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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問世,由黑人導演喬丹·皮爾(Jordan Peele)自編自導的現象級恐怖片《逃出絕命鎮 Get Out》
在戲內戲外這個表面平等,或者說隱形種族歧視的時代,以「換體續命」的腦洞概念,設定講述白人權貴們,通過催眠改造的方式,征用黑人身體,作為延生容器——
Get Out 滾出去,這一原本屬于種族隔離時期,白人驅逐黑人進入個人或公共領地的詞匯,時過境遷,成為一直未能擺脫受壓迫的黑人群體,反斥白人,呼喚自身主體性的吶喊……
而故事之中,男主用以沙發之中掏取出的海綿,塞住耳朵,有幸抵御催眠指令的形式感情節,則隱喻控訴了黑奴摘棉史,令人拍案叫絕,堪比雷霆之音。
而正如《逃出絕命鎮》當年擊敗《三塊廣告牌》奪得的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的深遠意義,它彼時的先鋒性,開創了一種屬于黑人族裔的全新敘事,且在如今已演化為一種流派……
這不,今年漫威首部黑人超英單體電影《黑豹》導演編劇瑞恩·庫格勒(Ryan Coogler)便繼往開來,帶來一部更富隱喻性,更具形式感,也更直指身份矛盾的同類之作——
即:其以「吸血鬼」這一最白人的傳說形象為喻體,
以吸血鬼只有在主人邀請下,才能入室的特性,直切種族隔離歷史,且同時也可謂以come in 完美對仗《逃出絕命鎮》的Get Out……
最終,則以被咬,被吸血轉化的固定通俗特性,表述論證,在被剝削的過程之中,種族被同化和融合的危機與必然……
這部充滿形而上學,刺激好看的年度爆款恐怖片就是——
?♀?《罪人們 Sinners》?♀?
正所謂;紅藍出CP
在《黑豹》之中擔任反派黑豹“表弟”一角的邁克爾·B·喬丹(Michael B. Jordan)
在本片內,則一人分飾雙生兄弟,而人物登場時,各帶紅藍帽子的設計,便亦如美國的紅黨與藍黨一般,從故事開端,隱喻傳遞,他們分別代表了激進派與保守派兩種思想價值,代表著張狂與冷靜兩種性格,種種截然相反,也從兄弟倆擇偶方面,反映出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兩人是雙胞胎,但面對白人的歧視發問(如同西方人覺得亞洲人長的都一樣,主角故意說我們是堂表兄弟( Cousin 黑人自黑梗 所有黑人都是親戚 )
衣錦還鄉,低調理智的藍哥,與老家人設為巫女的老相好(黑人巫女,顯然代表一種原始守舊的文化)經過一頓“你個沒良心的東西還知道回來啊”的指責之后,干柴烈火,舊情復燃……
風流狂躁的弟弟可倒好,勾回一位自稱有著八分之一黑人血統的白人女子,前來跟他死纏爛打……
而在「種族隔離」時期故事背景下(上世紀五十年代,黑人無法進入白人經營場所,甚至不能搭乘公交)這對在外面賺到第一桶金的兄弟,從白人手里盤下了一間廠房,在老家也開一間專供鄉親同胞們,能夠歡聚玩樂的歌舞廳……
