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快報訊（記者 莊劍翔/文 顧瀟/攝）千百年前，端午時節的揚州有一件大事情——鑄造銅鏡。其制作精美，行銷天下，甚至一度成為貢品。有關它的詩詞和故事比比皆是，但無一例外，其工藝之繁雜，世人之認可，毋庸置疑。近日，揚州民俗專家黃繼林解讀了江心鏡與揚州、端午之間的趣聞。

揚州制作銅鏡歷史悠久，到了唐代已經具有相當高的水平。揚州制造的銅鏡不僅在市場上銷售，還作為貢品。《新唐書·地理志》《唐六典》《太平寰宇記》等史籍都有“揚州貢青銅鏡”的記載。

唐代銅鏡中，鑄造技術要求極高的是水心鏡，又稱江心鏡。水心鏡于每年端午節時在揚子江心鑄造，極易破碎，號稱“百煉鏡”。《太平廣記》卷二三一《李守泰》條引《異聞錄》中的一則故事：“唐天寶三載五月十五日，揚州進水心鏡一面，縱橫九寸，青瑩耀目，背有盤龍，長三尺四寸五分，勢如生動，玄宗覽異之。”

這面銅鏡是怎么制成的？《異聞錄》中說老人、小童化成了龍神，幫助鏡匠呂暉“以五月五日午時，乃于揚子江鑄之。未鑄前，天地清謐。興造之際，左右江水，忽高三十余尺，如雪山浮江，又聞龍吟，如笙簧之聲，達于數十里”。五月初五，時當孟夏，溫濕度都是最適合冶煉的季節，為皇家制造貢品，工匠們總懷著畏懼虔誠的心情，選擇這一天在較偏靜、較方便的江心，專心致志，營造貢鏡，是可能的。至于老人、小童化龍，恐怕是從干將、莫邪神話演變而來，反映出工匠們為鑄造貢鏡，耗費了大量心血，甚至還付出生命。

江心鏡鑄造之難，在史料中也可得到印證。《國史補》卷下說：“揚州舊貢江心鏡，五月五日揚子江中所鑄也。或言無有百煉者，或言六七十煉則已。易破難成，往往有自鳴者。”這里所說的“自鳴”，是因為制作銅鏡的材料是銅、錫、鉛的合金，各自受熱后膨脹不均而發出的爆裂聲。《酉陽雜俎·前集》卷三說：“指一古鏡，鼻盤龍，……或云是揚州所進。……此鏡五月五日于揚子江心中鑄之。”《舊唐書·德宗記》載：“已未，揚州每年進端午日江心所鑄鏡，……皆罷之。”這些史料說明，當時揚州確實有五月五日于揚子江心所鑄的百煉鏡，是進奉皇家的重要貢品。

黃繼林表示，這些故事，包含著對能工巧匠的贊頌。揚州的銅鏡，由于制作精美，除進貢外，還行銷天下，受到人們的珍視。劉肅《大唐新語》載張懷道贈馮履謙一鏡：謙集縣吏遍示之，咸曰：“維揚之美者，甚嘉也。”一望而知為揚州所產，可見它的特色、風格早已為人們所熟知。

唐代的揚州銅鏡造型生動，紋飾優美，質地厚重，工藝精湛，光亮得連臉上的胡須眉毛甚至汗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在文學作品中也多有描述，唐代詩人白居易在他的《新樂府?百煉鏡》詩中寫道：“百煉鏡，熔范非常規，日辰處所靈且祗。江心波上舟中鑄，五月五日日午時，瓊粉金膏磨瑩已，化為一片秋潭水，鏡成將獻蓬萊宮，揚州長史手自封，人間臣妾不合照，背有九五飛天龍，人人呼為天子鏡”。張籍有“揚州青銅作明鏡，暗中持照不見影”；李白寫下“美人贈此盤龍之寶鏡，燭我金鏤之羅衣”；韋應物寫下“鑄鏡廣陵市，菱花匣中發”；王建寫下“嫁時明鏡老猶在，黃金縷畫雙鳳背”；劉禹錫有“把取菱花百煉鏡，換他竹葉十旬杯”等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