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軍內派系林立,矛盾重重,這是國軍在解放戰爭中失戰敗的一個重要原因。
國軍中有桂系、晉綏軍、西北軍、東北軍等地方實力派,還有土木系、74軍系、胡宗南系、粵系等中央軍內部派系。在這個紛繁復雜的派系中還有一個美系,這個派系的核心人物是宋子文、孫立人。孫立人無論是學歷還是能力在國軍將領中都是一流,卻始終無法充分施展。
先說宋子文,因為宋子文才是美系的核心人物。蔣介石與宋美齡的結合,用當時的報紙說法是“中美合作”。這個中既是說蔣中正也是說“中國”,那個美既是說宋美齡也是說“美國”。宋美齡背后的宋氏家族與歐美財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宋子文
宋美齡與蔣介石結婚只是一個標志性事件,蔣介石真正投靠美國從412反革命政變就已經開始了。蔣介石擊敗孫傳芳進入上海之后,在歐美資本面前火速下跪,昔日與他并肩作戰的共產黨馬上就成了仇人。從此蔣介石與蘇聯的蜜月期結束,開始蛻變。
美國師承大英帝國,在玩殖民這一套上比西班牙更高級。從清末開始,列強在殖民中國時采用的都是借款和抵押模式。列強從銀行里借錢給中國,然后把中國的礦產、海關、領土拿去做抵押。中國再用借出來的錢從西方買武器、工業品,并鎮壓人民起義、與周邊國家或者內部軍閥打仗。有沒有覺得這個套路看起來很熟悉?沒錯,如今的烏克蘭、中東、非洲就深陷這個套路里。
如果哪一天殖民地覺得自己行了想反殖民,那列強就會出兵把建立起來的武備打垮,然后再借錢給中國重新武裝自己。從清朝到民國,中國就在一輪輪循環中越來越窮困。負責經營抵押品的除了洋人自己就是買辦,而蔣介石政府的買辦代表就是宋家和孔家,其中宋家更是純純的買辦階級。
宋子文
其實宋家在民國也算是根正苗紅。宋子文的父親宋嘉樹把大量資產折現資助孫中山干革命,自己的女兒宋慶齡也是孫中山的妻子。只不過宋美齡、宋子文沒有他們父親的雄心壯志,兩人與蔣介石的合作純粹是為了個人利益。宋子文早年在美國留學,回國后就搞起了實業。孫中山建立廣州國民政府后需要財政人才,宋子文自然就到國民政府搞財務。宋子文升遷非常快,1925年時候就已經是國民政府財政部長。到了412政變后,宋子文直接成為歐美財團的代表在國民政府任職。
民國四大家族雖然經常被看做一個利益共同體,但他們之間還是有區別的。蔣介石這一輩子除了胡宗南、陳誠、湯恩伯、杜聿明這一小撮人外,并沒有真正的嫡系。宋子文深知槍桿子的重要性,所以在1930年成立了稅警總團。這個稅警總團類似于美國的武裝稅警并不屬于國民革命軍系統。
稅警總團
宋子文建立的這支部隊也主要以有歐美留學背景的自己人為主。比如第二任總團長是王庚,他畢業于西點軍校并在北洋政府任職過。對于王庚這個人大家可能不認識,但陸小曼大家肯定知道。陸小曼與王庚是夫妻,后來陸小曼被徐志摩搶走。
稅警總團成立后轄四個團,其中一個團的團長就是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畢業的孫立人。這些人都有歐美留學背景且用西方操典訓練部隊。由于背靠宋子文這棵大樹,稅警總團的力量越來越大,裝備越來越精良。
蔣介石這輩子打仗不行,搞政治斗爭是有一手的。利用親日派左搞右搞把宋子文搞下臺,稅警總團也變成了國民革命軍第8軍。軍長也從美系留學生變成了黃埔生黃杰。黃杰算是蔣介石的鐵桿,在二次北伐時候救過蔣介石。當然,救駕之功也有反例,比如解放軍大將陳賡。孫立人跟著黃杰渾渾噩噩混了幾年,這期間稅警總團訓練廢弛,戰斗力嚴重下降。
命運跟孫立人開了一個玩笑,這個玩笑其實也源于孫立人個人勤奮。1937年淞滬會戰爆發后,第8師被蔣介石調往上海蘇州河沿岸作戰。第8軍雖然在黃杰時期水土不服戰斗力下降,但其裝備與訓練質量畢竟是同時期國軍里最強的。而第8軍里孫立人也是最身先士卒的那個。11月3日晚,孫立人帶隊去破壞日軍在蘇州河的浮橋被一發炮彈炸傷退出戰斗。
