(chǎn)隊為戰(zhàn)斗連,連下設排,排下設班。
“出工一條龍,干活一窩蜂”。在生產(chǎn)上提出了“千斤元帥升帳(糧食單產(chǎn)),萬斤洋芋上天(洋芋單產(chǎn))的口號。
在公社化中雖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但阻力也不小。有些農(nóng)民搶收自留地里的莊稼,殺羊殺豬,他們說:“看著啥都成公家的了,趁早弄完得了!”
為了清除阻力,全縣開展共產(chǎn)主義大辯論。辯論的題目是:什么是共產(chǎn)主義?怎樣建成共產(chǎn)主義?
顯然,對這樣深奧的問題農(nóng)民是說不清楚的。但有一點是很明確的:共產(chǎn)主義是全國人民的共同理想,是“天堂”,人民公社是通向共產(chǎn)主義天堂的“金橋”。
誰反對組織人民公社,誰就是反對共產(chǎn)主義,誰就要受到批判、斗爭。有不同看法的就是“白旗”,要“拔掉”。
僅1958年,全縣共“拔白旗”565人(其中縣機關干部3人,公社干部66人)。
為了迎接共產(chǎn)主義,全縣大平大調(diào),大刮共產(chǎn)風,使農(nóng)民受到很大損失。
從土地、勞力、畜力、農(nóng)具、樹木、房屋、家禽家畜,以至盆盆罐罐及其它財物,平調(diào)總價值990多萬元。
在生產(chǎn)上集中指揮。種什么,不種什么,不根據(jù)農(nóng)民的意愿,不顧自然條件,提出“四不種”、“五消滅”、“八登殿”,隨意改變種植結(jié)構(gòu)。
與此同時,把大量勞動力調(diào)離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戰(zhàn)線。1958年春,抽調(diào)勞動力17900多人(占總勞動力的19.7%)大搞工業(yè)。5月,又抽調(diào)18000多勞動力投入引洮水利工程。
8月正當田黃在地,不顧收割,為迎接中央水土保持檢查團的檢查,以10多天時間,集中5萬多勞動力(占全縣勞動力總數(shù)的51.4%),從劉家埂到華家?guī)X公路沿線,擺了60公里的長蛇陣。
扎彩門,飄紅旗,大字報滿山,鑼鼓喧天,突擊水土保持工程。
10月,又抽調(diào)25000多名勞動力,大戰(zhàn)華家?guī)X、史家山。1959年,又調(diào)5萬多勞動力興辦水利工程。
一個僅有20多萬人口的縣,如此大規(guī)模抽調(diào)勞動力,使得耕地荒蕪(年底荒蕪耕地11萬多畝)糧食產(chǎn)量大幅度下降:
1957年糧食總產(chǎn)16423萬斤,1958年11576萬斤,1959年8386萬斤,1960年3632萬斤。
一方面糧食大幅度減產(chǎn),一方面向上級虛報糧食豐收。
1958年計劃總產(chǎn)38000萬斤,秋后上報數(shù)為26000多萬斤(相當于實際產(chǎn)量的2.25倍),征購任務定為4360萬斤(實際入庫4154萬斤,占實際總產(chǎn)量的36%)。
1959年計劃總產(chǎn)24000萬斤,秋后上報數(shù)為18000萬斤(相當于實際產(chǎn)量的2.15倍),征購任務為5400萬斤(實際入庫3958萬斤,占實際總產(chǎn)量的47.2%)。
當然,這些沒有完成的計劃數(shù)和浮夸的上報數(shù)也是上級逼出來的。
《通渭縣志》上記載的歷年糧食征購數(shù)比上述報告要少一些,但兩者還是比較接近。
從縣志上列出的歷年數(shù)字可以看到從1953年到1959年通渭人民負擔之重。
到1960年,由于人口大量死亡,生產(chǎn)力遭到嚴重破壞,征購任務不得不大量減少,一直到90年代還沒有恢復到1959年的征購水平。
資料來源:《通渭縣志》,第361頁。
糧食產(chǎn)量逐年下降,而征購任務又逐年增加,只好讓農(nóng)民勒緊褲腰帶。
早在1957年糧食征購入庫中,有些地方糧食就很緊張,政府動員群眾賣陳糧、吃陳糧。
