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沒人會想到,一個從碼頭背麻袋的苦力,最后能讓整個東南亞的日本貨滯銷。
他不靠槍,不靠兵,靠一條命,撼動了戰場背后的金錢邏輯。
——《壹》——
他來得很晚,但誰也趕不上他
1879年,廣東澄海,一個貧窮到出門沒人打招呼的孩子出生了,蟻光炎,沒有父親,沒有兄長,只有一個寡嫂和一間會漏雨的破瓦屋。
吃飯靠借,念書靠背,他不認命,但他知道,留在村子只能餓死。
16歲那年,他沒有儀式,沒有送別,只背了一床被子和一雙草鞋,登上前往越南的帆船,出海那晚他吐了整整一夜。
他不識路,也聽不懂話,但他知道,只要活著,不會一直是苦力。
在西貢的釀酒廠,他每天搬酒壇、清酒糟,手掌腫得像饅頭,老板不許偷懶,稍慢半秒就挨罵,他月薪兩元,一元寄回家,另一元省著花。
住工棚、吃剩飯,連洗澡都輪不到熱水。
他不是最強的工人,卻是最少說話、最少出錯的一個,六年,他換過四次城市,干過碼頭、鐵匠鋪、貨運站。
在柬埔寨差點被人坑死,在老撾差點被人打死,最后,他到了曼谷。
曼谷碼頭,是當時華人最扎堆的地方,泰國當局不查證件,只看你能不能搬貨,蟻光炎每天背五十包米,每包八十斤。
別人累得躺地上喘,他回去還要記賬。
沒人教,他自學了算術、越語、泰文,1904年,一個機會來了,他干的醬油廠缺人押運海貨去南洋,他報名了,沒人看好他。
這個沉默寡言的苦力第一次站上了船長的位置。
運貨途中遇到海盜,他一槍沒開,把貨藏進水缸、把艙門反鎖、全員假裝棄船,三天后,貨物完好無損到港,老板當場拍板,把公司交給他打理。
三年后,他用300泰銖買下第一艘船。
這不是投資,是賭博,那年臺風頻繁,海關腐敗,船一出港就是生死,他咬牙裝貨出海,一次、兩次、三次,不到兩年,他的貨船數量從1艘變成8艘。
他成立了“六順公司”,很快,成了曼谷最大的華人航運商。
——《貳》——
他不打仗,但比前線還狠
1931年“九一八”,日本占了東北,他沒有第一時間表態,泰國人、日商、華人都有生意要做,他不能貿然動,可他每天訂四份報紙,每條消息都畫紅圈。
他等了六年,終于等到全面抗戰爆發。
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那天,他當天晚上發出一封信: “六順公司全面停止承運日本貨物,暫停一切與日商往來。”
這封信,在泰國商界炸了鍋。
因為他控制了曼谷到南洋八成的航線,只要他不運,日本貨物進不了東南亞,很多人勸他:“別太沖,日本人不是吃素的。”
他沒回應,只說:“我是苦力出身,我怕誰?”
他不只是停運,他在所有碼頭貼出告示,“任何船只如運輸日貨,視為通敵,不得入港。”他不是政府,沒有執法權,但他的手下多、關系硬,沒人敢違抗。
更狠的是,他不賣米給日本。
泰國是日本的重要米源地,蟻光炎控制的幾大米廠,一年能產數十萬噸,他下令:“所有米,優先運往中國,不得出口日本。”
半年內,日泰貿易額暴跌一半,他不是只做表面。
他用自己公司的船,偷偷從曼谷運糧食到潮汕,用成本價賣,1938年,他運了150船糧食,一度把潮汕的米價壓到戰前水平。
這樣一來,日軍在華南戰區的物資采購,被徹底打亂。
他沒停手,1939年,他又運送了武器、物資,甚至親自護送40萬銀元從暹羅到廣東,支持游擊隊,這些錢,是他自己的。
公司賬本上沒有記錄。
只有一個司機后來回憶:“我們三輛卡車裝銀元,走了六天,從未休息,他不說話,只讓我們快一點,再快一點。”他還捐建了30多所學校。
不是辦學堂,是直接拿地、建房、請老師。
他不剪彩,也不掛牌子,只留一句話:“不許收學費,讀不起書的也能上。”他鼓勵華僑青年回國參軍,有人質疑:“去延安的,活得了嗎?”
