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周年忌日那天。
閨蜜獲得感動全國慈善獎,全網直播。
萬眾矚目的采訪環節,主持人的臺本里,卻掉出我的手機。
屏幕上,是近百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動態。
哥哥厭惡地掃了一眼:
“死人的東西怎么在這里?真晦氣。”
曾經的親友們像看到瘟疫般,避之不及:
“活著的時候已經夠丟人了,死了還陰魂不散。”
全網彈幕也詛咒我下地獄,不得往生。
主持人點開朋友圈封面圖,表情尷尬:
“圖上少年的側臉,好像是裴先生你。”
......
聞言,哥哥裴遠帆臉色更沉:
“裴家畢竟養了她十七年,偷拍一兩張照片而已,說明不了什么。”
彈幕瞬間炸了鍋:
不知道裴總和菲菲下個月結婚嗎?主持人這時候提那個女人,瘋了吧?
裴溪連自己哥哥的主意都打,真夠不要臉的。
睡過裴溪的男人起碼能排十條街,論不要臉,沒人是她對手。
主持人滑動屏幕,近百條動態一拉到底。
她點開裴溪的第一條朋友圈:
“2020年6月20日。
哥哥去山上拍流星又受傷了,好擔心。
可我不能阻止他的夢想。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將每月的零花錢都捐出去,悄悄給哥哥積福。
希望上天保佑他平安,將來成為最棒的星空攝影師。”
配圖是一張捐款感謝信。
主持人帶著媒體人的敏感,拿起話筒:
“這個時間點,以及捐款的山區,正好和趙菲小姐第一次做慈善的時間地點一致。”
“聽說學生時代,您和裴溪一直是閨蜜?”
趙菲苦笑一聲,還沒開口。
裴遠帆護妻地握緊她的手,冷聲搶過話頭:
“巧合而已。”
“今天是菲菲的采訪,我不希望主持人一直提起不相關的人。”
彈幕飛速滾動:
肯定是裴溪不要臉,拿菲菲的捐款回執發朋友圈。
菲菲這些年做自媒體,視頻里世界各地做慈善,全網5000萬粉絲都是見證,沒得黑!
主持人什么意思?把菲菲跟那個賤人相提并論,腦子被鬼踢了嗎?
趙菲一臉無奈:
“粉絲們都知道,我從不喜歡介入任何爭端。”
“但看到大家為我鳴不平,我也不好再有所隱瞞。”
說著,她朝臺下遞了個眼神,很快有工作人員搬來兩個大箱子。
里面塞得滿滿當當,全是信件。
“這些年來,我和山區的孩子們一直有書信來往。”
“裴溪或許能冒充我一兩回,可這些真情實感的信,做不了假。”
裴遠帆看向趙菲,眸子里是說不出的心疼。
趙菲回握住他的手,刻意朝鏡頭莞爾一笑:
“大家放心,我不會被所謂的質疑打倒。”
“況且,做錯事的人已經付出代價,我早就不在意了。”
話音剛落,彈幕瞬間被感動刷屏:
嗚嗚嗚,最終是善良的菲菲承擔了所有。
不愧是心有大愛的菲菲。
不像裴溪這個陰溝里的老鼠,只敢在朋友圈里猥瑣發育。
社交平臺上,趙菲的粉絲數還在飛速增加。
人們被這個豁達的女孩深深折服。
而我的名字后,全是不堪的字眼:
心機婊小偷卑鄙......
就在眾人以為,此事該翻篇時。
主持人滑動朋友圈的手指停住,再次開口:
“2022年1月1日。
山區小朋友們寄來好多信,柜子里快藏不住了,可我不想讓爸媽和哥哥知道。
閨蜜菲菲說,她可以幫忙。
以后寫信的地址,都留她家好了。”
“2022年1月20日。
今天去獻血,發現我的血型,跟爸媽和哥哥都不一樣。
爸媽說,我是他們抱養的女兒。
他們說不會偏心,會一直把我當親生孩子。
我心里好亂。”
“2022年3月20日。
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總是下意識躲著哥哥。
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他我就很緊張,心跳好快。
是喜歡嗎?
我可以喜歡沒有血緣的哥哥嗎?”
