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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演了我10年,直到我和他白月光同時被綁架,他選擇救白月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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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齊謙時是愛我的,不過這一切都是他演出來的。

他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了,認(rèn)定我依舊是那個一心要害女主的惡毒女配。

為此,他耗費十年時間來演戲,讓我誤以為自己是他心中的至愛,甚至讓我放棄了回歸原本世界的機會。

直到最后,我和吳夢妍一同遭遇綁架,綁匪逼迫他在我們兩人之間做出選擇。

齊謙時認(rèn)定這是我自導(dǎo)自演的戲碼,于是違背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選擇了我。

我沖著他露出笑容,在他震驚到瞳孔碎裂的目光中,撲上前去為吳夢妍擋住了子彈,最終死在了他的眼前。

這是我為自己和齊修遠(yuǎn)所選擇的悲劇結(jié)局。

齊家別墅內(nèi)。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盡管正值盛夏,可我卻感覺渾身血液都在發(fā)涼,冷得手指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半小時之前,我本想在齊謙時的電腦里查找一些東西,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他的日記。

日記中記錄著,齊謙時是重生之人,而我葉悅語在上輩子是個無惡不作的惡毒女配。

為了不讓我繼續(xù)傷害他心尖上的那個人,他這輩子特意設(shè)計讓我愛上他,只為了讓他深愛的吳夢妍能夠一生順?biāo)臁⑿腋o憂。

就在這時,清脆的門鈴聲在別墅里響起。

張媽聽到聲響后,立刻上前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位女子,她眉清目秀,姿態(tài)顯得有些慵懶。

她扯動嘴角,笑著說道:“阿語,市里最近出了一樁大案,我老公這幾天都在警局加班破案,我一個人在家實在是太無聊了,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我抬起頭看向她,心臟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可嘴角還是勉強擠出了笑容:“夢妍。”

眼前的這位女子,就是齊謙時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女人,也是原書的女主角——吳夢妍。她同時還是市刑警支隊隊長段逸塵的妻子。

吳夢妍原本臉上帶著笑意,可走近我之后,她卻突然皺起了眉頭,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是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看著她滿臉關(guān)切的神情,我心中的苦澀感愈發(fā)濃重。我動了動嘴唇,剛想開口回應(yīng)。

就在這時,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到家的齊謙時走了進來。

他站到我的身邊,對著吳夢妍露出疏離又不失禮貌的神情打了聲招呼,隨后便打開手中提著的袋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盒子。

盒子被打開的那一刻,一股清甜的香氣飄散開來。

齊謙時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對我說道:“老婆,你看看我給你帶什么回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吳夢妍就驚喜地說道:“這味道,難道不是我們高中校門口那家的冰粉嗎?我和阿語以前最愛吃了,后來我再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條街都被拆掉了。”

齊謙時點點頭,笑著說:“我知道我老婆愛吃,特意讓下屬找了很久,終于找到了老板開的新店。夢妍你也嘗嘗,看看味道有沒有變。”

我們幾個人,包括段逸塵,都是同一所高中的校友。不過齊謙時和段逸塵兩人關(guān)系一直不太好,只是因為我和夢妍是好朋友,他們才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聽到他們的對話,我心頭猛地一顫。

前幾天,吳夢妍給我打電話時,曾提起過有些想念高中校門口那位爺爺賣的冰粉。

當(dāng)時齊謙時就在我的旁邊。

吳夢妍毫不客氣地拿起冰粉,吃了一口后,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齊總果然是出了名的寵妻狂魔,這些年我也跟著阿語沾了不少光呢。”

吳夢妍的這句話,瞬間讓我回想起了許多以前被忽略的細(xì)節(jié)。

為什么每次齊謙時給我?guī)Ш贸缘臇|西,吳夢妍都剛好在旁邊?

為什么他每次出差回來,帶的禮物都是兩份,還讓我給吳夢妍送去一份?

如果不是今天無意中看到了他電腦里的日記,我恐怕真的會相信他是愛我入骨,所以才會愛屋及烏。

可我該怎么跟他說呢?我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那個葉悅語。

我是快穿局的工作人員,專門負(fù)責(zé)修改那些被讀者痛罵的虐文小說劇情。

十年前,我被系統(tǒng)安排到這具惡毒女配的身體里,任務(wù)是幫助真正的男女主走到一起。

進入這個世界后,我刻意避開男主段逸塵,還和女主吳夢妍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就是為了阻止那些狗血劇情的發(fā)生。

原本在男女主幸福地結(jié)婚之后,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愛上了書中的深情男配齊謙時,還嫁給了他。

齊謙時的呼喚打斷了我的思緒:“老婆,你怎么不吃呀?”

吳夢妍在一旁開口說道:“阿語身體有些不舒服,估計是沒什么胃口吧。”

連吳夢妍都能敏銳地察覺到我今天臉色不好,可齊謙時進門這么久了,卻一句關(guān)心的話都沒有問過。

一想到他此刻流露出的擔(dān)憂也是裝出來的,我心底的疼痛感就越發(fā)強烈。我努力調(diào)整呼吸,才勉強忍住了眼眶里的酸澀。

我垂下眼眸,低聲說道:“昨天晚上沒睡好。”

我曾經(jīng)以為,是因為我的出現(xiàn)改變了原本的劇情,所以齊謙時才會愛上我。

可我卻忘了,齊謙時是原文里一直深愛著女主的深情男二,他的愛從來都不屬于我。

吳夢妍臉上也露出了愧疚的神色:“都怪我,今天來之前也沒打個電話問問。阿語你好好休息,我這個電燈泡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我知道這一切都跟吳夢妍沒有關(guān)系,可我實在是沒有心思再回應(yīng)她了。

吳夢妍剛轉(zhuǎn)身準(zhǔn)備往外走,卻突然毫無預(yù)兆地軟軟倒了下去。

齊謙時見狀瞳孔猛地一縮,連忙上前將她扶住:“司機,趕緊備車,去醫(yī)院!”

我還沒來得及跟上去,車子就已經(jīng)疾馳而去。

我只好自己開車跟在后面。

可當(dāng)我在醫(yī)院一間間病房尋找,終于看到吳夢妍時,齊謙時卻突然伸手將我攔在了病房門外。

我愣在原地,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就猛地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抵在墻上,聲音冰冷刺骨。

“這是不是你干的?”

第2章

我此前從未知曉,平日里性情溫和的齊謙時,也能展現(xiàn)出如此冷漠的一面。

就在今晨他出門上班前,還將我攬入懷中,輕輕吻了吻我的嘴唇。

可此刻望著他判若兩人的神情,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他掐著我脖頸的手正逐漸用力,我感覺呼吸愈發(fā)困難,脖子也被掐得生疼。

我艱難地呼吸著稀薄空氣,聲音沙啞:“夢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怎么會害她呢?”

他松開了手,但眼神里仍滿是懷疑,不許我靠近吳夢妍半步。

我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脖頸處的疼痛并未因他松手而減輕,反而疼得我視線漸漸模糊。

直到醫(yī)生拿著檢查報告走了出來。

“誰是病人家屬?剛送來的這位小姐已經(jīng)懷孕一個多月了。”

我松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齊謙時。

齊謙時愣了幾秒,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哀傷。

我不由得攥緊了手,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可下一秒,齊謙時又恢復(fù)了溫柔的模樣,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我的錯覺。

“老婆,對不起,剛才是我誤會你了。”

此刻,我只覺得這個稱呼無比刺耳。

齊謙時眼神中滿是愧疚,走上前想伸手觸碰我的脖頸。

我卻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開了。

他的手就那樣停在半空中,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吳夢妍慢慢醒了過來,喃喃地說:“我這是怎么了?”

我低下頭繞過齊謙時走上前,輕聲說:“夢妍,恭喜你啊,你懷孕了。”

聽了我的話,吳夢妍愣了幾秒,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我要當(dāng)媽媽了?”她猛地坐了起來。

我連忙伸手護住她的肚子:“要當(dāng)媽媽了,得穩(wěn)重些,別再像以前那樣毛毛躁躁的。”

吳夢妍點了點頭,又問:“我的手機呢?我要打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逸塵,他肯定高興壞了。”

我轉(zhuǎn)頭看向齊謙時,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我放在吳夢妍肚子上的手。

我低下頭,心里涌起一陣苦澀。

我們相識十年,原來在他心里,我竟像洪水猛獸一般。

這時,吳夢妍突然一驚,按住我的肩膀:“阿語,你的脖子……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不想讓她擔(dān)心:“沒事,剛才看到你暈倒,我慌著沖過去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衣服勒到了脖子。”

她還想再問,一個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妍兒,你沒事吧?”

吳夢妍也很高興:“逸塵,你怎么來了?我剛想給你打電話,我懷孕了。”

段逸塵寵溺地?fù)ё∷舷麓蛄恐骸拔以诰纸拥桨⒄Z的電話,聽說你進醫(yī)院了……”

我悄悄退出病房,不想打擾他們夫妻倆分享喜訊。

開車回到家沒過多久,齊謙時也回來了。

他手里提著一大袋藥膏,在我身邊坐下:“老婆,我?guī)湍阃克幇伞!?/p>

他垂著眼眸,掩飾著所有情緒。

我剛想拒絕,轉(zhuǎn)念又想,他或許是看到那兩人的情景觸景生情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答應(yīng)了。

他動作很溫柔,但冰涼的藥膏涂在傷口上,還是帶來一陣疼痛。

過了好一會兒,他沉聲開口。

“我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剛才我也是擔(dān)心不好向段逸塵交代……”

說到一半,他或許也覺得這借口很荒唐,便停了下來。

我沒理會他這拙劣的謊言,抬眼看向正在認(rèn)真給我抹藥的他,終于忍不住問:

“齊謙時,你真的喜歡我嗎?”

齊謙時的手頓了一下,隨后笑了笑:“當(dāng)然了。”

“那這些年,你為什么從來沒提過要孩子的事?”

齊謙時的動作沒有停:“你身體不好,我不想讓你生孩子的時候太遭罪。”

“等你身體好了,我們也可以生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

他剛說完,張媽就端來一碗氣味苦澀的中藥。

“太太,該喝藥了。”

齊謙時端起那碗中藥,吹涼了喂到我嘴邊,聲音溫柔:“來,我喂你。”

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溫情。

我?guī)缀醴植磺逅遣皇窃谘輵颉?/p>

也許,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對我也曾有過幾分真心?