公社分配時只分現(xiàn)金,不分糧食。1958年春季,碧玉、第三鋪、義崗等地就出現(xiàn)餓死人現(xiàn)象。
到1959年情況就更嚴重了。當年冬季,全縣162個大隊中,就有102個大隊三個月沒給社員分過口糧。
有些地方社員40天沒有吃過糧食,以草根、草衣、樹皮充饑,還出現(xiàn)了人吃人的現(xiàn)象。
進入1959年春天,通渭糧食局勢日趨緊張。到5月20日止,全縣庫存糧食僅有62萬斤。銷售量每天平均達11多萬斤。
通渭縣委卻不承認現(xiàn)實。他們認為,“沒有糧食是思想問題,不是實際問題。”
誰要求供應糧食,就給誰扣上“以糧食問題攻擊縣委,是富裕中農(nóng),是怕死鬼”、“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壞分子”、“動搖人心”等等政治帽子。
席道隆還公開說:“當前糧食趕不上去,主要是富裕中農(nóng)和五類分子在一起搞鬼,要進行打擊。剝樹皮是冒尖人物搞破壞,鬧糧兇的地方,查了一下,都是彭德懷的黨羽搞鬼。”
縣委召開全縣電話會議,要求公社召開“萬人斗爭大會”,生產(chǎn)隊召開“千人斗爭大會”,開展兩條道路的斗爭,批斗要求政府供應糧食的農(nóng)民和說真話的基層干部。
還提出“對富裕中農(nóng)要來個雙倍打擊、加倍賠償,算清不勞動、破壞生產(chǎn)、不合法收入三筆帳,把他們壓在泰山底下,叫他幾輩子翻不過身來”。
通渭縣委這么做,是上級逼出來的。高征購指標是國家定的。甘肅省委第一書記張仲良又是一位只對上級負責、不對群眾負責的官員。
在他的高壓政策下,干部不敢講實際情況,不敢講(餓)死人,不敢講指標高,不敢講公購糧食任務完不成。
定西地區(qū)從1958年以來產(chǎn)量一年比一年低,而征購任務一年比一年高。
定西地委書記竇明海在電話會議上說:“公購糧入庫時,是非常時期,要采取非常手段。”
1960年春季,農(nóng)村斷糧時,竇明海說:“寧餓死人,也不能向國家要糧食。”
竇明海是省委書記張仲良十分看重的干部,是全省有名的“積極分子”、“先進人物”。
正在糧食緊張的時候,省委決定將席道隆調(diào)往岷縣任第一書記。岷縣的條件比通渭要好一些,人口也多一些,這一調(diào)動對席道隆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但是,省委有一個附加條件:完成糧食征購任務以后才能到岷縣上任。
為了早日到岷縣上任,席道隆就采取了更加嚴厲地手段加強征購。
1959年8月開始,通渭縣“反右傾“斗爭,有1169名生產(chǎn)隊長以上干部因反映農(nóng)村真實情況而被說成是右傾,遭到批判斗爭。
縣長田步霄到基層搞調(diào)查,回到縣里講了真話,席道隆把田步霄打成“反黨分子”,“小彭德懷”,多次批斗。1959年10月29日田步霄自殺身亡,時年35歲。
田死后,縣委以“徹頭徹尾、誓死不改的右傾機會主義首要分子”為罪名,上報中共定西地委批準開除黨籍,并組織機關干部對著尸體開批判會。
反右傾斗爭是完成征購任務的主要手段,對講真話的干部動輒批判、斗爭、撤職、開除、法辦,在斗爭中普遍推、撞、打,進行肉體摧殘和人格侮辱。
一方面睜眼不看餓死人的事實,一方面向上級說假話。
碧玉公社趙河生產(chǎn)隊已死亡50多人,生產(chǎn)已經(jīng)停頓,席道隆等卻在向上級報告中寫道:“社員情緒飽滿、牲口體力壯,生產(chǎn)搞得較好。”
在隴川公社召開了一次整社征糧的千人現(xiàn)場會,席道隆在講話中強調(diào)說:
“要繼續(xù)反右傾,鼓干勁,特別是在糧食問題上,無論阻力有多大,困難有多少,糧食征購任務一定要完成,對于那些頑固不繳的,要想盡一切辦法迫使其繳出來。”
“必要的時候,我還是那句老話,要政治掛帥。政治就是革命,革命就不是請客吃飯,不能文質(zhì)彬彬,要有革命的鐵的手腕和鐵的行動。”
縣里向公社下達命令:“完不成糧食任務,提頭來見!”