歌舞廳開業需要一名歌手,兄弟倆從身為身為神父叔叔的手下,誘惑走了熱愛彈唱的堂弟——
片名《罪人》算是首次表意點題,不在唱詩班里歌頌上帝,服務信徒,而是給夜間廝混的酒鬼男女,吹拉彈唱,這在堂弟的父親看來,是個不知不扣的罪人。
注意“堂表弟快出來”這是一個從言語到空間上的“引誘”動作,呼應后面吸血鬼只能被主人邀請才能進入歌舞廳大開殺戒……
與此同時,劇情也巧妙通過兄弟倆,一人去采購,一人去招兵買馬的分頭行動,展現了小鎮人員生態和黑人的生存現狀——
例如說,藍哥去華人夫婦開設的雜貨鋪買東西并發廣告的情節,反映了種族隔離下,同為有色裔人種,被動劃分聚居同一社區的現實……
例如說,紅弟去農田里,招募大壯作為歌舞廳保安時,后者夫婦仍在田地里摘棉的情景,反映了后農奴時代,這些沒有教育背景和一技之長的黑人們,仍從事著最固化,最底層的活計……
日落黃昏之時,一名滿身呈現灼燒跡象的白人,跑到一戶農場求助,他以金幣和“老婆被印第安人J殺,自己也被追殺”的煽動性說辭,獲得蠢到家的農場夫婦的收留……
而眾所周知,印第安人身為北美原住民,在歷史上被白人鳩占鵲巢,
因此,片中當印第安人以吸血鬼獵人的身份登場,導演的諷刺之意,實在明顯……
只是,不分善惡,只認膚色的白人農場主,不顧警告,選擇窩藏吸血鬼……
最終,慘遭被追殺一路的吸血鬼,給當成血包,原地滿血復元,順帶算是也招募了兩名助手……
夜幕降臨,兄弟倆的歌舞廳,如預期一樣,聚集了此前苦于無地解放身體的同胞們,
而導演非常巧妙的通過蒙太奇的超現實鏡頭,彰顯了黑人們壓抑已久的熱情仿佛把屋頂都給點燃了的意境……
同時,在三只「聞聲聞味」而來的吸血鬼視角下,這群“黑肥羊”也仿佛開辦露天篝火晚會,因為他們急欲突破屏障入內飽餐一頓……
什么叫鏡頭語言,什么叫視角和空間轉換,這就叫,國內導演們都學著點吧……
至此,劇情進入到類型片的刺激環節,上演人類與吸血鬼的拉鋸試探模式——
黑人們抱著對狀態反常的不速之客的警衛心理,和“也讓你們白人嘗嘗禁止入內”的滋味,而拒絕三名吸血鬼進入歌舞廳……
但正如上文所述,紅弟的混血女友,在天真善良和血統相親的感召下,走出室外,與被拒之門外的三只吸血鬼交流,結果,成為了破局的棋子……
于是,當被轉化為吸血鬼的混血女友,以“自己人”的身份,重新被“回請進”歌舞廳內,其拉開這場血腥狩獵的序幕……
毫無疑問,男友紅弟成為混血女的開胃菜,在躲進單間親熱過程中,被當成血包……
面對弟弟慘死,藍哥連開數槍,未能傷及混血女,只是將其擊退至室外,身為巫女的藍哥老相好,也就此辨識出敵人是為吸血鬼的事實……
然而,恐慌不聽勸的人們,當即四散逃回家,結果可想而知,全被當成血包轉化,烘托陣營變化……
但留守在室內防御的主角團,也陷入“狼人殺”的生死游戲——
例如說,當駐扎在室內外邊界的保安大壯,要求入內躲災,藍哥和巫女出于試探,讓其自行入內,但已然被轉化的大壯,狡猾的假意灰心,讓藍哥支付他報酬,拿錢回家,
結果在藍哥地上錢的一刻,發出攻擊,所幸兩手準備的藍哥,一槍嘣向大壯的血盆大嘴……氛圍感與驚嚇點的營造編排,相當到位!
