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中國的海上鄰國，與中國之間已經有兩千多年的交往歷史，歷史上既有合作共處，也有血與火的紛爭，中國深刻的影響了日本的文化內核，而日本也在近現代以來對中國革命，中國近現代化的路程發揮了影響。

當下，全球經濟發展的三大引擎實際上就是東亞，北美和歐洲三個板塊。中日韓所處的東亞板塊又尤為重要。不管是從歷史，還是從政治，經濟，地緣格局來看，日本議題都是繞不開的，需要中國積極應對的。而對于如何應對中日關系，特別是平衡軍事，政治博弈和經濟，政治方面的合作，是需要有大智慧的。更何況，這還要考慮到日本背后的美國因素。

如今，隨著美國重新向右走，迎來特朗普上臺執政，日本和中國之間的關系也變得更加復雜，既要合作，也有競爭。而對于中日關系如何走，美國學者，東亞問題專家傅高義在生前留下了十條忠告。

1，中國轉型

這里先介紹一下傅高義。

傅高義并不是中國人，他的名字是在后來深究漢學后起的，其本名是Ezra Feivel Vogel，他于1930年出生在美國俄亥俄州，1958年考入哈佛大學獲得博士學位，此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在哈佛大學任教。他也在此期間精通漢語和日語。

他同時也是哈佛大學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的主任，該研究所是美國知名智庫機構。在這期間，傅高義寫下了包括《共產主義下的廣州》，《先行一步:改革中的廣東》，《鄧小平時代》等著作，并翻譯了鄧小平的經濟顧問于光遠所寫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臺前幕后》一書。

加上上世紀60至90年代所寫的《日本新中產階級》，《日本第一：對美國的啟示》，《亞洲四小龍》等書籍暢銷，他成為了美國知名的中國，日本問題專家。

1992年至2015年期間，他也同時在香港中文大學任教就職，最終于2020年去世于馬薩諸塞州，享年90歲，其生前留下了對中國事務和中日關系發展的十大建議。

首先是關于中國事務方面的建議。

第一條，中國應該與世界接軌。

傅高義認為，中國在鄧小平時代以來確實在不斷融入全球化，但他認為中國與全球的接軌還沒有完全實現，還有很多地方要做。

事實上，這一點傅高義說的其實沒什么錯。中國在文化，經濟等多領域制度，模式上還是和其他大多數國家有差別的。中國政府實際上也是在不斷推動深度融入世界的。

第二條，一個國家的長治久安，還是要靠法制。

傅高義肯定了領導集體對國家發展的積極意義，但他認為不能光靠這個，最根本的方法還有要靠法制。他的這個主張，其實也正是中國一直在追求，努力靠攏的方向。依法治國是中國的基本政策。

第三條，則是認為中國應該建立約束權力的機制。

同樣的，這一條是中國目前正在努力建設的目標，富強，民主，自強也是中國所追求的理念。

第四條，是認為狹隘的愛國主義非常危險。

傅高義認為，中國作為世界的一員，也是需要對全球負責的，這樣也是中國有利的。他認為愛國主義肯定是有必要的，但狹隘的愛國主義要不得。

這個觀點也沒什么錯，狹隘的愛國主義本質上就不是愛國主義，而是只顧一時情緒，不顧大局，不考慮后果，這是中國政府所反對的現象。

中國黨政機關早就說的很明白了，真正的愛國主義是愛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同時尊重其他國家和民族，倡導和平、合作、共贏。而狹隘愛國主義則是極端，排外，盲目自大的，和中國倡導的理念是有沖突的。近年來的極端民族主義和仇外行為導致的惡性事件，也是被中國政府所反對的。

2，中日關系

接下來六條，全都是和中日關系相關的。

傅高義的第五條建議，是理解歷史，直面歷史。他認為中日兩國之間有嚴重的歷史問題，阻礙了兩國關系發展，他希望中日之間可以直面歷史，解除這個障礙。

當然，這個事情，其實主要還是需要日本方面努力，中國政府一向是歡迎和日本打交道，正常往來的，主要的阻力其實還是在日本右翼。

第六條建議，是中日之間可以互相合作，互相學習。

傅高義認為中日之間都有足夠的理性，以至于沒有發生沖突，他認為此后中日兩國應該多多學習對方的優點，為了兩國利益互相合作。

這點其實一直都在進行，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從日本借過貸款，吸引過日本企業入華投資，中日之間的文化，經貿交流很繁榮，各方面方合作都有。僅2024年，中日雙邊貿易額就高達3180億的美元，中國是日本第一大貿易國，日本是中國第第三大貿易國。

