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新區，一座共和國正在加緊建設的千年之城。這里出土的兩件唐代建筑龍首，修復后實證了雄安千年歷史的文脈傳承。

古州城遺址衛星圖。

2024年10月28日，位于雄安的唐代古州城遺址18號建筑遺址出土了兩件陶質龍首。6天后，龍首被送到中國社會科學院科技考古與文物保護重點實驗室考古方艙。這個剛剛成立的實驗室考古方艙來源于1952年成立的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技術組。

拼接前的龍首分成上百塊碎塊。

雄安古州城遺址是唐時期鄚州城的所在地。此前從漢至隋，是鄚縣縣治所在。唐景云二年（公元711年），朝廷設置鄚州，成為“燕云十六州”之一。鄚州由瀛州的鄚縣、任丘、文安、清苑和幽州的歸義共五縣組成，鄚城作為鄚州治所升級為州城，到五代至北宋初期被廢棄。

據中國社會科學院實驗室考古方艙劉勇博士介紹，龍首是建筑構件，用在屋頂上。這兩個龍首是考古編號為古州城18號建筑遺址上的，分別被編為9號龍首和10號龍首。經過研究人員半年以來無數次的拼接和科學研究，還原18號建筑為唐代的一座歇山式建筑，9號龍首應為垂獸，10號龍首應為戧獸。古代歇山式屋頂包括一個正脊、四個垂脊、四個戧脊，垂脊下端設置垂獸，戧脊下端設置戧獸。

他說，唐代的陶質龍首存世量極少，考古發掘出土的更是少之又少，目前僅有黑龍江、山東、河南等地有零星出土，也不完整。這次雄安出土的唐代陶質龍首，保存相對較為完整，十分罕見，文物價值很高。尤其是10號龍首，修復后雙耳聳立、頭頂六髻，這種形制的龍首從來沒有出現過。

部分研究人員和拼接取得階段性成果的龍首。

“但是，出土時的龍首存在很多問題，修復難度很大。龍首表面覆蓋泥土，基體含大量可溶鹽，形成鹽析，存在殘缺、斷裂、硬結物等病害。龍首雖外形較完整，但內部碎為數百塊，而且鹽析情況嚴重?！彼f。

9號龍首保護成果。

領受修復唐代龍首的任務后，課題組首先用科技手段給龍首做了“全面體檢”。通過測試發現，龍首的燒制溫度約為686℃左右。隨后，針對龍首保存現狀，先后采用超聲波清洗、純凈水脫鹽、烘干、彩繪成分曲面熒光分析、燒成溫度分析、制陶工藝觀察、陶質成分分析、三維激光掃描、模擬拼接、粘接、補配等研究工作，對龍首制作工藝進行了系統分析，并在此基礎上進行保護和修復。

10號龍首保護成果。

一系列科技手段的應用，讓唐代龍首的材質得以明確。采用曲面微區X射線熒光分析技術，得出10號龍首右眼部的眼線綠色為含銅顏料、眼白部分為含鉛顏料、眼珠部分為含錳顏料。采用掃描電鏡能譜儀分析發現，紫黑色為含錳顏料、紅色為朱砂顏料、綠色為含銅顏料、白色為含鉛顏料。對龍首胎體進行顯微觀察發現，胎體內含有秸稈和碎陶塊，甚至發現了陶工的指紋。另外，通過計算機斷層掃描分析9號龍首胎體的成型工藝是，先塑龍首上頜和鼻子，再以這個部分為支撐塑造眼睛和額頭。

最終，龍首制作工藝清晰起來。龍首是由較純的高硅黏土添加秸稈等有機羼和料及碎陶塊經686℃左右的高溫燒制成型。表面大面積使用含鉛白色顏料進行繪制，使用含錳的紫黑色顏料繪制眼珠部位，使用含銅的綠色礦物繪制眼線，眼珠和眉部交接處使用朱砂進行繪制。

研究還表明，9號龍首背面復原寬度達45厘米，10號龍首達30厘米。也就是說，這個建筑垂脊寬度達45厘米、戧脊寬度達30厘米。

劉勇說：“可以想象，當時這個建筑非常宏偉壯麗。這說明，唐代工匠在制陶、彩繪工藝、雕塑技藝等方面，都達到了非常高的水平。”

雄安古州城出土的龍首雄渾有力、勇猛威嚴，為中國古代龍形象增添了新類別，為研究唐代龍首建筑構件提供了重要材料，為中華龍文化形象的演變提供了新的考古依據。

原標題：《科技賦能考古②兩件唐代建筑龍首，為中國龍形象增添新類別》

來源：作者：解放日報 樊江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