我思緒混亂,張開嘴,把那碗中藥喝了下去。

齊謙時滿意地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剛才情況緊急,隨便買了點藥,我讓助理再去買些特效藥,保證涂了很快就好。”

他剛走出去,我就看見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根項鏈,上面掛著個戒指。

這條項鏈齊謙時非常喜歡,無論去哪里都戴著。

有一次突然不見了,他幾乎要把整座別墅翻個遍,好在那次只是掉在了浴室。

我伸手拿起項鏈,想了想,還是決定給他送過去。

剛走到拐角處,我就聽見了齊謙時的聲音。

“那個中藥快沒了,再送一點過來。”

“我知道一直喝下去可能會一輩子懷不上孩子,這正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

第3章

我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齊謙時的聲音冰冷又漠然地傳來。

“我寧可這輩子都不要孩子,也不想讓她懷上我的骨肉。”

屋外陽光燦爛得晃眼,我卻像墜入了冰窖,寒意從四肢百骸滲進骨髓,不斷往下沉……

他后面還在說著什么,我卻聽不太真切了。

小腹處傳來刀絞般的劇痛,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眼前一片模糊。

我用力咬著嘴唇,拼盡全力克制自己,放輕腳步往外走。

等回到臥室,我再也撐不住,扶著墻壁干嘔起來。

正在打掃衛(wèi)生的張媽連忙上前扶住我:“太太,您這是怎么了?”

我強壓下惡心感,側(cè)頭看向她。

張媽是我從葉家?guī)淼睦先耍矣H如母女。

要是讓她知道每天端來的養(yǎng)生湯藥,其實是傷害我的毒藥,只怕會愧疚到尋短見。

看著她滿臉擔(dān)憂,我閉上眼低聲說:“我沒事,這事別告訴阿謙,我不想讓他操心。”

張媽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應(yīng)下。

我又無力地開口:“你先去忙吧,我累了,想歇會兒。”

我早早躺到床上,卻做了個冗長的夢。

夢里,我真成了原文里的惡毒女配。

因為愛慕男主段逸塵,我?guī)状稳O(shè)計陷害吳夢妍。

心底翻涌的惡意讓我心驚,仿佛自己本就是這樣的人。

和所有虐文女配一樣,我的陰謀最終敗露,被男女主當(dāng)場揭穿。

女主心善,只是警告幾句便讓人將我趕出帝都。

可對吳夢妍執(zhí)念極深的齊謙時卻不肯放過我,他派人抓了我,百般折磨。

最后我容貌盡毀、渾身是傷,被齊謙時從高樓推下,結(jié)束了生命。

我猛地驚醒,心口疼得喘不過氣,一睜眼就對上齊謙時的臉。

黑暗中,他的眼睛和夢里的身影重疊,我像被毒蛇盯住,尖叫幾乎要沖出喉嚨。

直到他柔聲開口:“做噩夢了?別怕,我在呢。”

我定了定神,啞聲問:“你怎么還不睡,坐在這里做什么?”

“工作還沒忙完,怕你不舒服,過來看看。”

說著,齊謙時拿濕巾輕輕擦去我額角的冷汗。

他眼中映著我的影子,滿是深情與擔(dān)憂,仿佛眼里只有我一人。

就在我快要沉溺時,他看似隨意地問:“我的項鏈不見了,老婆你看見了嗎?”

我頓了頓,攥緊被子搖搖頭:“沒看到。”

他立刻皺起眉,顯得心事重重。

我又問:“很重要嗎?我讓張媽打掃時留意找找。”

齊謙時瞳孔微縮,輕聲說:“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緊東西,你先睡,我還有文件要處理。”

第二天清晨醒來,身邊的床鋪冰涼一片,看來齊謙時走后再沒回來。

吳夢妍一早發(fā)來消息:【阿語,我想去雁鳴寺還愿,你有空嗎?】

雁鳴寺在帝都郊區(qū),是座千年古剎,向來香火旺盛。

此刻這棟別墅像個恐怖的牢籠,她一開口我就立刻答應(yīng)了。

雁鳴寺內(nèi),吳夢妍在大殿還愿。

我坐在院中千年銀杏樹下,手里捏著齊謙時掉落的戒指——那是項鏈上的吊墜。

戒指是銀質(zhì)的,上面的花紋刻得不算精致,甚至有些粗糙。

內(nèi)圈刻著一行英文,有幾個字母已經(jīng)模糊得快要看不清,顯然是被人時常摩挲。

我正琢磨這戒指為何對齊謙時如此重要,突然有人驚呼出聲:

“這不是我的戒指嗎,怎么會在你手里?”

第4章

我的心猛地一沉,目光投向不知何時完成祈福走出來的吳夢妍。

“你的戒指?”

她輕輕點頭解釋道:“之前逸塵過生日,他什么都不缺,我就特意找了家老銀飾店,想親手做一對情侶戒指送他。可我沒經(jīng)驗,手也笨,你瞧,這里這道劃痕就是我不小心弄上去的。”

“不過這是第一次做,很有紀(jì)念意義,我自己戴了一段時間,后來也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她還在不停地說著,我的心臟卻像這戒指一樣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冷風(fēng)呼呼地往里灌。

不過是個殘次品,齊謙時卻把它小心翼翼地珍藏著,就好像是什么絕世珍寶。

好像除了男女主的感情線順暢些,其他的似乎都沒什么變化。

齊謙時依舊深愛著吳夢妍。

我?guī)缀跤行┞槟镜亻_口:“這是我撿到的。”

吳夢妍一臉毫無心機的笑容:“那可能就是掉在你家了,你要是喜歡,下次我給你做個更好的。”

說完,她挽住我的手:“阿語,你知道為什么我懷孕了一定要第一時間來這里還愿嗎?”

“我當(dāng)然知道,因為這里是你和段逸塵定情的地方。”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和齊謙時也是在這里定的情。

八年前,我按照系統(tǒng)的提示,知道女主會在郊區(qū)爬山時遇到暴雨,躲到這里后被人下藥。

接著就會被拍下不雅照片,鬧得滿城風(fēng)雨。

來晚一步的男主因此產(chǎn)生誤會,招呼都沒打就出國執(zhí)行臥底任務(wù),女主也重病一場,幾乎丟了半條命。

那天我來到這里,把提前埋伏好的人設(shè)計弄走,看到來找吳夢妍的男主后,就打算離開。

可突然之間,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胡子拉碴的流浪漢,拿著刀不懷好意地朝我撲過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銀杏樹旁的角落里沖出來一個人,摟住我的腰往后退,躲開了攻擊,隨后一腳把那流浪漢踢到了銀杏樹上。

滿樹金黃的銀杏葉隨著他的動作漫天飛舞,就像爛俗劇本里男女主角相遇的命定情節(jié)。

我驚呼出聲:“齊謙時,你怎么會在這里?”

齊謙時意味深長地輕笑一聲:“我是來找你的。”

我高中時和他沒什么交集,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家族宴會上遇見過,他總是主動跟我打招呼,然后全程陪著我,一步不離。

我看著他嘴角的笑意,一顆心怦怦直跳。

在過去那些孤寂漫長的任務(wù)生涯里,從來沒有人這樣護著我。

可直到后來看到那本日記我才知道,他知道上輩子的事,和我形影不離是為了守著我,不讓我去禍害女主,去那里也是為了幫助女主。

我的出現(xiàn),不過是個意外。

可我卻誤以為他的陪伴是愛,他來找我也是愛,替我擋刀更是情深意切。

原來到頭來,所有讓我動心的瞬間都不過是謊言。

心忍不住抽搐起來,鼻尖也泛起了酸意。

偏偏在這個時候,不遠(yuǎn)處傳來齊謙時的聲音:“老婆,我來接你了。”

吳夢妍捏了捏我的掌心,在我耳邊悄聲說:“我看你這兩天心事重重的樣子,肯定是跟齊總鬧矛盾了。”

“我剛才給他打電話,讓他來雁鳴寺接你,這里很靈的,你們兩口子一起去許個愿,早點生下孩子就好了。”

“逸塵昨天還說不加班了,要抽時間多陪陪我。”

她的眼眸那么真誠,讓我不忍心責(zé)怪她。

我該怎么告訴她,我和齊謙時的矛盾是因為——他喜歡的人其實是你。

我微微吸了口氣,壓下心臟翻涌的疼痛,看向齊謙時。

吳夢妍大大方方地開口:“齊總來了,不如跟阿語一起去佛前拜拜?”

齊謙時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吳夢妍,很快又移開目光,微笑著點頭。

“也好,這里是我和阿語的定情之地,是該謝謝佛祖保佑。”

他牽起我的手,走進殿中,在蒲團上跪下。

溫柔的低語在我耳邊響起:“愿我愛之人,多喜樂,長安寧,歲無憂。”

我側(cè)臉看去,他閉著眼睛,神色十分虔誠。

一股幾乎要撕裂靈魂的痛意襲來,我猛地紅了眼眶,看向他。

“齊謙時,其實我不是葉悅語,你也別再自欺欺人地說什么定情之地了。”

“那天我來這里的目的和你一樣,都是為了救下吳夢妍。”

第5章

在知曉了這全部真相以后,我再也沒法和齊謙時扮演恩愛夫妻,裝作伉儷情深的模樣了。

我終究沒有他那般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精湛演技。

齊謙時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我,眼底瞬間凝起刺骨的寒意。

“你看了我電腦里的日記?”

他的語氣并非質(zhì)問,也不像是疑問,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聲音里透著徹骨的冰冷。

我也不再隱瞞,直接承認(rèn)道:“對,我看過了。”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向他坦白我的真實身份。

畢竟他本身就是重生者,想必對于我?guī)е到y(tǒng)做任務(wù)這件事,在他看來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他聽到這話,眼眸里的神色幾番變幻,隨即又像是松了口氣。

“別再說氣話了,你不是葉悅語又是誰呢。”

他似乎認(rèn)定我是因為看了日記才跟他賭氣,自顧自地解釋起來:“那上面寫的都不是真的……”

我打斷了他,聲音艱澀地說道:“佛前都不說妄言,你就不怕遭報應(yīng)嗎?”

他猛地一怔。

我顫抖著嘴唇繼續(xù)說道:“我還知道,你剛才求的那個所愛之人……是吳夢妍。”

說出這樣的真相,就像是生生剜出我的心臟,痛得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我緩了好一會兒,再開口時語速明顯快了許多。

“你應(yīng)該清楚,上輩子我雖然討厭夢妍,但她在雁鳴寺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正在國外旅游。”

“我還知道,就在三個月之后,段逸塵的臥底身份被發(fā)現(xiàn),夢妍得知消息后獨自去救人,你就跟在她身后幫她收拾爛攤子,最后還聯(lián)合段逸塵一起搗毀了那個犯罪集團。”

“阿謙,”我苦笑著問道,“我說得對不對?”

