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5月30日電 5月30日,《新華每日電訊》“新華走筆”專欄發表記者吉哲鵬撰寫的文章《鄉會橋上》。
我常在互聯網上“云游”云南紅河州建水鄉會橋,早已熟悉那里的美景:橋頭樹木青翠,拱橋與樓閣橫跨小河,飛檐翹角與藍天白云相映成趣,四野青綠,宛如一幅田園畫。
這是云南省紅河州建水縣鄉會橋。吉哲鵬攝
不久前,我終于零距離一睹這座古橋。
瀘江雖名帶“江”字,但水量不大,細如小溪。然而,溪到鄉會橋突然變寬。從遠處看,田野中突兀地矗立著一座高聳的兩層閣樓,走近才發現,這是一座石拱橋,文星閣就建在橋面上,這是鄉會橋的獨特之處。
這座建于清嘉慶十九年(1814年)的三拱石橋,不僅是交通要道,更是滇南文盛的象征。鄉會橋名源于明清時期的科舉制度,當時,各地學子要經過這座橋,前往臨安府(今建水)的考棚應試。橋上的文星閣供奉著文昌帝君,是文人墨客吟詩作賦、祈求金榜題名的地方。
作為“網紅”,鄉會橋有其獨到之處,不僅風景宜人,其建筑技藝也堪稱滇南石橋的典范。主橋長約30米,兩端引橋各20多米,橋拱用青石拱券砌成,橋面寬7米,被文星閣縱向覆蓋。其結構設計巧妙,兩層樓閣以單檐卷棚屋頂過渡到重檐硬山頂建筑,營造出文星閣“居中為尊”的視覺效果。橋閣渾然一體,既能遮風避雨,又能供趕考的學子們學習。
《重修鄉會橋碑記》記載:“于橋之上建文星閣,非僅壯觀瞻,供玩賞,與橋相輝映,實亦人心向義,衣食足,禮儀興,整飭風水,蔚起人文。”這座橋見證了滇南文化的繁榮與昌盛,橋畔還曾設有書院,培養了一代又一代的文人雅士。
走上鄉會橋,也走進了文星閣,這是古人設計橋閣一體的深意。當年秀才們在此吟詩作對,似乎還回蕩在木椽之間。但歷史的風云并未止于科舉。在鄉會橋的橋頭,有一座建于民國時期的鄉會鎮公所,這里曾是1949年中共建水縣委領導和發動鄉會橋起義的地方,如今仍保留著革命遺跡,默默地講述著那段崢嶸歲月。
距離鄉會橋數百米的地方,就是法式風格的鄉會橋車站。這是百年米軌鐵路上的一座小站,如今和碧色寨火車站一起,成為歷史的印記。現在,鄉會橋車站被改造成了咖啡餐吧,成為游客品茶觀景、感受歷史與現代碰撞的絕佳之地。
這種古今交融在建水尤為明顯。百年米軌上跑著旅游小火車,從縣城穿越田野,從鄉會橋車站駛向雙龍橋。這座更為宏偉的十七孔石拱橋與米軌鐵路并存,古橋的風韻與火車的鳴笛交織在一起,回蕩在滇南的山光水色中。鄉會橋的“文星閣”與雙龍橋的“飛檐樓閣”,將儒家文化與滇南風情融為一體,成為“鎖水聚財”“文運昌隆”的象征。
鄉會橋上,青石板路被踩得溜光。這座不算大的古橋幾步就能走完,卻讓人思緒萬千。云南還有許多古橋,如宜良永濟橋、劍川玉津橋、羅平九龍橋等,都以石拱結構抵御洪水,便利百姓和商旅往來,不僅是交通的紐帶,更是邊疆治理與文化交融的見證。
由于山高谷深、山脈縱橫,人們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讓云南成了名副其實的“橋梁博物館”。在云南這些年,我滑過溜索,走過石橋,也乘坐動車穿行在崇山峻嶺之間,親身感受到天塹變通途的巨變。
在金沙江畔的巧家縣茂租鎮鸚哥村,距江面逾260米高、長約470米的鸚哥溜索更是驚險。我和同事乘這個溜索過江時,要站在鐵條與鋼筋焊接而成的溜箱里。呼嘯的江風把溜箱吹得搖搖晃晃,在200多米高的空中看江面,不僅讓人眩暈,更有“命懸一線”之感。
如今,云南省早已完成“溜索改橋”工程,一座座現代化的大橋橫跨在大江大河之上,為人們出行帶來了極大便利,還創造出諸多中國之最、世界之最。
在普洱,中老鐵路的控制性工程——元江雙線特大橋蔚為壯觀,紅色的鋼鐵橋身橫亙在元江之上,跨越哀牢山的兩座山峰,橋面到江面的距離有230多米,動車從紅色大橋上飛馳而過,宛若鋼鐵游龍。
在保山,連接騰沖與保山的保騰高速公路龍江特大橋一頭連著高黎貢山,一頭連著邊城騰沖。這座大橋主跨約1200米,橋面距谷底280米,在群山間巍然屹立,如銀鏈飛越峽谷,被譽為“云嶺之巔的彩虹”。
從“木石為骨”到“鋼鐵為魂”,古今橋梁的巨變共同詮釋了云南從西南邊陲到開放前沿的蛻變,見證了中原文化與邊地風情、農耕傳統與現代文明的交融共生。
鄉會橋下,青萍蜿蜒,水面如鏡,倒映出滇南的文脈與鄉愁。南來北往的游客尋找最美“打卡”位置,流動咖啡車就把桌椅支在河堤旁,一張張照片、一杯杯咖啡,把這座橋的厚重與美好,激蕩出一圈圈新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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