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無人生還,右側再見茅臺。
一個消費主題基金最近表現得好不好,很大程度上是被自己的港股倉位所決定的。
從內需消費成為人們關切的經濟驅動因素,到中央正式出臺《提振消費轉向行動方案》,整個大消費仍然處在冰火分化中。如果只從統計數據出發,似乎還未能看到顯著的起色,但這并不妨礙港股的“新消費三姐妹”成為資本市場里金光閃閃的名字。
老鋪黃金上市不到一年,市值超越周大福;蜜雪冰城上市七天,股價上演翻倍;相比之下,泡泡瑪特更像是三姐妹里的大師姐,二級市場的風風雨雨已經看了四年多,自己也在一輪巨大的市值縮水后,迎來峰回路轉,問鼎新消費市值之王,不久前一度突破了3000億港幣的大關。
從商場B1的潮玩店蔓生出來的盲盒手辦們,成為了各大城市頂流商圈的地標門店,Labubu的消費者也從年輕女孩Lisa火到了中年男人貝克漢姆。
新老消費之間,幾乎稱不上是什么冰與火戰事,而是一邊倒的態勢:2024年9月,貴州茅臺宣布上市23年來首次回購,至今沒換來更多的信仰;但創始人、高管、早期投資人陸續大比例減持,卻不妨礙泡泡瑪特在持續超預期的財報面前屢創市值新高。
可見,回購還是減持從來不是什么絕對的利好或是利空。在二級市場,只有下跌是原罪,只要你漲,你做什么都是對的。
但是,對于越跌越買卻割肉離場的人來說,感受也許就不太一樣了。
左側無人生還
2020年,頂著“潮玩第一股”光環的泡泡瑪特,正趕上消費股牛市尾聲,造就了當年最夸張的IPO故事。在認購超356倍的火爆打新后,泡泡瑪特上市當天以77.10港幣的股價開盤,相較于發行價38.5直接翻倍,市值輕松突破千億大關。
可彼時的熱鬧顯然不屬于二級市場的基金經理。
一直到21年3月份泡泡瑪特納入港股通,非QDII基金才有了買入的可能性,但此時牛市已經到了最容易讓人虧錢的喧囂高點,泡泡瑪特的股價也開始走起了一段漫長的下坡路。上市首日的價格,在此后接近四年的時光里,都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高點。
泡泡瑪特創始人王寧后來在《因為獨特》一書中感嘆,“上市之后,我們發現二級市場的投資人也這樣,樂觀的時候大家盲目樂觀,悲觀的時候盲目悲觀。”
這句話多少帶了點情緒,顯然并不完全準確。
在泡泡瑪特下跌過程中,一直不缺逆向抄底的明星基金經理,22年之前有蕭楠,22年之后有張坤,前東方紅基金經理孫偉從21年三季度首次買入后連續增持,并一直持有到了離開東方紅前的23年上半年,只是在彼時那個個沉悶的市場里,在那種消極的情緒下,止不住流出去的水,就止不住資產們下跌的趨勢。
不過,盡管大環境惡劣難辭其咎,但潮玩行業的基本面也發生了一些變化。一方面,斷斷續續地疫情防控措施,直接影響了線下門店這一最重要的銷售渠道,泡泡瑪特客流量大減;另外一方面,盲盒玩法也逐漸泛濫化,名創優品、瑞幸咖啡等跨界玩家競相以更低成本復制,消費者的新鮮感快速消退。
除此以外,政策與輿論風險也在不斷累積。 2022年央視“3·15晚會”點名批評盲盒誘導消費,2024年發布的《盲盒經營行為規范》則直接限制了盲盒售價與抽獎概率。
2022年,泡泡瑪特高速增長不再,利潤大幅下滑,股價也一瀉千里。而選擇在2022年初重倉泡泡瑪特的張坤,正好承受了一輪戴維斯雙殺。
張坤曾在2020年說過,主動投資人至少應該在從業歷史上,有過兩三次敢于對抗市場。這個金句最有力的注腳就是他在茅臺上與市場的對抗。
時針撥回2013年二季度,貴州茅臺首次出現在易方達優質精選的前十大重倉,彼時的張坤還僅僅是剛剛擔任基金經理不足一年的新生代,貴州茅臺也尚未扛起A股的價投大旗,甚至當時的白酒行業還處于熊市周期。
由于2012年開始,政策限制“三公消費”和反腐升級,高端白酒需求驟減,而后續酒鬼酒“塑化劑”事件則使得民間白酒消費也受到明顯沖擊,以茅臺為代表的品牌白酒因此前連續提價、壓貨而導致的社會高庫存開始反噬。市場對白酒行業一片悲觀,期間申萬白酒指數最大跌幅59%,PE最低下跌至11X。
而面對茅臺的大幅調整,張坤以一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架勢,在熊市中間階段重倉殺入,即使業績回撤30%。在張坤看來,茅臺的供給側并沒有變,還是第一白酒品牌,占據需求側一半市場份額的三公消費消失只是暫時的表現[1]。
終于熬到2016年之后,茅臺乘上了新一輪外資長錢與中產崛起的東風,業績重回高速增長,估值也重新進入上升通道。在戴維斯雙擊下,股價則比業績漲的更快,而張坤因為連續重倉持有,成為了公募基金中的最大贏家,一舉奠定了“一哥”的地位。