齊謙時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腕骨。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我瞬間落下淚來,卻不是因為疼痛。

而是因為內(nèi)心的難過。

他為吳夢妍付出了那么多,最終卻連她一個回眸都沒換來。

就像這輩子的我一樣,即便傾盡所有,也換不回他半分真心。

原來一切都是書中早已寫好的結(jié)局。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是葉悅語。那次你受了傷,在國外休養(yǎng)了很長時間,就算葉悅語重生了,也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齊謙時猛地松開手,死死地盯著我,目光卻已然不同。

我知道,他相信了。

可他眼神里的冰冷依舊沒有退去:“你和夢妍非親非故,為什么要幫她?”

他依舊在懷疑我會傷害吳夢妍,只要是和吳夢妍有關(guān)的事情,他總是格外謹(jǐn)慎。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的任務(wù)就是把虐文變成甜文,讓男女主沒有波折地在一起。”

“所以我們都是書里的人嗎?”

“你可以把這看作是平行世界,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沒什么差別。”

齊謙時思索了片刻,神色漸漸緩和下來:“那你有沒有什么想問我的?”

問他什么呢?

問他這么多年來有沒有愛過我?

可脖子上的傷痕還在隱隱作痛,昨天那只掐住我脖子的手,早已說明了一切。

我就算問出口,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我突然想起男女主結(jié)婚那天晚上,正好是情人節(jié)。

系統(tǒng)問我:【宿主,你的任務(wù)就快完成了,你打算什么時候脫離這個世界?】

當(dāng)時我和齊謙時正在湖邊,我看著他一揚手,河對岸無數(shù)孔明燈緩緩升起,宛如一片璀璨的星河。

每一個孔明燈上,都寫著我和他的名字。

他說:“阿語,這999個孔明燈是我向上天許下的心愿,希望齊謙時和葉悅語能永遠(yuǎn)在一起。”

我忍不住笑了,在心里對系統(tǒng)說:“我決定留在這個世界,和他白頭到老。”

系統(tǒng)驚訝地問:【這樣你之前任務(wù)的所有積分都會清零,為了一個男人,真的值得嗎?】

“系統(tǒng),你不懂人類的感情。”

我牽著齊謙時的手,心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從未有過如此的堅定。

“值得。”

當(dāng)年說出的那兩個字,此刻就像子彈一樣直直射入我的眉心。

我閉上眼說道:“沒有,只有一個請求。”

齊謙時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要你不傷害她,從今往后,你安心做好你的齊太太,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齊謙時,我們離婚吧!”

第6章

“離婚?”齊謙時臉色猛地一變,語氣里全是難以置信,“為什么?”

為什么?

我扯出一抹極其自嘲的笑意。

難道要對他講,我嫁給他并非貪圖他家世地位,而是真心實意愛著他。

可如今要離開,是因為無法接受我丈夫心里只有別的女人嗎?

我不敢去想,若說出口后,他會露出何等譏諷的神情。

我啞然笑了笑:“既然你已經(jīng)清楚我不會傷害夢妍,就沒什么必要把我強留在身邊了。”

“以后出什么事,自然有你為他們保駕護航。”

愛意無法關(guān)閉,也不能清零,在他身邊的每分每秒,都讓我痛苦不已。

齊謙時久久沒有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溫聲說:“先回家再說。”

我們出來時,吳夢妍早已不見蹤影。

齊謙時的助理走上前:“齊總,吳小姐提前走了。”

他原本還想講些什么,目光落到我身上時,明顯頓了一下。

齊謙時道:“沒事,有話就直說。”

“好,我按齊總的吩咐,派了幾個保鏢去保護吳小姐。”

齊謙時淡淡應(yīng)了聲:“這段時間舒逸塵抓了個人,那人身后勢力不小,在一切結(jié)束前,一定要保護好她。”

心尖猛地抽痛,我把顫抖的手藏到身后。

一切說破后,他連假裝都不愿了。

回到別墅。

我滿心疲憊地對他說:“你放心,離婚后我放棄財產(chǎn)分割,凈身出戶。”

可齊謙時把我?guī)У轿覀兊姆块g,指著一幅【百年好合】的字畫。

“老婆……”他頓了頓,又換了稱呼,“阿語,我只有一句,我們倆當(dāng)年能結(jié)婚,是老爺子親自開口的。”

當(dāng)年齊家看不上葉家,給齊謙時安排了更好的婚事。

可他為了和我結(jié)婚,親自去求齊家久不出山的老爺子,在老爺子面前跪了快一天一夜,才得到許可,還求來老爺子親筆書寫的【百年好合】。

有了這幅字畫,連他父母都不敢再多言。

說白了,我要是和他離婚,就是拂了齊老爺子的面子,葉家以后在帝都肯定寸步難行。

齊謙時這話既是提醒,也是威脅。

齊家是帝都幾百年的世家,權(quán)勢極大。

葉家雖說也是豪門,但和齊家比起來差得遠(yuǎn)。

可笑當(dāng)時我滿心歡喜,對即將離開的系統(tǒng)說:“系統(tǒng),你瞧見了,他對我是真心的,不然不會做到這地步。”

可如今,這一切都成了束縛我的枷鎖。

我忽然覺得有些冷,同時又涌起難以克制的憤怒。

我看向他,幾乎快要崩潰。

“那就找個理由,得絕癥也好,生不了孩子也罷,我就想離開這里。”

齊謙時緊緊扣住我的手,像從前溫存時那樣,可從他薄唇里吐出的話,卻像一把刮骨刀般鋒利。

“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上別人,所以我需要一個妻子,而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是齊家的掌權(quán)人,不知多少人盯著齊夫人的位置。

別說離婚,就算我真死了,不出三個月,他母親就會給他安排頂尖的名媛千金去相親。

但這還不是最關(guān)鍵的……

他湊近我耳邊,撕去溫潤的面具,冷靜得近乎無情。

“你走了,我還怎么去靠近夢妍。”

這刺耳的話語化作利刃,在我心口不停翻攪。

我指甲掐進掌心,用痛感來保持清醒,才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狼狽。

我告誡自己別恨,愛吳夢妍是他角色的本能。

可這么多年,我從沒想過他不愛我時會是怎樣,原來竟如刮骨抽髓般,讓我痛不欲生。

喉嚨里泛起鐵銹味,我強行咽了下去。

“好,我答應(yīng)你,當(dāng)好你的妻子,當(dāng)好齊夫人。”

齊謙時明顯一愣,似乎沒料到我轉(zhuǎn)變這么快。

他眼神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消失了,走到門口時。

齊謙時停下腳步,微微側(cè)頭,棱角分明的臉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除了愛,我給不了你,你要是想要個孩子,我也可以答應(yīng)。”

如此施舍的語氣。

我笑了:“不必了,我還得謝謝你這么多年送我的養(yǎng)生藥。”

最后三個字我特意加重了語氣。

他猛地看向我,過了片刻,才溫聲說:“抱歉。”

雖說在道歉,可他眼里沒半分愧疚,甚至帶上一絲冷冽的警惕。

我恨自己太了解他,才看出那眼神的意思。

他一定是覺得我心機深沉。

他離開后,我再也忍不住喉中的腥甜,劇烈地咳嗽起來。

看著指縫中滲出的血絲,我低聲呢喃。

“你是真的不在意啊。”

他只關(guān)心我不會傷害吳夢妍。

在知道我不是葉悅語后,他從頭到尾,都沒問過一句——

我的名字。

第7章

我生病了。

身體狀況正急劇惡化,卻查不出任何病因,就連醫(yī)院里最頂尖的專家團隊也對此束手無策。

吳夢妍得知消息后前來探望,我選擇避而不見。

在樓梯拐角處,我聽見張媽按我的吩咐轉(zhuǎn)告她:“夢妍小姐,我家太太說您如今有孕在身,她的病因還沒查清楚,擔(dān)心會影響到寶寶,所以就不見您了。”

吳夢妍的聲音里滿是擔(dān)憂:“那你把這些營養(yǎng)品交給阿語。我和逸塵最近也在聯(lián)系國外的醫(yī)生,你讓她一定別著急。”

等她離開后,我往下望去,只見客廳里擺滿了各種名貴的人參、燕窩,一看就價值不菲。

心中涌起一陣酸澀,從認(rèn)識夢妍那天起,她就一直真心待我。

能有這樣一位閨蜜摯友,是我的幸運。

只可惜,我恐怕無法兌現(xiàn)和她互相陪伴到老、看彼此兒孫滿堂的誓言了。

我心中的執(zhí)念太深,早已把自己困在了地獄之中。

“太太,這些東西該怎么處理?”張媽問道。

我擦去眼角的淚痕,無力地擺了擺手:“好好收起來吧,別浪費了。”

我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即便吃再多補品也無濟于事。

我這是心病啊。

齊謙時來的時候,我剛把中午喝的燕窩粥全吐了出來,正無精打采地靠在花園里曬太陽。

他端著一碗藥膳,用勺子遞到我唇邊。

我微微側(cè)過頭,無聲地表示抗拒。

“這是我從帝都最好的中醫(yī)世家求來的秘方。你要是有什么不滿可以直說,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跟我置氣。”他的語氣溫和又帶著無奈,像是在哄一個任性的孩子。

那溫柔的神情,讓我恍惚間以為我們還像從前一樣相愛,之前的種種都只是我的幻覺。

可當(dāng)我看向他的眼底,卻只看到一片空洞與漠然。

僅僅是他的一個眼神,就讓我的心臟像是被撕扯般疼痛。

這一刻,我都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沒用。

“我說的話,你何曾在意過?”

齊謙時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咳嗽了幾聲,又笑著說:“不過,有一點我確實得謝謝你。”

“齊謙時,我很感謝你的狠心。幸好沒有孩子,這樣我離開的時候,還能少一份牽掛。”

他終于收起了從容的樣子,眼神變得冰冷。

“你還在想著離開?”

我啞著嗓子笑了笑:“你放心,我離開前一定會處理好所有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他沉默了很久,終于抬眼看向我:“阿語,跟我去趟書房吧?”

以前他總是一口一個“老婆”掛在嘴邊,自從事情敗露后,他對我的稱呼就只剩下“阿語”了。

我平靜地應(yīng)了一聲:“好。”

他想伸手扶我,我卻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你沒必要再裝模作樣,惡心自己。”

他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書房在三樓,雖然家里有電梯,但短短幾步路,我的額頭已經(jīng)布滿了冷汗。

進了書房,他當(dāng)著我的面拿起那個筆記本電腦,走到窗邊。

就在我疑惑不解時,他手一松,把那個記錄了他所有秘密的日記筆記本從三樓扔了下去,摔得粉碎。

“阿語,就當(dāng)這日記從沒存在過,你也沒看過,我們還像從前那樣生活不好嗎?”