常河公社書記趙殿京聽完全縣電話會議以后,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了,還坐在床邊不說話。
縣團委書記孫毓業(yè)看他神情不對,問道:“怎么啦?”趙殿京說:“明天完不成任務,讓我提兩個人頭來見。我趙殿京只有一個人頭,哪有兩個人頭!”他們只好連夜下鄉(xiāng)搜糧食。
會后,縣里成立了“萬人整社團”,到各生產(chǎn)小隊和農(nóng)民家里搜糧食,挨門挨戶,翻箱倒柜,普遍搜查,斤兩不留,有的地方挖地三尺。
搜查中見什么拿什么,連婦女的針線包也拿走了。
如隴陽公社搜查了637戶,無償拿走了農(nóng)民雜糧43833斤、面粉3235斤,洋芋31089斤,菜150斤,銀元272枚,銅404斤,布30匹。
農(nóng)民說,“萬人整社團”實際是“萬人搜糧團”、“萬人搶劫團”。
在搜糧食過程中,對群眾采用各種殘酷的刑罰。
當時的口號是:“寧欠血債,不欠糧食。完成糧食任務就是血的斗爭”,“決心要大,刀子要快,哪里擋住,哪里開刀”,“向小隊長要糧食,向資本主義要糧,為全縣爭光,為公社爭光”。
為了搜糧食,把生產(chǎn)隊干部集中起來算賬,逼著他們交待糧食藏在哪里。
他們提出“一個會議,十個戰(zhàn)場”的口號,把逼糧食會當成對敵斗爭的戰(zhàn)場。
有的公社開萬人斗爭大會,民兵帶上機槍、步槍、馬刀警戒助威。馬營公社黨委書記張學圣親自主持斗爭,毒打群眾160多人,當場扣押勞教的66人。
在全縣大搜查中,搜出糧食1100多萬斤(大部分被“萬人社團”的人吃喝揮霍掉了),打死、逼死1300多人。
群眾將這些惡行比作為“秦始皇”、“活閻王”、“黃世仁”、“狼狗”等。搜糧活動一共搞了40多天。
1959年11月3日,通渭縣委第一書記席道隆向各公社發(fā)布指示:“凡被批斗的人,一個也不準回家,編入勞教隊,配備干部民兵持槍看管”。
全縣以公社為單位,組織了14個勞教隊,集中勞教1637人。這些人白天勞動,晚上斗爭逼審,遭受到種種折磨。
1960年春天省、地委工作組據(jù)揭發(fā)材料統(tǒng)計,全縣50個公社黨委書記當中,有11人有人命案件,共打死、逼死了79人。42個公社主任中,有3人有人命案,共打死、逼死22人。
他們的口號是“立場穩(wěn)”、“心狠”、“手快”、“刀子利”。隴陽公社黨委書記李生榮打過53人,打死逼死12人。
馬營公社書記張學圣主持召開了千人斗爭大會,民兵架起輕機槍12挺,步槍和土槍50多枝助威。
他在會場主持斗爭、拷打群眾160多人,其中,當場被縛送勞教的66人當中因傷致死4人。
農(nóng)民正在大批死亡的時候,干部卻大搞特殊化。
據(jù)定西地委擴大會議1961年1月13日的簡報記載,省委第一書記張仲良到臨洮縣店子街搞試點,不吃農(nóng)民的苜蓿飯,從蘭州飯店用專車送吃的。
定西地委書記竇明海僅1960年就從商業(yè)、糧食部門要去肉339.7斤,油23斤,雞蛋260多個,糧食473斤,糖及糕點62斤,紅棗320斤,還有火腿、雞、罐頭、粉條、茶葉、水果等。
其實,席道隆也不是完全不顧農(nóng)民死活的干部,眼看著大批人餓死,席道隆也允許農(nóng)民自找生路。
1959年春,借中共中央一些向農(nóng)民讓步的政策出臺的機會,將一部分土地分給農(nóng)民,實行誰種誰收;將牲口分戶喂養(yǎng);給生產(chǎn)小隊下放權(quán)力等。