他說:“誰活得了,誰就回來講故事,活不了,我送棺材錢。”
300多名華僑青年離開泰國,奔赴延安,他為每人買票、備糧,連信封都親自寫好,他知道日本不會放過他,他的身邊開始出現陌生人,他的秘書被買通。
他換了三次住處,派人晝夜巡邏,但他不躲。
他對家人說:“如果我今天死了,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日本。”
——《叁》——
死得像一把刀
1939年,蟻光炎已經把曼谷的日商逼到墻角,不合作的企業破產了,被制裁的航線中斷了,日本駐泰公使館多次抗議,說“蟻光炎在搞經濟戰爭”。
他不是前線的將軍,卻比前線更讓日本頭痛。
11月21日,這一天,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他去耀華力路接妻子,杭州戲院門口聚著不少人,都是華僑商人和熟人,沒有預警,也沒有爭執。
槍響了,第一槍,打在胸口,第二槍,打在腹部。
第三槍,打斷了他的腿骨,第四槍,貼著心臟,他沒倒,他靠在門柱上,用盡力氣拉住妻子說話,滿嘴是血,連氣都咽不上來。
但他說了十五個字:“我雖死,爾等免用痛心,中國必定勝利!”
四周人全傻了,殺手跑了,沒有被當場抓住,那晚曼谷街頭靜得出奇,連狗都不叫,整個耀華力路,鋪天蓋地的都是那十五個字。
第二天,泰國所有華人報紙都黑底頭版。
他的公司、碼頭、學校全都停工,成千上萬的工人、船員、學生,穿白衣、戴白布,在雨中默哀三天,警察封鎖現場。
日方否認參與,可誰都清楚:只有日本人,有動機,也有手段。
沒人再爭論他是不是太“激進”,沒人再勸他低調做生意,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不是死在商戰里,而是死在戰爭中。
——《肆》——
他死了,中國人沒低頭
遺體沒有直接火化,而是被安放在泰國曼谷的泰挽埔紀念堂,中國駐泰大使管木出席儀式并發表祭文。
人太多,擠不進紀念堂,有人站在屋頂,有人爬上樹。
有學生舉著紙板寫:“我們讀的是你蓋的學堂。”有農民捧著白米,說:“是他,讓我們有米吃。”幾十個城市,舉行追悼會。
延安的華僑子弟,為他立了衣冠冢。
這不是因為他富,而是因為他死得硬,他說過:“我這一生,從社會取的太多,該還了。”沒人逼他,他是老板,是航運大王。
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他明明可以活得更久。
但他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說了別人不敢說的話,最重要的,他為這些事付出了命,他的死,換來的是整個東南亞華人從沉默到憤怒。
有人開始主動抵制日貨,有人開始給游擊隊捐錢,有人放棄事業,報名回國參軍。
死,是他的終點,卻是別人覺醒的起點,后來,泰國華僑修建了“蟻光炎紀念堂”,中國汕頭也立了“蟻光炎亭”,這些不算宏偉,卻永遠有人去拜。
有人悄悄地,把那十五個字刻在了石頭上,沒署名。
再后來,有人把他的故事編成潮劇、搬上舞臺,他出場的時候,總是一個身穿白布褂、目光堅定的老人,左手拿賬本,右手提麻袋,背后是熊熊燃燒的碼頭船倉。
觀眾沒鼓掌,有人哭了,他說:“中國必定勝利。”
這句話,當年讓人流淚,后來,變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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