我想起日記里的內(nèi)容,閉上眼,走上前移動掛在墻上的一幅畫,不遠(yuǎn)處隨即出現(xiàn)了一道門。

推開門,里面是一個畫室,擺滿了數(shù)不清的人物畫像。

仔細(xì)看去,每一幅畫上都是吳夢妍的臉。

她哭泣的樣子、微笑的樣子、奔跑的樣子、安靜的樣子,從她十六歲到現(xiàn)在……

每一幅畫都能看得出作畫之人下筆時是何等用心用情。

我連呼吸都帶著疼痛:“好,要是你想讓我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就把這里所有的畫都燒了。”

不出所料,齊謙時的臉色變了。他猛地一把掐住我的脖頸。

“葉悅語,別挑戰(zhàn)我的底線。”

往日的情深意切早已不再,我們終于走到了今日相看兩厭的地步。

我呼吸困難,卻嘲諷地勾起嘴角。

“怎么,想跟上輩子一樣殺了我?”

“我爸還活著呢!”

葉家雖然比不上齊家,但在帝都也不是好惹的。

以葉父對葉悅語的疼愛程度,要是她不明不白地死了,葉家就算拼個魚死網(wǎng)破,也不會輕易放過齊謙時。

這也是上輩子葉悅語能如此囂張跋扈、瘋狂作死的原因。

要不是后來葉父被人出賣關(guān)進監(jiān)獄,葉悅語也不會落到齊謙時手里被折磨致死。

齊謙時慢慢松開手,神色冰冷:“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扶著桌子,劇烈地咳嗽著,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齊謙時站在一旁看著我,語氣漫不經(jīng)心。

“你既然知道這么多,那你知道上輩子你爸破產(chǎn)進監(jiān)獄是誰干的嗎?”

書中并沒有詳細(xì)寫這個情節(jié),只說葉悅語得罪的人太多,才導(dǎo)致葉家家破人亡。

我以為我來了之后,這一切都會改變。

寒意瞬間席卷全身,我看向齊謙時噙著笑意的嘴角。

這一刻,他冷戾的眉眼終于和夢中那個把我推下高樓的人……完全重合了。

第8章

滿室一片沉寂,沒有任何聲響。

只有風(fēng)拂過的動靜,窗外花園里傳來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我透過書房的窗戶向外望去,猛然間,一片顏色泛黃的葉子在風(fēng)里打了幾個旋兒,搖搖晃晃、無依無靠地落到地上。

秋天已然來臨。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覺涌上心頭。

我僅僅是張了張嘴唇,就幾乎耗費了全身的力氣。

“你別去動葉家,我什么條件都答應(yīng)你。”

齊謙時的眉梢微微揚起:“今天夢妍離開之前跟我說,你一直想要個孩子,你們倆都說好了要定娃娃親,我覺得這個想法挺好……”

一股怒火猛地在我心中升起,整個身體都?xì)獾冒l(fā)抖:“齊謙時,你簡直是瘋了!”

“你得不到夢妍,所以就想讓你的孩子代替你去完成這個心愿嗎?”

齊謙時臉上帶著微笑,但語氣卻冰冷刺骨:“為什么不可以呢?”

見我長時間沒有說話,齊謙時嘆了口氣:“你父親年紀(jì)大了,你那個弟弟葉軒朗也實在是不成器……”

我轉(zhuǎn)過身去,不想讓他看到我突然掉落的眼淚。

再次開口時,我的聲音空洞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等孩子出生以后,齊家不會再逼迫你,夢妍也會因為我的孩子,不會和你斷絕交情,到那個時候,你放我走。”

我的嘴唇被咬破了,口中彌漫著血腥味。

他沉默了很久,我背對著他,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

思緒飛快地轉(zhuǎn)動著,我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他遺落的那枚戒指,轉(zhuǎn)身朝他扔了過去。

戒指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他下意識地抬手接住了。

“這個東西還給你。”

“齊謙時,夫妻一場,這是我第一次開口求你,看在……我保護了夢妍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了,我只覺得他的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

他用手指摩挲著戒指,語氣低沉地說:“好,我答應(yīng)你。”

第二天,我從床上醒來,發(fā)現(xiàn)張媽不在。

還沒來得及詢問,齊謙時的助理就帶著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助理開口說道:“太太,這是齊總從國外請來專門為您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醫(yī)生。”

心里那口氣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來,悶得我發(fā)疼。

我垂下眼眸,也懶得去應(yīng)付:“我知道了。”

剛吃完藥沒多久,我就累得睡著了。

這次在夢里,我看到了葉家家破人亡的情景。

最疼愛我的父親被執(zhí)行槍決,雙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而從小對我百依百順的弟弟葉軒朗被人打斷了雙腿,扔在大街上。

他雙眼通紅,渾身狼狽不堪,聲音凄厲地嘶吼著。

我是被張媽慌慌張張的喊叫聲驚醒的。

“太太,不好了,小少爺來了,在外面和先生打起來了。”

想到夢里的場景,我心里一驚,連忙起身。

一邊下樓,我一邊問:“阿朗怎么會來,還跟齊謙時動手?”

張媽幾乎要哭出來了:“是我看太太最近身體越來越差,就回了一趟葉家。”

“你真是太糊涂了!”

葉軒朗雖然平日里紈绔不羈,卻十分護著我,從會走路開始就忍受不了我受一絲委屈,誰要是欺負(fù)我,他就敢跟人拼命。

等我下樓的時候,就看見葉軒朗手里拿著一把水果刀指著齊謙時:“你居然敢對我姐動手,我今天跟你沒完。”

我心里一陣驚駭,厲聲喊道:“葉軒朗。”

葉軒朗看見我,慌忙上前:“姐,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別害怕,等我收拾完他就接你回家。”

齊謙時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來:“葉小少爺怕是回不了家了。”

“私闖民宅,還動手傷人,這些行為足夠讓你去局子里蹲一段時間了。”

我定睛一看,他的胳膊上竟然被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染紅了白色的襯衫。

然而這刺眼的血色卻讓我想起了夢中父親倒在血泊里的場景。

這個時候,葉軒朗還在不知死活地叫囂著:“有本事你現(xiàn)在就報警啊,你以為……”

我轉(zhuǎn)過頭,沖葉軒朗呵斥道:“道歉。”

葉軒朗一下子噎住了,倔強地站在那里:“姐!”

這一聲“姐姐”里的委屈讓我瞬間心痛如絞。

我閉上眼,轉(zhuǎn)身沖齊謙時深深地彎下腰道歉:“對不起,是我沒有教好他,有什么事沖我來。”

腳下一軟,我差點站不穩(wěn)。

葉軒朗的眼眶瞬間紅了,過來拉我。

“齊謙時你這個混蛋,你還記得當(dāng)初你跟我姐求婚的時候是怎么說的嗎,你說你這輩子都不會讓她受委屈。”

“現(xiàn)在你這樣對我姐,齊家又能怎么樣,我葉家哪怕拼個魚死網(wǎng)破,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我心驚肉跳,狠狠地甩了葉軒朗一個耳光。

“閉嘴,葉軒朗,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你給我滾!”

葉軒朗也懵了,眼神一下子變得茫然無措。

我的手顫抖著,心尖更是像被滾水澆過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他抹了把臉,默默地扭頭就往外走。

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我才對上齊謙時冷戾的眼眸。

“我從今天起,不會離開齊家半步,求你,放過我弟弟。”

第9章

齊家別墅的書房內(nèi)。

齊謙時手里的文件已有半小時未翻動一頁。

此刻他思緒繁雜,腦海中總會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葉悅語那雙泛紅且充滿絕望的眼睛。

齊謙時搖搖頭,試圖驅(qū)散那張臉龐,隨即走到窗邊的畫架前,拿起了畫筆。

他的心緒太過混亂。

唯有畫畫能讓他心緒平復(fù)。

不久后,潔白的畫布上便勾勒出一雙含笑的眼睛。

忽然,齊謙時的手猛地一頓,目光死死盯著畫中的人物。

畫布上這張帶笑的面容,赫然就是葉悅語……

夕陽西下,月亮緩緩升起,高掛在夜空之中。

我坐在庭院的秋千上,望著月亮出了神。

張媽忽然開口道:“太太,先生今天來找過您兩次,可每次都在房門口站了許久,最后又轉(zhuǎn)身離開了。”

自從攤牌之后,我便搬到了二樓離主臥最遠(yuǎn)的客臥居住。

與他界限分明,互不干擾。

張媽滿臉擔(dān)憂地說:“您說,先生這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我微微皺了下眉,隨即語氣平淡地說:“不用管他。”

只要我還在這里,只要他心里還惦記著吳夢妍,就不會對葉家下手。

張媽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天氣轉(zhuǎn)涼了,您身體不太好,我去給您拿條毛毯。”

張媽離開后,周圍又恢復(fù)了安靜。

可我卻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心跳也開始加快。

剛打算起身回房,就在這時,脖子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接著冰涼的液體緩緩注入體內(nèi)。

手腳漸漸發(fā)軟,最終,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看到之前進來的那位年輕醫(yī)生,正舉著空注射器沖我微笑。

再次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雜亂的倉庫里,外面?zhèn)鱽砗@伺拇虬哆叺穆曇簦€夾雜著海風(fēng)的咸腥味。

我動了動身體,這才意識到雙手被反綁著,身旁圍著一圈神情不善的陌生男人。

我轉(zhuǎn)頭環(huán)顧四周,竟看到吳夢妍也在一旁掙扎著。

“夢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吳夢妍神色慌張地沖我搖頭,眼中滿是困惑。

突然,有個人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

我的手在身后下意識地摸索著,傳來一陣刺痛,原來是一片被塵土掩蓋的碎玻璃。

他臉上布滿刀疤,一雙陰鷙的眼睛打量著我。

我莫名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仔細(xì)辨認(rèn)后,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張面孔。

“孔世城?”

他陰森森地笑了起來:“齊太太真是好記性!”

那聲音仿佛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讓人不寒而栗。

聽到他的話,我心中一沉,暗道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孔世城是孔氏集團的大少爺,孔氏背景復(fù)雜,而孔世城依仗著父親的勢力胡作非為,簡直就是個人渣敗類。

在那本書中,最大的女反派是葉悅語,而孔世城則是前期最大的炮灰,他因為覬覦吳夢妍的美貌,打算下藥玷污她,未遂后又放出照片,想毀掉她的名聲逼她就范。

而這輩子,孔家早早破產(chǎn),產(chǎn)業(yè)被其他集團勢力瓜分,沒了孔家的庇護,在齊家和段家的多重施壓下,孔世城因之前的所作所為被判了七年徒刑。

可他出獄后,就從帝都消失了。

我原以為他早已被齊謙時暗中解決,沒想到他竟然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

我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

“我們之間無冤無仇,孔大少這是要做什么?”