1960年1月上旬,隨著餓死人數(shù)的增加,席道隆連夜去地委匯報糧食情況和人口外流、死亡等問題,受到批評而回。
1960年1月下旬,一位放寒假回家的清華大學生發(fā)現(xiàn)了通渭縣的慘狀,直接寫信給國務院副總理譚震林,通渭事件的蓋子這才被揭開。
1960年2月8日,中共甘肅省委書記處書記、常務副省長王秉祥率領100多人的省、地委工作組到通渭,還帶了一些糧食。
1960年3月1日,由省、地委工作組主持,在通渭文化堂召開大會,宣布省委決定:“通渭縣委是一個現(xiàn)行反革命集團”。并當場逮捕了以第一書記席道隆為首的17名縣委、縣政府領導人,說他們是“現(xiàn)行反革命分子”。
1960年4月6日,《甘肅省委關于通渭縣委完全變質(zhì)情況報告》中說:
“這個縣不是一般的落后縣,而是全縣潰爛,問題的性質(zhì)非常嚴重。以縣委第一書記席道隆為首,包庇重用了一批反革命分子和壞分子,把持了縣委領導權(quán)。從上到下,徹頭徹尾的推行了一套完整的右傾機會主義路線。”
這個報告也列舉了席道隆的“四級核算小隊為基礎”、“牲畜分散到戶”、“種籽分散到戶”、“誰種誰收”等“一系列復辟資本主義的政策”,并全部禁止,導致形勢更加惡化。
可以說,“通渭問題”本來是左傾錯誤造的問題,省委工作組卻認為是右傾造成的問題,這加劇了人口死亡。1960年死亡人數(shù)相當于1959年的3.86倍。
1960年12月上旬,西北局在蘭州召開會議,討論了甘肅的問題,揭發(fā)了張仲良、王秉祥等人的錯誤,改組了甘肅省委,由汪鋒代替了張仲良的省委第一書記的職務。
新省委對部分地委書記如竇明海、劉逄皓、胡學義等也進行了揭發(fā)批判,徹底改組了定西地委。
在這之后,通渭縣狀告省地干部的舉報信一封接著一封飛向蘭州和北京,這才真正引起中央和省的高度重視。
1961年1月,中央、省、地委,派了250人的工作組和128人的醫(yī)療隊,調(diào)來糧食3370多萬斤,救濟金330多萬元,藥品136噸,把瀕臨死亡的8萬多人搶救過來了。
而真正解除饑餓的是1962年的好年景。《通渭縣志》記載:“是年,風調(diào)雨順,夏秋作物全面大豐收,緩解了全縣人民吃的問題。”
這一年,為調(diào)動農(nóng)民的積極性,通渭縣委給社員增加自留地,并允許社員租借集體的熟荒地,耕畜、羊只分槽分圈,下放私人飼養(yǎng)。這些政策也是大豐收的重要原因。
1961年1月19日,縣委召開三級干部會議,提出“要進一步揭開’通渭問題’的蓋子,把大根、小根、毛毛根一齊拔掉”的口號。
接著,全縣開展了“揭蓋刨根”運動,當時的口號是“拔席道隆的根”。對各級干部進行“集訓”和“特訓”。
被“特訓”的人被認為是問題更嚴重的人。“集訓”和“特訓”都是集中起來進行揭發(fā)、批判、斗爭。除原來逮捕的縣級干部以外,又對360多名縣以下干部進行了處理。
在七千人大會上,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央領導干部表示承擔責任,1962年5月13日,省地委決定,釋放席道隆等17名縣級干部,并重新安排工作。席道隆后來官至定西地區(qū)水利局副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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