例如說,當被轉化醒來的紅弟,瘋狂沖撞隔離間的門板時,主角團可謂瞬時陷入內憂外患,腹背受敵的陷阱……
所幸其在徹底沖開隔離間的時,巫女出其不意的用一通液體——大蒜水,中傷將其逼退出室外……
而大蒜也轉瞬成為掃雷工具,在人人自危局勢下,上演主角團,圍成一圈的挨個吃大蒜的情節,不可謂不滑稽……
而這一情節妥妥致敬了影史級恐怖片《怪形》,用于「火燒血」的方式,揪出誰被怪物感染的經典橋段……
《怪形》入侵人體后血液里有蟲卵,主角用噴火槍燒過的鐵絲逐個驗血……
同樣,主角團誤把一名身上沾滿紅酒,昏睡過去的酒鬼,轉移出室外,又目睹其被吸血鬼殘害的情節,也充滿黑色幽默,且真實反映人類在危機下的自保心理……
不過,當吸血鬼頭子,坦誠自己是被能彈會唱的表弟的音樂,吸引而來,主角團只要將其交出,就可免于一死時,眾人卻沒有賣友求生……
而這一角色動機,從劇作上深刻隱喻批判了,白人盜取黑人現代音樂的事實——眾所周知,爵士樂、靈魂樂、雷鬼樂、R&B藍調節奏布魯斯……全都是起源黑人,卻從來被白人構建的音樂產業,掠奪剝削(白人經營場所、白人開的唱片公司,作為核心輸出方的黑人,卻分成最少,且被共享曲風,如今只有嘻哈說唱,算是黑人獨守分類)
而作為一部嚴肅之作,影片的主角團的光環,也只體現在完成各人物的敘事、乃至歷史使命之后,逐一犧牲……
例如說,巫女在被咬之后,懇求心上人藍哥,木杵穿心,絕不被轉化為行尸走肉,某種程度上的異族……
例如說,藍哥與被轉化后自我感覺超好的紅弟的生死搏斗,也隱喻體現了人性的一體兩面,觀念的爭鋒較量……
而黎明到來前,成功干掉了吸血鬼頭子的藍哥,在天亮后,又迎來了一波白人至上的3k黨圍剿——
對方正是租給他們歌舞廳廠房的人,
事實上,對方就想將酩酊大醉的黑人一窩端,
另外正如《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之中,海難漂流的主角,聲稱是在一條老虎、斑馬、猴子等動物的陪伴和充饑下,幸存獲救的AB面真相(動物隱喻的是人,主角是靠著吃人的方式活下來的)
本片之中的對狂吸血鬼,也可以解讀為,根本自始至終對抗擊3K黨的一種隱喻式的、類型片化的藝術處理和敘述方式……
最終,藍哥在伏擊這群白鬼之后,也不幸犧牲,臨終前見到了和巫女,生兒育女的幻象,但這份血脈延續的美好,也僅僅是幻象,徹頭徹尾體現了導演,對黑人群體走向寂滅的悲觀心態……
所幸的是,能彈會唱的堂弟,作為吸血鬼之夜的唯一幸存者,與宗教和父親決裂,決意“戴罪立功”余生都要用音樂,唱誦族裔的非凡魅力……
但結局之時,已然成為老翁的他,在一晚演出之后,迎來了本以為死絕,卻容顏未改的紅弟和混血女的回訪情節,更加突出了導演對黑人血統、黑人文化,注定在一種溫順煮青蛙,甚至自甘陷落的態勢下,走向被稀釋同化的命運……
而深刻批判了種族歧視問題的導演,卻也并未苛責黑人同胞的“叛變”,因為這就是現實,這就是擁有話語權的族裔和主流聲勢,對外族、對邊緣化群體的必然同化,它的議題意義,放在東方人,崇尚西方人的審美藝術案例中,同樣成立。
而值得一提的是,紅弟和混血女友的詐尸回訪情節,致敬了經典吸血鬼影片《夜訪吸血鬼》,即:皮特飾演的吸血鬼,對記者講述完自己與阿湯哥飾演的吸血鬼的愛恨情仇,相愛相殺,而最終,在皮特回憶故事之中,被認定百年前就死亡的阿湯哥,結局完成穿越時空和現實體裁般(傳說故事中的人物復活現身)自證永生不死……
總而言之,這部寓教于樂,充滿娛樂性又寄予批判性、觀察性、文化性的影片,值得觀眾的尊敬和贊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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