只是十年之后,在泡泡瑪特上,張坤卻并沒有復制貴州茅臺的傳奇。在重倉了短短兩個季度之后,2022年三季度,泡泡瑪特悄然退出了易方達亞洲精選的前十大持倉,而等到當年年報時,張坤的持倉列表已經查無此票。
而最遺憾的可能要屬孫偉。
2021年之后的整個股價低迷期,孫偉幾乎全程陪伴,并且多次加倉。在股價曙光初現的2023年一季度,其在管三只產品合計持有泡泡瑪特股票數量已達5303.24萬股,占彼時公募基金重倉持有總量的81.33%,同時也是其第二大持倉股。
但是,他卻在二季度卸任全部產品并離開了東方紅,等到一年之后走馬上任泉果基金時,泡泡瑪特股價從底部算起已經上漲了5倍。而他在東方紅的繼任者,則陸續清倉了泡泡瑪特。
至此,在2022年股價歷史底部之前重倉泡泡瑪特的公募基金全部退出,左側抄底幾近無人生還。
右側再見茅臺
2024年以來,重倉持有泡泡瑪特的基金數量不斷提升。值得一提的是,基金列表里“茅味”漸濃,胡昕煒、農冰立、周文波等曾經長期圍攏在茅臺身后的基金經理,逐漸在泡泡瑪特會師。
對此,作為曾經在茅臺上一戰成名,近期剛剛卸任公司副總、準備重新專注于投資管理工作的張坤,也許只能默默感嘆一句,“曾經愛過”。
客觀而言,從2022年底股價見底到23年5月份,泡泡瑪特的反彈更多來源于市場對疫情防控放開后消費復蘇的預期。盡管期間泡泡瑪特的上漲幅度比其他消費品更大,但更像彼時市場整體拋棄大票、逐夢小票的行情,在消費行業里的演化。
5月份之后,隨著消費復蘇的預期落空,投資人逐漸意識到即使防控放開,人們生活也再不可能回到疫情之前,很多東西終究是不可逆的改變了。投射到股票市場當中,便是消費行業業績疲軟,板塊再次轉而下跌。
盡管泡泡瑪特的業績更好,無論是營收還是歸母凈利潤,增速都已經重回兩位數。但是在悲觀的市場氛圍下,投資者很難對其中長期的成長性保留太多信心,因此,公募基金重倉持有泡泡瑪特的股票總量在二季度同步腰斬,股價也轉為震蕩。
此時,仍然愿意真金白銀支持泡泡瑪特的基金經理,幾乎只剩下興全基金的謝治宇,中歐基金的王培、王穎,以及富國基金的周文波。
拐點出現于2024年3月21日,泡泡瑪特發布了2023年業績公告并給出了2024年業績指引,次日股價應聲放量大漲16%,突破了23年5月份的高點,并正式與消費板塊分離,成為本輪轟轟烈烈的大阿爾法行情的真正起點。
如果單看2023年的業績,增速雖然亮眼,但根據上半年經營情況線性遞推,也算在預期之內,畢竟公司2022年的業績基數實在太低。
真正引起市場重視的,可能在于2024年的業績指引——收入同比增長超30%,其中,海外業務收入超100%。人們終于回想起幾個月前,王寧在業績說明會上的那句豪言“在海外再造一個泡泡瑪特”,也許并非畫餅。
其實,泡泡瑪特的出海故事早有端倪。畢竟早在2020年9月泡泡瑪特首次向海外擴張,就將潮玩市場前沿韓國作為出海第一站,并且通過將潮玩元素與韓國本地K-POP文化的結合,一步步晉升為了韓國首選品牌。
從2024年開始,泡泡瑪特在韓國以外的其他國家布局也進入了收獲期,海外業務成為拉動公司業績重回高速增長的重要引擎。
景順長城農冰立敏銳捕捉到了市場預期的轉變,2024年一季度果斷拋棄“牛夫人”貴州茅臺,轉而開始重倉泡泡瑪特。相比之下,直到2021年一季度才突擊重倉貴州茅臺的富國寧君這次倒不算晚,2024年二季度泡泡瑪特即現身于其前十大重倉。
只是相比于傳統消費的穩健和清晰,即使虧錢也讓人虧得踏踏實實明明白白,潮流與情緒價值多少有些虛無縹緲,即使是職業投資人,在持有過程中也難免顫顫巍巍。
就在市場對泡泡瑪特的成長預期重新確立的節點,此前一直堅定持有的謝治宇、周文波等人仿佛回想起了巴菲特“別人貪婪我恐懼”的教誨,轉而開始陸續減持。尤其是謝治宇,2024年下半年便完全清倉,而無緣今年以來再次翻倍以上的漲幅,雖然同樣獲利不菲,但多少還是有些復制了當年在茅臺上“不賭賣在最高點”的謹慎。
加速期是2024年的三季報。
等到10月份,公司三季度業務數據公布,在上半年本身已經高速成長的前提下,無論內地還是海外收入都再次提速,泡泡瑪特終于漲成了全市場都無法忽略的存在。買盤蜂擁而至,公募基金重倉持股數數量連續攀升。
更多曾經抱團茅臺的基金經理,如富國基金寧君、南方基金史博、匯添富胡昕煒等人,在泡泡瑪特逐漸會師。而另一個數據則是,截至2024年底,偏股主動公募基金相對基準低配最多的個股,是貴州茅臺[2]。
數據來源:興業證券金工團隊
責任編輯丨陳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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