“無冤無仇?哈哈哈……”孔世城笑得癲狂,眼中卻迸發(fā)出驚人的恨意,“你們很快就會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我剛想開口,突然有人喊道。

“老大,齊謙時來了。”

話音剛落,齊謙時和段逸塵便出現(xiàn)在門口,大批警察將這里團團圍住。

荷槍實彈的特警隊舉著槍站在他們身后。

孔世城卻毫無懼色,把槍抵在我頭上,聲音嘶啞地說:“齊謙時,我等你很久了。”

齊謙時那雙漆黑的眼眸,深邃得讓人看不透。

“孔世城,我們之間的恩怨與其他人無關(guān),把她們放了。”

孔世城大笑著說:“怎么會無關(guān)呢,這兩個人一個是你的老婆,一個是你深愛多年的白月光。”

“我知道我今天難逃一死,不過一個人上路太寂寞了,要不你選一個,送一個給我陪葬如何?”

此言一出,吳夢妍怒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孔世城故作驚訝地說:“原來你不知道啊,吳夢妍,當(dāng)初要不是我想對你下藥,齊謙時怎么會處心積慮設(shè)計讓我孔家破產(chǎn),還把我送進牢里這么多年。”

齊謙時只是沉默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但我從他看向我的眼神中,似乎讀懂了一切。

他以為,這一切都是我設(shè)計的。

不知為何,我忽然很想笑。

吳夢妍也下意識地看向我,似乎想從我這里得到答案:“阿語……”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撕裂。

我強忍著疼痛,嘶啞地笑了起來:“你別聽他胡說,齊謙時愛的只有我。”

孔世城站在一旁冷笑,剛想反駁,齊謙時冰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仿佛在印證我的話。

“孔世城,你要是敢動我老婆一根頭發(fā),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緩緩垂下眼眸,耳邊似乎只剩下海浪撞擊的聲音。

突然,吳夢妍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說得對,齊總只要保證阿語的安全就好,我這邊有我男人護著。”

“阿語,”她的聲音明明在顫抖,卻依舊在安慰我,“別怕。”

我看向她,明明想對她笑,喉嚨里卻泛起了哽咽。

“夢妍,你真的很好。”

你真的,值得所有人的喜愛。

與此同時,繩索一松。

我的手早已血肉模糊,一直握在手中的玻璃終于將繩子磨斷了。

我抬頭看向齊謙時,微笑著說:“保護好她!”

然后,在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我一把拉住身旁的吳夢妍,猛地將她往前推去。

我知道,那邊有兩個愛她至深的男人會穩(wěn)穩(wěn)地接住她。

而我,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錯誤。

孔世城怒罵道:“你這個賤人……”

我攔住他想要抓人的動作,一把將他抱住。

“砰砰砰!”

劇痛傳來,我感覺心臟像是被洞穿了,鼻尖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

窒息感襲來,我死死攥緊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喊道:“開槍!”

耳畔傳來震耳的槍聲。

一聲沉悶的聲響——

我重重地倒在地上。

隔著遙遠(yuǎn)的人群,我看到齊謙時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與無助,向我奔來的步伐,是我從未見過的狼狽與失態(tài)。

我不由得心想,這么多年來,他或許對我也是有幾分感情的吧?

只可惜,我已經(jīng)無法去驗證了。

因為我已經(jīng)為我們選擇了——

一個注定悲傷結(jié)局的命運。

生命在漸漸流逝,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我望向灰暗無邊的天空,動了動嘴唇。

“快穿者0023號,任務(wù)完成!”

第10章

時間仿佛靜止了。

齊謙時目眥欲裂,不可置信的盯著那個緩緩倒下的身影。

沒了人質(zhì),周圍的特警全數(shù)出動,把剩下的犯罪分子一網(wǎng)打盡。

不過瞬間,先前還囂張的罪犯全都被扣上了手銬,一個一個被押上警車。

世界終于徹底歸于平靜。

齊謙時眼睛里終于只剩下葉悅語一個人,可她卻再也不會睜眼看他。

她緊閉著雙眼,雙唇逐漸失去血色,唯有嘴角那抹鮮血紅的刺眼。

胸口的那個窟窿還不斷的在往外冒血。

齊謙時雙眼猩紅,他顫抖著雙手,將地上的人小心的擁在懷里,又伸手把掌心覆在那個血窟窿上,妄想將血制住。

“葉悅語……”

他語氣里滿是慌亂,又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阿語,你醒醒……”

“阿語……”

齊謙時一聲一聲輕喚著,懷中的人始終緊閉著雙眼,不作任何反應(yīng)。

他撫摸著懷中人蒼白的臉,幾近崩潰。

雨下的越來越大,滴在泥土上,奏起一段旋律,像是老天爺在為死去的人哭泣。

滾燙的眼淚順著眼眶滑落,和冰冷的雨水混合到一起。

齊謙時將臉埋在懷中人的脖頸處,喉間溢出痛苦的哀嚎。

于是今天,所以人都見到了,那個矜貴優(yōu)雅的齊謙時如此狼狽崩潰的模樣。

周圍的警察心想剛才聽到的話,都連連嘆氣。

在場的所以人,全都沒有想到葉悅語會把生的機會留給吳夢妍,還把自己唯一存活下來的希望抹殺了。

哪怕就是他們,在生命關(guān)頭也做不到如此的義無反顧。

不遠(yuǎn)處,段逸塵脫下警服外套,給跌坐在地上呆愣著的吳夢妍披上。9

冰冷的雨水滴進嘴里,她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她睫毛上蓋著一層厚厚的雨水,幾乎要看不清眼前的場景,她眨了眨眼,抬眸望去。

只見葉悅語緊閉著雙眼,身下淌了一灘血,又被雨水沖刷,四處流散。

眼淚瞬間決堤,她抬腳跌跌撞撞的朝葉悅語奔去。

“阿語……”

段逸塵緊張的跟在身后,對于剛才的場景,他完全不知情。

如今孔世城把真相說出口之后,他感到憤怒的同時,更多的是對葉悅語的死感到惋惜。

葉悅語對吳夢妍真的很好,雖然接觸不多,但這樣一個靈動善良的女孩誰會討厭呢?

吳夢妍懷孕了,又連著折騰了那么一出,所以還沒等她跑到葉悅語身邊,就情緒激動的暈了過去。

段逸塵趕緊伸手將人接住,穩(wěn)穩(wěn)的抱在懷里。

他看向齊謙時,面色黑沉:“齊謙時,你做好準(zhǔn)備,這件事因你而起,我和葉家都不會放過你。”

齊謙時抱著葉悅語的尸身,像是沒聽到一般,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仰起頭看著天空,神情恍惚,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段逸塵冷哼一聲,抱著昏迷的吳夢妍驅(qū)車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跟過來的助理眼見時間越來越晚,走上前小聲道:“齊總,天快黑了,先回去吧。”

齊謙時回過神,沉默抱起葉悅語的尸體往車上走。

助理趕緊跟上去。

車剛開動沒多久,齊謙時突然道:“先去警局。”

助理一頓,抬眸通過車內(nèi)的鏡子看見他冷戾的眉眼,還有他此刻幾乎不近人情的冷漠。

若是助理在仔細(xì)觀察一會兒,就能從他眼底看到那抹濃郁的殺意。

警察局。

罪魁禍?zhǔn)卓资莱钦趯徲嵤遥氖滞蟊淮驍啵瑢τ诰斓脑儐栭]口不言。

突然,審訊室的門‘嘭’的一聲從外面被推開。

孔世城和兩位警察連忙看去。

只見,齊謙時低垂著頭站在門邊,滴在水的黑發(fā)把漆黑的眼眸遮擋住,看不清此時神色。

他手放在門框上,190米的身高瞬間把審訊室襯托的有些狹小。

一位男警察出聲道:“齊先生,您這是?”

齊謙時抬起頭,神色冰冷:“出去,我要單獨和他聊聊。”

女警察聽見有些猶豫:“這……”

下一秒,齊謙時冰冷的眼神掃了過來,他神色隱隱有些不耐煩。

“我跟那邊打好招呼了。”

女警察被那一眼看到心都顫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好。”

兩人出去后。

齊謙時‘嘭’的一聲,又將門關(guān)上了。

孔世城收起剛才無所謂的態(tài)度,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

屋內(nèi)的空氣好像在變少,好像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壓迫著他。

孔世城攥緊手,強行鎮(zhèn)靜。

齊謙時漆黑的眸子看向他,從喉間溢出一聲很輕的笑:“你很好,孔世城。”

孔世城的心還是不可預(yù)料的顫動了一下,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毒蛇盯上了,寒意從腳底一縷一縷的爬了上來。

哪怕齊謙時此時渾身狼狽,可他身上屬于上位者的氣勢絲毫不減。

孔世城終究還是怕了。

但仔細(xì)一想,他本就是抱著魚死網(wǎng)破的目的來的,反正都要死,他還怕什么呢?

想著,孔世城抬起頭對著他露出一個猙獰的笑:“齊謙時,怎么樣痛苦嗎?”

第11章

他也沒想到,齊謙時原來最在乎的人竟然是葉悅語。

從小被帝都豪門視為榜樣的天之驕子,在感情上卻最為遲鈍,愛到深處而不自知。

看到齊謙時痛苦崩潰的模樣,他心里別提有多好受了。

他承認(rèn)自己罪大惡極,但齊謙時也不是個好東西。

孔世城不依不饒:“眼看著心愛之人死在你面前,是什么感覺?”