第七條建議，是學習日本經驗，汲取日本教訓。

傅高義認為，日本畢竟是發達國家，也有先發優勢，中國應該學習他們的長處。而日本又比中國更早面臨人口老齡化等方面的問題，中國應該汲取教訓。

這點也沒啥毛病。對于日本的長處，中國肯定是要學的，而且，中國不僅要在人口老齡化問題方面汲取日本的教訓，還需要在如何在貿易糾紛中跟美國打交道一事，學習日本的教訓，防止廣場協議這種事情落在中國頭上。

第八條建議，是研究如何做“好鄰居”。

在這里，傅高義認為歷史本身不是問題，而是被政治利用成為問題，他希望21世紀的政治家可以拋棄這種做法。

事實上，雖然情感上可能無法接受，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歷史恩怨總是會讓位于當下利益。在需要的時候拿出來 在不需要的時候擱置是誰都在干的事情。當然，對于歷史過往本身，中國人是應該記住的，日本也是應該知道，并道歉的。

第九條建議，是向本國國民提供更完整、更準確的歷史敘事。

傅高義認為現在中國教育中有關日本的內容，高度集中在近代明治維新后的甲午戰爭，日本侵華戰爭這些事情上，沒有更完整的脈絡，沒有從全局理解中日交往的歷史。

這一點其實很難辦，大眾對于歷史問題的理解，是很難改變的，大眾事實上也不可能，沒興趣了解更宏觀全面的歷史。更何況那些被強調的部分也確實是歷史，也沒辦法遺忘，而且這需要日本也雙向努力才行。

第十條建議，是希望中國和日本不只要維持經濟火熱，還必須要維持政治火熱，要在政治上也深化合作。

他認為這樣對于維持地區安全秩序和兩國發展是有意義的。這條其實也和第五條類似，政治交往是雙向的，中國當然是歡迎和日本政治界多交流的，但對日本右翼是不歡迎的。日本近年來在臺海，貿易戰等問題上沒有事事考慮到中方利益，自然會導致政治交往沒那么熱。只要日本在這些方面不損害中國利益，情況都好說。

傅高義是一個堅定的改革派，他是非常欣賞鄧小平的成績的，對他給予了高度評價，也非常支持鄧小平提出的深化改革，開放面向世界的觀念。這也是他為何會在前幾條建議中在意中國與世界加深聯系，推動法治建設的原因所在。

需要注意的是，傅高義提的這些建議，大多是在本世紀10年代以后提出的，最晚也沒有到2020年。彼時，中國逐漸超越德國和日本成為了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中日之間雖有激烈的釣魚島爭端，但整體上對抗，博弈的程度還不強。中美關系雖然已經有所變化，但也沒有鬧到今日全面打貿易戰，全面博弈的“新冷戰”階段。

傅高義更不會料到2020年新冠疫情全面擴散，以及2022年俄烏沖突，2024年特朗普卷土重來這些歷史性事件。因此，他的許多觀念是有時代局限性的。他傾向于認為中美，中日之間的沖突不會進一步加劇，更不可能直接發生熱戰。

對于他涉及中日關系方面的建議，大可采取，有用就聽，無用則不聽的態度。

眼下，日本在經濟，政治上是有求于中國，且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中日這方面的關系都是可能升溫的。尤其是在如今特朗普帶領美國對全球打貿易戰，日本，中國都遭到不公正對待的情況下，日本是必須拉攏中國的。而且，日本的石破茂內閣相比岸田和菅內閣，確實也對中國更重視，態度更友好一些。中日雙方近年來的爭端事件比起2012年前后，確實要冷了不少。

但在歷史問題，臺海問題等方面，日本也不大可能有太大的立場轉變，這方面，依然會存在障礙。

參考資料:

1，2020.12.21-中國新聞周刊-傅高義去世，享年90歲，他五年前談到的寫作計劃終未完成

2，2021.12.21-新民晚報-知名學者傅高義去世 生前被稱為“中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