讀到這里,直播畫面突然劇烈晃動。
是裴遠帆起身推開鏡頭。
“惡心!”
“我們不錄了。”
裴遠帆拉著趙菲,要強行結束采訪。
主持人匆忙攔下:
“提醒二位,你們采訪前可簽過協議。”
“還請兩位遵照協議,配合完成采訪。”
趙菲不耐煩地癟嘴。
裴遠帆重新坐下,后背卻始終緊繃。
三分鐘后,直播繼續。
“2022年6月5日。
突然襲來的病毒讓全城封禁,爸媽也被隔離在公司。
我和哥哥都發燒了。
可他堅持將最后的退燒藥喂給了我。
昏昏沉沉中,我聽見他說喜歡我,要我好好活著。
我緊緊拉住他的手。
好難受,我們會死嗎?”
“2022年6月6日。
我和哥哥在醫院醒來。
是120趕來救了我們。
隔著窄窄的過道,哥哥就這么一直看著我。
我摸了摸臉,問他看什么?
他說,他看到了夜空中最美的星星——是我的眼睛。”
“2022年6月10日。
出院了,我們一起回家。
好想,好想快些長大。”
配圖是一對十指緊握的手。
主持人的話戛然而止。
久遠的記憶被翻開,我心中五味雜陳。
17歲,我懵懂地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
雖然沒有血緣,卻還是害怕別人怪異的目光。
可幸運的是,我怯懦的初戀,得到了炙熱的回應。
原來裴遠帆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也更早地喜歡上了我。
那時候,我每天都盼望長大,盼望和他光明正大走在陽光下。
我將自己的少女心事,全都說給了閨蜜趙菲聽。
可如今面對鏡頭,趙菲驚訝地張大了嘴。
“遠帆,我不知道你喜歡過裴溪。”
“是我不好,我該早點勸她回頭的,也不至于釀成后來的大錯。”
裴遠帆緊緊將她摟緊懷里。
涼薄的唇念出我的名字時,依舊帶著恨意:
“不怪你,是裴溪愛慕虛榮,自作自受。”
我看著臺上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擠出個慘淡的笑。
自作自受?他倒沒說錯。
后來發生的事,每一件,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主持人繼續翻看,手指停在三個月后。
“2022年9月10日。
一個自稱是我親媽的酒吧女,突然找上門。
她說是在尋親網站上看到我的信息。
可是,我根本沒填寫什么尋親網站啊!
她在家里撒潑打滾,砸了爸爸最愛的花瓶,摔了媽媽遞去的茶杯。
她不要錢,只堅持要帶我走。
否則告裴家拐賣人口,強占女兒。
看著這個女人發瘋的嘴臉,我嚇得躲到房間里,害怕得發抖。”
“2022年9月15日。
親子鑒定結果出來,這個酒吧女是我親媽。
我得跟她走。
我好想哭。
可看到裴爸裴媽的眼淚,我卻硬逼著自己笑。
我告訴自己,還有半年就18了。
到時候就可以擺脫她,重新回到裴家。”
“2022年11月10日。
不知道趙菲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找到了我。
我想見裴遠帆,請她幫忙。
趙菲含糊答應了。
其實裴爸裴媽每月都有轉錢給我。
可都被我的親媽,李紅霞拿去還債,連一分錢學費都沒留下。
李紅霞等下就要來沒收我的手機。
還說想讀書,就自己出去想辦法。”
“2022年11月20日。
哥哥要過生日了。
我約趙菲來我打工的蛋糕店,請她將我親手做的蛋糕交給裴遠帆。
可到了時間,來的卻是李紅霞的債主們。
他們將蛋糕踩碎,又把店里砸了個稀碎。
扯著我的頭發,把我丟到趙紅霞面前,逼她還錢。
我才知道,趙紅霞欠了400萬高利貸。
趙紅霞逼我給裴爸裴媽打電話要錢。
我終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機,可我清楚,不能將裴家拉進深淵。
于是,我快速刪掉他們的所有聯系方式。
那些拳腳砸落在身上時,我疼地發抖。
可心里卻在笑。”
“2023年3月4日。
我終于18歲了。
可我不能再回裴家,更不能再去學校。
因為,我去酒吧坐臺了。”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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