孔世城還沒得意多久,脖子就被一只手給掐住了,力道重的幾乎要掐死他。

齊謙時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俊臉扭曲,神色癲狂,可眼底的悲傷卻濃到化不開。

心臟像是被人拿刀在絞,疼痛難耐。

孔世城臉色鐵青,呼吸困難,伸手用力想掰開他的手。

他氣息不穩(wěn):“你……你要是在…這里殺了我,警察不會……會放過你的……”

下一秒,脖子被人松開,新鮮空氣瞬間鉆入口鼻。

孔世城捂著青紫的脖子,貪婪的呼吸著空氣。

見齊謙時想殺他,卻又殺不了他,他心中非常得意。

從小就有人拿他和自己比,直到今天,他才終于是出了一口惡氣。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也不會讓你輕易的去死,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孔世城一愣,抬頭,對上一雙冰冷到令人心驚的眼眸。

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席卷他的內(nèi)心。

以齊謙時的行事手段,他不敢想往后的日子會有多么可怕。

他仰頭看著齊謙時,神情恐慌:“不,齊謙時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是自愿去死的,你不用負(fù)責(zé)。”

“殺了你,會臟了我的手。”

齊謙時轉(zhuǎn)身離開,聲音沉靜:“孔世城,我會讓你后半輩子,都活在痛苦里,痛苦到讓你日日懺悔今日的所作所為。”6

“我會讓你明白,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孔世城追著他離開的腳步,想伸手抓住不讓他走,卻腿軟到摔在地上。

等他爬起來,審訊室的門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了,他用力拍打著鐵門,撕心裂肺道:“我錯了,放過我……”

齊謙時無視身后的嘶吼,目不斜視的離開。

他閉了閉酸澀的雙眼,心底的那道血肉模糊的口子被撕的越來越大……

齊家別墅外。

此時雷雨交加,烏云密布,明明前不久還是朗朗晴空,現(xiàn)在天卻已經(jīng)黑了一大半。

張媽神色焦急,她兩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焦躁的來回踱步,眼神時不時望向院子里的大門。

距離葉悅語被綁架已經(jīng)過了一夜又一個白天。

心中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張媽思考半刻,回到別墅找了把傘,打開門剛想出去找。

突然,一道閃電劈開天際,漆黑的天空被照亮一瞬。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一輛車,車?yán)锵聛硪粋€身材高大男人,他懷里似乎還抱了一個人。

張媽定晴一看,齊謙時懷里抱的人正是葉悅語。

她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張媽撐著傘,沖進雨幕中,想給兩人撐傘。

“先生,太太她……”

話還沒說完,張媽看見葉悅語渾身是血,身上有好幾個血窟窿。

她一愣,又看向葉悅語蒼白的不像活人的臉色。

像是有跟鋼針重重的扎進了她的腦子里。

太太……死了?

“轟隆——”

又是一道電閃雷鳴,她手心脫力,雨傘重重的掉在地上。

齊謙時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路過,輕嘆一聲:“下雨天,阿語最討厭下雨了……”

語調(diào)平穩(wěn)到有一絲詭異。

張媽呆愣著看著他的背影,她沒有跟著進去,而是冒著雨往別墅外跑去。

地上的傘被風(fēng)吹翻,沾染上泥點,過了一會兒,又被狂風(fēng)吹走,不知道飄去了哪里。

主臥內(nèi)。

齊謙時換上干凈的衣服,又恢復(fù)成了往日里俊俏儒雅的模樣。

他伸手拉起閉眼躺在床上人的手,剛一觸摸冰冷的寒意便順著手心傳了過來,那股涼意還夾雜著一股陰寒之氣。

可齊謙時毫不在意,他自顧自的將臉貼上她的手心,喟嘆道:“你的手真涼,我給你暖暖好不好?”

如此此時屋里還有第二個人的話,心里肯定會冒出一個想法,那就是——

齊謙時瘋了!

齊謙時握著她的手,捂了好久摸起來還是冰冷的,他又放到嘴邊哈暖氣,可無論他怎么做,葉悅語的手永遠(yuǎn)是一片冰涼。

她死了……

她真的死了……

齊謙時喉間又澀又痛,像是有人拿了把生銹的刀在刮他的喉管。

他閉上眼,再次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模糊。

心底絕望的情緒再次翻涌,心被狠狠揪住。

他再也見不到葉悅語了。

再也聽不到她說話。

再也……再也不會有那么一個人,關(guān)心他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今天開不開心……

第12章

齊謙時看著她蒼白的臉,眼神悲愴,神情脆弱。

許久,他閉上眼,啞聲道:“你來這里既然是為了任務(wù),為什么這么輕易就死了?連一句話也不留給我。”

“我該怎么做才能救你?只要能救你,要我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

“告訴我好不好?”

屋內(nèi)一片安靜,沒有人回應(yīng)。

“對不起……”

一番話下來,齊謙時早就泣不成聲。

他像個孩子一樣,抱著葉悅語的手哭的肝腸寸斷。

突然,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窗戶突然被風(fēng)刮開,窗戶被吹的哐哐作響,屋子里的其他東西也被等吹的嘩嘩響。

眼前的場景在這雷雨交加的天氣,顯得有些詭異。

齊謙時一愣,隨即扯出一抹難看的笑。

“阿語,是不是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看我這樣難過,所以來接我了。”

齊謙時松開葉悅語冰冷的手,起身在房間里翻找著,低聲喃喃:“等等我,我馬上就來找你。”

這樣,他在抽屜里翻出一把小刀,正準(zhǔn)備往手腕上劃時。

助理推門進來,聲音焦急:“齊總,葉家來人了,他們已經(jīng)知道太太死了,帶了好多人把屋子圍起來了,現(xiàn)在就在樓下。”

“葉老先生說要……要把太太的尸體帶回葉家。”

屋內(nèi)沉默半刻,刀掉在地上放出輕響。

“……把人請進來。”

助理這時才發(fā)現(xiàn)到他之前手里拿著一把刀,想干什么不言而喻。6

他張了張嘴,欲言欲止,最后道:“明白了。”

別墅客廳。

客廳內(nèi)黑壓壓站了十幾個黑衣保鏢,而且還只是屋內(nèi)的。

葉魏國坐在沙發(fā)上,平日里慈祥和藹的臉,此時沉的能滴出水。

而平時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葉軒朗,此時也是挺直著腰桿坐在沙發(fā)上。

他眉眼狠戾,正憋著一股氣。

齊謙時剛下樓。

葉軒朗就從沙發(fā)上蹦起來,一拳用力打到他臉上。

齊謙時的臉迅速青了一塊。

葉軒朗惡狠狠的盯著他,眼底的怒火仿佛化為了實質(zhì),要將眼前的人燃燒殆盡。

這次齊謙時沒有躲,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發(fā)泄。

拳拳到肉,拳頭砸在身上的聲音不禁讓人心驚。

助理出聲道:“齊總……”

齊謙時扯了一下破掉的唇角:“沒事,讓他打。”

他的臉頰被打的青紫,嘴角溢出鮮血。

可這沉重的疼痛并沒有讓他感到麻痹,反而讓他愈發(fā)清醒,心口不斷傳來刺痛,令人難捱。

葉軒朗使勁揮拳,仿佛把這輩子的力氣全都用在了這里。

可打著打著,他突然嚎啕大哭,滾燙的淚水滴到帶血的拳頭上。

“早知道,早知道那一天我就算死,也要帶我姐走!”

“齊謙時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你把姐姐還給我……”

他語氣哽咽到聽不出原本的聲線。

葉魏國將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杵,打斷單方面的毆打。

“軒朗,住手。”

葉軒朗甩了甩打到發(fā)麻的手,眼底的恨意絲毫不減。

過了今天,帝都所有的豪門世家都會知道,葉家跟齊家結(jié)了死仇。

不死不休!

齊謙時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手帕,擦干凈臉上的血。

他走上前,低頭跪在地上,聲音嘶啞:“爸。”

葉魏國冷笑一聲:“我可受不起齊總這聲對不起。”

齊謙時張了張嘴,剛想說話。

葉魏國打斷他:“廢話就不要說了,我女兒的尸體在哪?我們要帶她回家。”

說到這句的時候,一向遇事沉穩(wěn)的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齊謙時睫毛顫了顫,啞聲道:“她是我的妻子,按道理應(yīng)該是齊家來辦后事。”

聞言,葉魏國冷笑幾聲,他擺了擺手:“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要跟他說。”

第13章

等屋里黑壓壓的保鏢都離開后,葉魏國看向屋內(nèi)的第三個人。

“你也出去。”

葉軒朗眉頭一皺,不可置信道:“爸?”

葉魏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瞪了齊謙時一眼,然后不甘心的走了。

諾大的客廳徹底安靜下來。

葉魏國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跟我女兒結(jié)婚幾年了?”

齊謙時一愣,如實回答:“已經(jīng)有五年了。”

“那這五年里,阿語對你怎么樣?”

“……很好,不,非常好。”

葉魏國冷哼一聲:“那你呢?齊總是怎樣對我女兒的?”

齊謙時喉間瞬間變的干澀,他忍著刺痛道:“爸,你到底想說什么?”

“所以人都說,你們夫妻關(guān)系和睦,是所有恩愛夫妻的典范。”

“可這些虛把戲卻瞞不過我的眼睛,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歡我的女兒,而是喜歡她的好朋友吳夢妍。”

聞言,齊謙時猛地抬起頭,眼底滿是驚詫:“那您為什么……”6

葉魏國輕嘆一聲,忍住眼中的淚意:“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阿語不小心出了車禍,傷口大出血,她又恰巧是熊貓血,找遍了好幾個醫(yī)院,血庫里都沒有我們要的血型。”

“就在她快要死的時候,你匆匆從公司趕來,說你是熊貓血,可以給她輸血,也就是這樣我的女兒才保下一命。”

“我知道你當(dāng)時是故意演戲,想借此機會贏得阿語的好感,可即便你是這樣想的,但你在聽到她會死的時候時,眼睛里無意間透露出的著急和慌亂卻騙不了人。”

“知道真相后,我不是沒有在私底下提醒過她,但是她絲毫沒往那方面想,甚至還跟我說,你胃不好,總是忙到不按時吃飯,想學(xué)著做飯,明天給你送到公司,盯著你吃完。”

“看阿語這么喜歡你,我也就不忍心打破這一切。”

“又想著你也沒對她做什么過分的事情,也對她藏有幾分真情,于是我就像,不如就這樣糊涂的過完一生也就算了。”

“可誰知道,就是因為這個不忍心,最后卻害死了她啊!”

說到這里,葉魏國雙眼已然通紅,堅挺的背早這一刻也塌陷了下來。

“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錯,我恨吶,我恨我把葉家做到如今的地位,卻連我的女兒都保護不好,讓她年紀(jì)輕輕的就去了!”

一番話下來,齊謙時早就淚流滿面。

在之前那么多年的人生里,他以為自己早就學(xué)會了怎樣控制情緒,如何與人虛與委蛇。

可今天,這眼淚好像就沒怎么停過。

原來早在兩人相處時,那些不以為然的瞬間,自己對葉悅語的愛意早就深深的在心里扎了根。

只是藏的太深,兩人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如今經(jīng)歷了生離死別,深藏在心里的根終于被淚水澆到發(fā)芽,逐漸長成參天大樹。

他跪在地上,聲音哽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是我害死了她。”

齊謙時此時無比希望自己能有扭轉(zhuǎn)時空的能力,這樣他就能回到從前,在葉悅語問他是否真心愛自己時,認(rèn)真的回答上一句,自己是真的愛她。

可惜太晚了,人生在世從來沒有后悔藥。

重來一世,已是萬幸。

“既然這樣,那就請齊總把我女兒的尸體交給我,我們?nèi)~家會好好安葬她。”

齊謙時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喉間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他不說話,葉魏國面色冷然:“葉家是比不上齊家,但我不介意用全部的身家性命跟齊家拼個魚死網(wǎng)破,到時候誰都不好過。”

“況且我女兒都已經(jīng)死了,你還不肯放過她嗎?”