宋子文把孫立人送到香港治療并在財務系統大肆宣傳孫立人的“光輝事跡”。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孫立人是宋子文的人。中央軍系統是個復雜的系統,如果你突然冒尖且不是蔣介石的嫡系就注定成為眾矢之的。此后的孫立人就站在了黃埔系的對立面,成為中央軍的“外人”。
淞滬會戰
當然,孫立人并不孤單,中央軍的“外人”多了去了。比如東北軍、西北軍都是中央軍里的“外人”,但孫立人跟他們又不同。東北軍、西北軍將領從骨子里就是外人,往上數幾代都給蔣介石有仇。但孫立人的上司跟蔣介石是合作關系,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孫立人比他們都要慘。
漢會戰結束后,國軍將領們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只有孫立人被晾一邊了。孫立人在宋子文的幫助下帶著稅警總團傷兵到貴州休整,自己的編制也變成了孔祥熙的鹽務緝私隊。
孫立人
事實再次證明,蔣介石決不允許任何一支力量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壯大。鹽務緝私隊擴編到2萬人時被蔣介石肢解了,其中孫立人這一支成為新38師調到緬甸作戰。這就是命運女神跟孫立人開的玩笑,我們看一下他在稅警總團的同僚:溫應星、莫熊、張遠內、劉天紹等都泯然眾人,只有孫立人能出名,這就是因為孫立人淞滬會戰后沒有跟著黃杰而是成為宋子文的獨苗掌握新38師。
更重要的是新38師在第一次遠征緬北后退入了印度而不是滇西。由于中美合作,史迪威被羅斯福任命為中國戰區參謀長。但這個參謀長下面沒有一兵一卒,孫立人的到來讓史迪威有了與蔣介石掰手腕的實力。所以,于公于私史迪威都會花重金打造這支部隊。
新一軍在駐印軍序列里長期是老大的位置,與孫立人有直接關系。在印度訓練期間,孫立人也更維護史迪威的利益而不是蔣介石。史迪威也投桃報李,在部隊裝備上更偏重于新一軍而不是新六軍。在一開始整編過程中,新一軍是三師制,新六軍是兩師制。
在輿論宣傳上,英美也更樂于宣傳孫立人而不是黃埔生廖耀湘。比如著名的仁安羌之戰,英美就極度夸耀孫立人的指揮能力。其實,當時的英軍情況并沒有特別糟糕。仁安羌英軍被圍時,日軍并不是兩個聯隊兵力而是只有214一個聯隊。且當時的英軍也不是嚴格意義的被包圍,只是受制于地形只能去突破日軍設下的路障。新38師113團所謂的打開日軍包圍圈,只是從側后攻擊日軍突破路障救出了英軍。由于日軍只有2800人,在英軍和113團兩面夾擊下很容易潰退。
駐印遠征軍
當然了,這里面還是要夸一下113團戰斗力的。113團機械化程度高、訓練好、裝備精良確實可以做到突襲效果,這比國內大部分國軍是要強的。孫立人此后得到英美的勛章也是由于他本身是美系將領的原因。
這個身份也是雙刃劍,當孫立人回到國內戰場就不行了。先從蔣介石這一層就被掣肘了很多。為了控制新一軍,蔣介石不斷往部隊里摻沙子。陳誠土木系的50師被編入新一軍,名為擴編實則監視孫立人。在裝備上面,為了進一步削弱新一軍,蔣介石從新一軍調出來幾百輛卡車到其他部隊,新一軍的機動能力被大幅度削弱。
在杜聿明這個層面,孫立人也一直被穿小鞋。在四平戰役結束后,明明是孫立人的新一軍出力最大,但杜聿明卻宣傳是廖耀湘先打下的四平。作為美系將領的孫立人在東北處處受到黃埔系的排擠,以至于在1947年帶著稅警總團舊部去了臺灣練兵。
可以說,孫立人在緬甸能打出名堂那是絕對的天時、地利、人和,一旦這些條件失去,孫立人想發揮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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