心臟仿佛被人用匕首刺破,一陣刺痛。

齊謙時艱難的從喉間吐出:“阿語在樓上主臥……”

葉魏國立馬吩咐門外的葉軒朗把葉悅語的尸體抱了下來。

隨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揚長而去。

第14章

與此同時,段家。

吳夢妍緩緩從昏迷中清醒,她剛醒來便起身朝外奔去,口中嚷嚷著:“阿語,我要去找阿語。”

房間里照顧她的傭人,趕緊沖到門邊攔住她。

“太太,您這才剛醒,又懷著孩子,身體可受不住您這這樣折騰啊。”

吳夢妍哪里還顧得上那么多,她厲聲呵斥道:“你們都給我讓開,阿語還等著σσψ我救她。”

段逸塵一聽到消息,就立馬匆匆趕了過來,他上前抱住她,圈住她亂動的手腳。

“妍兒,你先冷靜,不要沖動,獨自里還有孩子呢。”

吳夢妍哭著掙扎:“我要去找阿語,她還在等我,還在等著我……”

段逸塵眼底滿是心疼,語氣不由得有些沉重:“葉悅語她已經(jīng)死了……”

吳夢妍渾身一僵,她用力推開段逸塵,大聲道:“不可能!你在騙我!你這個騙子!”

段逸塵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你昏過去的這段時間,葉家人已經(jīng)去齊家把她的尸體帶走了。”

“妍兒,我知道你,但請你先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剛從歹徒手里逃脫,又淋了那么久的雨,現(xiàn)在還不能見風(fēng)。”

吳夢妍掙扎的力度小了一些,可眼神還依舊盯著門口。

一行清淚從眼眶劃落,她嘴角噙著一抹苦笑:“可她是為了救我才死的啊,都是我的錯……”3

段逸塵紅著眼抱緊她:“妍兒,要是她還在的話,絕對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

是啊,她就是這樣一個美好善良的人。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葉悅語的時候,才十六歲,在一場世家宴會上。

她父親是暴發(fā)戶,剛來帝都,從未參加過這樣有排面的宴會。

宴會廳燈光通明,天花板上懸掛著精致的水晶吊燈,耀眼奪目。

人們衣著鮮亮,游走在人群中,與人交談。

她就像一個土包子,與這場宴會格格不入。

而那個時候,她還不小心得罪了段逸塵,與他鬧了很多不愉快。

那些豪門世家的千金卻以為,段逸塵跟她不清不齊,關(guān)系曖昧。

于是,第一次參加這樣宴會的她,頂著許多不懷好意的視線,找了個隱秘的小角落坐著。

可你不想找麻煩,麻煩卻偏偏找上了你。

幾個面色不善的世家千金,把她團團圍在這個小角落里。

用挑剔的眼光肆意的打量著她,其中一個問:“你就是吳夢妍?你和段少什么關(guān)系?”

她愣了一下,開始解釋自己跟段逸塵沒有任何關(guān)系,是她們想多了。

可沒人信她的,還以為她在炫耀,開始用言語羞辱她:“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土包子,妄想攀上枝頭變鳳凰,也不先看看自己夠不夠資格。”

“就是,就憑你爸那個暴發(fā)戶,人段家能瞧得上你嗎?”

“段少就是耍耍你而已,你還當(dāng)真了,跟我們幾個炫耀什么呢?”

面對她們無緣無故的惡意,吳夢妍第一次感到有些無措。

就在這時,葉悅語出現(xiàn)了。

她身穿一條紅色露肩長裙,像一道耀眼的風(fēng)景線,瞬間吸引了全場人的視線。

只見她踩著高跟鞋慢悠悠的朝自己走來,抬眸掃向那幾個世家千金。

她勾唇譏諷:“她配不上你們就配得上嗎?瞧瞧你們幾個嫉妒的嘴臉,最胖的那個你回去照照鏡子吧,整的鼻子都歪了。”

此話一出,瞬間引的哄堂大笑。

幾個世家千金有氣不敢出,灰溜溜的逃走了。

第15章

她們敢欺負(fù)在帝都毫無勢力的她,卻不敢輕易得罪葉悅語。

幾人走后,葉悅語朝她伸出手,笑容干凈明媚:“你好,我叫葉悅語,很高興認(rèn)識你。”

吳夢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她愣愣的抬起手:“你好,我叫吳夢妍。”

后來,她去到轉(zhuǎn)學(xué)的高中,又發(fā)現(xiàn)她們在同一個班級。

她和葉悅語越走越近,自然而然的她們成為了好朋友。

也從那天起,帝都再也沒有人敢欺負(fù)她,小瞧她。

她爸生意越做越大,慢慢脫離了暴發(fā)富這個名號。

而她和段逸塵這段被她認(rèn)定為孽緣的感情,在認(rèn)識葉悅語后,除了前面的遇到的一些波折,后面全是幸福。

她經(jīng)常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天神眷顧了,所以自己的人生才如此通順。

常人一生奢求的愛情、家世、友情她統(tǒng)統(tǒng)有了。

可葉悅語呢?

一想到這里,吳夢妍就心痛難忍。

“逸塵,孔世城的話是不是真的?齊謙時喜歡的人真的是我嗎?”

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了良久。

這件事不可能做假,回想起這些年的細(xì)節(jié),兩人的眼神都沉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吳夢妍顫著聲道:“你說,這么多年,阿語看到我的時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啊?會不會恨我?”

段逸塵輕嘆一聲,搖頭道:“不會的,她不會恨你,再說了這也不是你的錯,她恨你的話怎么可能會救你呢。”

吳夢妍泣聲道:“可是我寧愿她恨我!她要是恨我的話,就不會那么義無反顧的把我推了出去,那么死的人就會是我。”6

“妍兒,你還不明白嗎?她想要你幸福快樂的活著,所以才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還替你擋刀。”

吳夢妍愣住,隨即趴在段逸塵懷中泣不成聲。

原來葉悅語就是那個一直眷顧她的天神啊。

七天后。

葉悅語被安葬在一處風(fēng)景秀麗的墓園。

葉悅語死了的消息早就在圈內(nèi)傳遍了,眾人議論紛紛,她死的真實原因各種版本的都有。

試問圈內(nèi)誰不知道一些,齊謙時和葉悅語兩人的愛情故事。

當(dāng)時圈內(nèi)有不少千金羨慕葉悅語能遇到這么好的老公。

可如今葉悅語死的不明不白,葉家還親自上門把自己的女兒的尸體給帶了回來。

這件事一出,引的眾人無數(shù)遐想。

更有一則小道消息傳來,說齊謙時愛的其實另有其人,葉悅語不過只是一個幌子。

但這個消息沒有得到證實,大家也只敢在私底下里偷偷說。

其中有不少千金小姐替葉悅語感到可惜,偷偷罵齊謙時是個欺騙人感情的負(fù)心漢。

而有些千金則是暗中嘲諷她活該。

此時,被罵負(fù)心漢的齊謙時正站在葉悅語的墳?zāi)骨啊?/p>

微風(fēng)吹過,不知道從那里帶過來的一片金黃色的銀杏葉被吹到面前,晃晃悠悠打著轉(zhuǎn)落在葉悅語的墓碑上,又吹到齊謙時的發(fā)頂上。

齊謙時伸手從頭頂拿下來,捏起銀杏葉,放到鼻間輕嗅,他似乎從這片銀杏葉中聞到了葉悅語的味道。

他垂眸勾起一抹苦笑。

他大概是真的瘋了。

這時,吳夢妍和段逸塵簽著手一起走來。

這幾天她身體才剛好,便著急趕來這里。

因為身體虛弱,她昏昏沉沉的昏睡了好幾天,導(dǎo)致她連葉悅語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可今天,她無論如何總歸是要來的,來好好送一送這個勝似親人的好友。

兩人一走進,就看到那個最不想看到的人。

吳夢妍皺著眉看著他,神情冷漠:“你在這里干什么?”

齊謙時將這片銀杏葉放進口袋里,轉(zhuǎn)頭看她:“我只是想來看看她。”

吳夢妍擰著眉剛想說話。

段逸塵擋在她身前,眼神滿是譏諷,毫不留情道:“你還真有臉,要不是你,她也不會這么慘。”

齊謙時垂下眸,啞口無言。

吳夢妍拉開擋在身前的段逸塵,眼神直視他,聲音鏗鏘有力。

“齊謙時,不管你現(xiàn)在是什么想法,但我必須要說一句,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阿語對你那么好,你卻這樣辜負(fù)她,齊謙時,你真不是個東西。”

第16章

本以為會難受的,畢竟他確實喜歡了吳夢妍很久很久。

但現(xiàn)在心中沒有傳來想象中的難受情緒,相反是一片平和,仿佛他對吳夢妍的愛,一瞬間消失殆盡了般。

就連他也難免懷疑,他以前真的喜歡過吳夢妍嗎?

那他為吳夢妍做的那些算是什么?他親手為她雕刻了那么多木雕又算什么呢?

全都只是執(zhí)念嗎?

齊謙時荒謬的覺得有些好笑。

為什么會有人連執(zhí)念和愛傻傻分不清?

他自以為很聰明,重來一世,他也曾精心設(shè)計過,想讓吳夢妍搶先愛上他。

可事事總是不如意,他最后還是看著吳夢妍和段逸塵在一起了。

于是他退其求其次,把目標(biāo)轉(zhuǎn)向上一輩子陷害欺負(fù)她的葉悅語,想換種方式繼續(xù)愛著她。

可這份堅持到了現(xiàn)在轟然崩塌。

到頭來他什么也沒得到,還失去了最愛他的人。

“阿語已經(jīng)死了,既然你沒愛過他,那么以后,也別來這墳?zāi)骨皵_了她的清靜!”

又是一陣風(fēng)吹過,將周圍的樹木吹的嘩嘩作響,像是有人在回應(yīng)這句話。

齊謙時苦笑連連,沉默著不說話。

該說的話說完后,吳夢妍和段逸塵無視他,靜下心來祭拜她。

突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祭拜完后,兩人相伴離開。

齊謙時站在原地沒動,他微微仰起頭,伸手去接冰冷的雨水。

今年的帝都,雨水似乎格外多。

傍晚,齊家別墅。

葉悅語死了之后,張媽也離開了,回了葉家。

此時這諾大的別墅像隨著她一起死去的一樣,靜寂無聲。

齊謙時在這種環(huán)境下,愈發(fā)崩潰。

他想放聲大吼,卻又提不起如何力氣。

忽然,他盯上了地上泛著冷冽寒光的匕首,起身把它撿了起來。

匕首冰冷又鋒利,緊緊貼著他的脈搏,只要他一用力,就能立馬下去陪他。

如果此刻能用他的命來換葉悅語命的話。

他想,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無論付出什么答應(yīng)。

只要那個人能回來,而自己死前能看她一眼就足夠了。

就在他想要動手終結(jié)自己生命的時候,腦中平白出現(xiàn)一道冰冷的電子聲音。

【真的嗎?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齊謙時一驚:“你是誰?”

【我是來幫你完成心愿的系統(tǒng),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愿意嗎?無論付出什么代價,哪怕放棄眼前的擁有的一切,去往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無論結(jié)果如何,這輩子再也回不來。】

齊謙時毫不猶豫:“我愿意!”

【好,不過去了那個世界之后,你可能會失去現(xiàn)代的記憶,或許一輩子也想不起來。】

“沒關(guān)系,只要能再次見到她。”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古代。

洛陽城,一處繁華的宅院內(nèi),一個容貌精致的女人猛地從床上驚醒。

屋內(nèi)的丫鬟侍女瞬間圍了上來,嘰嘰喳喳道:“小姐醒了,太好了,快去叫老爺……”

葉悅語緊皺著眉,大腦還隱隱作痛,被這遭雜的聲音一鬧,大腦一陣刺痛。

她煩不甚煩,大聲喊了一句:“別吵了!”

屋內(nèi)瞬間安靜,幾個面生的丫鬟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她。

葉悅語這才猛然意識到不對勁。

她不是死了嗎?

不是,誰那么大本事,心臟都刺穿了,還能把她救活?

她坐起身,朝胸口摸去,受傷的地方一片光滑,她不死心,又扒開衣襟查看,心臟出絲毫不見任何傷口,白的能戳出紅印,肌膚也光滑細(xì)膩。

她不禁感嘆,神醫(yī)啊,這是。

幾個丫鬟被她這一行為,弄的一頭霧水。

一個丫鬟小聲詢問:“小姐,你在看什么呀?”

小姐?

什么小姐?!

葉悅語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環(huán)顧四周,古香古色的屋子,還有眼前古裝裝扮的丫鬟?

她這是……穿越了?!!

她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小心翼翼問道:“額……我,請問我叫什么名字啊?”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小姐你怎么了?”

“怎么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不會是……傻…傻了吧……”

“去去去,怎么說話的,你才傻了呢。”

幾個丫頭圍著她七嘴八舌,就是一句話重要的話都不說。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進來,眼睛里滿是擔(dān)憂:“柔兒,你終于醒了,爹擔(dān)心死你了。”

葉悅語只是僵硬了一瞬,這么多年執(zhí)行任務(wù)的經(jīng)驗,很快便讓她反應(yīng)過來了。

她扶住額頭,故作虛弱的靠在床欄上,語氣懵懂:“你是我爹?那你能告訴我,這里是哪里,我又是誰嗎?”

沈成林一愣,伸手貼在她額頭上:“柔兒,你這是……發(fā)高燒把腦子給燒壞了?”

發(fā)高燒?

那她她這是借尸還魂?還借到古代來了?

真是感謝老天饒她大命不死。

葉悅語面上不動聲色,安靜的坐在床上,沒說話。

沈成林用力拍了一下頭,臉一皺:“完了!”

第17章

他又轉(zhuǎn)頭看向屋內(nèi)的丫鬟,語氣急躁:“大夫呢?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去請大夫過來看看啊!”

屋內(nèi)的丫鬟瞬間你推我我推你的往外跑。

沈成林在屋內(nèi)急的團團轉(zhuǎn),嘴里還一直念叨著:“完了完了,夫人怕是會打死我……”

葉悅語有些生疏的開口道:“爹,您要不要先歇一會兒?”

沈成林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她。

他四處打量了一下,然后快速湊到床邊,小聲道:“柔兒,你娘現(xiàn)在不在,你跟爹說實話,你真的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你該不會又是因為不想成親,故意裝的吧?”

此話一出,瞬間在葉悅語心里掀起波濤駭浪。

成親是什么鬼?

她這剛醒來就要成親了?

不是吧,她的命運怎么這么多波折?

葉悅語面色無異,困惑道:“成親,我要跟誰成親?還有我現(xiàn)在這是怎么了?”

見她似乎真的不記得了,沈成林坐到床前,輕聲道:“這里是沈家,你叫沈知柔,我是你父親,我叫沈成林,你母親叫溫黎清。”

“一個月前,你因不滿你母親給你安排的婚事,想用跳河自盡來反抗你母親,但幸好被路過的好心人發(fā)現(xiàn),將你給撈了上來。”

“然后你發(fā)了好幾天的高燒,一直昏迷至今,我們也是整天提心吊膽,生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說到這里,沈成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沈知柔?!

這個名字在她心里濺起一道水花。

這是她的真實名字……

在之前那個世界待了十年,這個名字早已被她埋在心里,沒想到還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但這一切也太巧了,她才剛死,就穿進了這副同名同姓的身體。

到底為什么會這樣呢?按理來說,她應(yīng)該是死了的。

葉悅語快速將這些信息汲取進腦子,面上還是繼續(xù)裝作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

這時,前去找大夫的丫鬟走進來,她掀開房內(nèi)的珠簾,一個美麗的婦人快步走了過來,她身后還跟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大夫。

美婦走到床邊,猛地將她抱進懷里,泣聲道:“柔兒,你終于醒了,你知道你昏迷的這些日子,娘是怎么過的嗎?”

“娘是整天茶不思飯不想的,日日去寺廟祈福,只期盼著你能早日醒來,幸好你是醒來了。”

“下次萬萬不可拿性命開玩笑了,知道了嗎?”

葉悅語被這一出弄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她是孤兒,從小一個人在現(xiàn)代社會摸爬滾打長大,直到穿到這個世界成為葉悅語,她才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

但上任原主的母親死的早,在生下葉軒朗不久后,便難產(chǎn)而死。

也正是因為這樣,原主做為家里唯一的女孩,從小便受盡寵愛,就連不成器的葉軒朗,也被從小教導(dǎo)要好好保護好姐姐。

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被名義上的母親抱在懷里。

可奇怪的是,這位婦人一靠近,她心底就像是落下了一塊重重的石頭,壓得她喘不上來氣。

這不是她的情緒,是這幅身體的自然反應(yīng)。

原主是因為不想成婚才跳的河,可沈成林卻提到了,原主是想利用跳河自盡來反抗母親,她與母親關(guān)系不好嗎?

葉悅語悄悄打量了一下她,溫黎清表現(xiàn)出來的擔(dān)心不像裝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沈成林才是一家之主,就算原主不想嫁,只要他站在原主這邊,溫黎清也不能強行逼著人嫁。

可從他之前表現(xiàn)來說,沈成林好像有點怕溫黎清?

第18章

她看向眼前這個身材嬌小的美麗婦人,又用眼神掃了一圈周圍人臉上的表情。

這一家人,無論老爺還是丫鬟,好像……都挺怕她。

葉悅語不禁深思,她到底是何方人士?

沈成林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夫人,要不你先起來,讓后面的大夫給柔兒把把脈?”

聞言,溫黎清慢慢將她松開,溫聲道:“是娘考慮不周了,你才剛醒,娘就拉著你說了這么多,你一定很嫌娘煩吧。”

葉悅語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娘也是擔(dān)心我。”

聽她這么說,溫黎清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柔兒終于懂事了,要是還能明白娘的良苦用心就好了。”

見此情形,沈成林對著身后被晾著許久的大夫,使了個眼色。

大夫連忙上前:“夫人,還請讓老夫給小姐把個脈。”

說了那么久,溫黎清終于是讓開了,她叮囑道:“大夫,您快給柔兒看看,咋們沈家不缺錢,只要是對柔兒身體好的,什么珍貴的補藥,您盡管開。”

大夫點點頭,靜下心來把脈。

把完脈后,大夫捋了捋胡子,正猶豫著該怎么說。

見他這副模樣,溫黎清有些著急,搶先道:“怎么了大夫,可是有什么問題?”

聞言,沈成林也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葉悅語卻十分淡定,死了一次后,她對生死早已看淡。

大夫擺擺手道:“夫人別急,小姐身體已無大礙,只是丫鬟提起的失憶一事,應(yīng)該是之前高燒許久不退的原因,但這次能醒來已是萬幸。”

“失憶?怎么回事?!”溫黎清的聲音有些尖銳。

“夫人不必?fù)?dān)心,或許失憶只是暫時的,只要好生養(yǎng)著,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便能想起來。”

溫黎清掐緊手心,擠出一抹笑:“好,辛苦大夫了,大夫要不要用完膳再走?”

大夫拱手道:“多謝夫人好意,竟然小姐已無大礙,那老夫便先告退了,養(yǎng)身的方子待會兒便差小童送過來。”

溫黎清點點頭:“來人,務(wù)必將姜大夫好好送出府。”

幾個丫鬟領(lǐng)命而去。

溫黎清看向靠在床上的葉悅語,神色懷疑。

葉悅語虛弱的咳嗽了幾聲,昏迷的這些時日,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上毫無血色。

溫黎清神色緩和下來,盡量放緩聲音:“柔兒,你當(dāng)真什么都不記得了?這次不是騙娘?”

看來原主為了不成親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失憶這招之前都用上了,倒是把記憶也留給她啊!

她現(xiàn)在就像個瞎子,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摸索,生怕打草驚蛇。

“夫人,我問過了,柔兒這次是真的不記得了。”

溫黎清瞪了他一眼,責(zé)備道:“我還沒說你呢,你招的那些侍衛(wèi)都是些吃白飯的廢物,連一個人都看不住!”

“不然柔兒也不至于昏迷這么久,害得你我夜不能寐!”

沈成林摸了摸鼻子,小聲嘟喃道:“歸根結(jié)底,還不是因為夫人你,把人逼太緊了。”

溫黎清眉毛一揚:“你說什么?”

沈成林心里一緊,連忙擺手道:“沒什么沒什么。”

溫黎清扶著椅子坐下,雙眼泛紅,語氣有些哽咽:“我還不是為她好,我就想讓她嫁個好人家,就算等以后我們死了,她也能快樂無憂的過完一生,所以我這樣做有錯嗎?”

沈成林輕嘆一口氣,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低聲道:“夫人,孩子才剛醒,別當(dāng)真她面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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