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就知道,我媽和二嬸不對付。
這事兒在我們村不是什么秘密,兩家雖然住得近,但來往卻少得可憐。
每次逢年過節(jié),我爸都得兩頭跑,一會兒去二叔家坐坐,一會兒又得趕緊回家陪我媽。
我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
"小芳,把這籃子雞蛋給你二嬸送去。"我媽把一籃子土雞蛋塞到我手里,眼睛卻盯著電視,看都不看我一眼。
"媽,你不一起去嗎?"我試探著問。
"我去干什么?看她那張苦瓜臉?"我媽冷哼一聲,"你送去就趕緊回來,別在那兒磨蹭。"
我嘆了口氣,拎著雞蛋出了門。二嬸家就在隔壁第三戶,走路不過五分鐘。
遠遠地,我就看見二嬸在院子里曬被子,陽光照在她瘦削的背影上,顯得格外孤單。
"二嬸!"我喊了一聲。
二嬸轉過身,看見是我,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哎喲,小芳來啦!"可當她看見我手里的雞蛋籃子時,笑容就淡了幾分:"你媽讓你來的?"
我點點頭,把雞蛋遞過去:"我媽說這是自家雞下的,讓您嘗嘗。"
二嬸接過籃子,掀開蓋布看了看,撇撇嘴:"你媽養(yǎng)的雞能下什么好蛋,瘦不拉幾的。"話雖這么說,她還是把雞蛋拿進了屋。
我跟在后面,忍不住為母親辯解:"二嬸,這真是好雞蛋,我媽特意挑的最大個的。"
"行了行了,你媽什么人我還不知道?"二嬸擺擺手,"進來坐會兒吧,我剛蒸了紅棗糕。"
我坐在二嬸家的小板凳上,看著她忙前忙后。
二嬸比母親小三歲,可看起來卻老了許多,眼角皺紋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怎么也撫不平。聽我爸說,當年分家的時候,二嬸覺得爺爺奶奶偏心我們家,從此就記恨上了。
"小芳,聽說你考上縣里的教師編制了?"二嬸端來紅棗糕,突然問道。
"嗯,九月份就去報到。"我咬了一口糕點,甜絲絲的。
"真好,比我家那個強。"二嬸嘆了口氣,"你二叔走得早,就留下這么個不爭氣的兒子,整天游手好閑......"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我和二嬸走到門口一看,原來是鄰居王老五家在砌墻,幾個工人正熱火朝天地干活。
"哎喲,這墻怎么往我們這邊挪了這么多?"二嬸瞇起眼睛,突然驚叫起來,"不對啊,這都壓著我家地界了!"
我仔細一看,確實,新砌的墻明顯往二嬸家這邊偏了得有半米多。
二嬸急得直跺腳,小跑著過去理論。
"王老五!你這墻砌錯了吧?怎么占我家地方?"二嬸聲音發(fā)顫,明顯底氣不足。
王老五慢悠悠地從屋里晃出來,嘴里還叼著煙:"李二家的,你瞎嚷嚷啥?我這是按地契上畫的線砌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胡說!"二嬸急得臉都紅了,"我家地界明明在那兒,那棵老槐樹為界,都幾十年了!"
王老五嗤笑一聲:"老槐樹?那破樹早死了,現在我說哪兒就是哪兒。你一個寡婦,懂什么地契不地契的?"
二嬸被這話噎得說不出話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我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王叔,話不能這么說,地界問題得講道理......"
"喲,這不是老周家的閨女嗎?"王老五斜眼瞅我,"你媽那個潑婦沒教你別多管閑事?"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正要反駁,二嬸卻拉住我:"算了小芳,咱們......咱們回去找你二叔留下的地契......"
"找什么找?"王老五哈哈大笑,"你男人死了多少年了?地契早不知扔哪兒去了吧?"
二嬸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拉著我往回走。
我一邊安慰她,一邊心里盤算著該怎么辦。
走到家門口時,我猛地想起什么:"二嬸,您等著,我回家告訴我媽!"
"告訴你媽?"二嬸愣住了,"她......她怎么會管我的事......"
我沒理會二嬸的猶豫,三步并作兩步跑回家。
我媽正在廚房切菜,聽我說完,菜刀"啪"地拍在案板上。
"好個王老五,欺負到我們家頭上來了!"我媽一把扯下圍裙,眼睛瞪得溜圓,"小芳,去叫你二嬸,咱們一起找他去!"
"媽......您真要幫二嬸?"我驚訝地問。
"廢話!"我媽已經開始擼袖子,"再怎么不對付那也是你二嬸,輪不到外人欺負!走!"
我媽風風火火地沖在前面,我和二嬸小跑著跟在后面。
二嬸顯然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小聲問我:"你媽這是......真要幫我?"
沒等我回答,我媽已經站在王老五家新砌的墻前,雙手叉腰:"王老五!你給我滾出來!"
這一嗓子,半個村子都能聽見。
不一會兒,不僅王老五出來了,左鄰右舍也都探頭探腦地看熱鬧。
王老五見是我媽,氣勢明顯弱了幾分:"李家大嫂,這事兒跟你沒關系吧?"
"怎么沒關系?"我媽一指二嬸,"這是我弟妹!她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
二嬸聽到這話,身子明顯震了一下,眼睛又紅了。
"王老五,你長本事了?。扛艺嘉覀兗业兀?我媽上前一步,幾乎要貼到王老五臉上,"你當我們李家沒人了是吧?"
王老五后退半步,嘴上還硬:"李家大嫂,你講點道理,我這是按地契......"
"地契?"我媽冷笑一聲,"來,把你地契拿出來我看看!"
王老五支支吾吾:"地契......地契在鎮(zhèn)上房管所......"
"放你娘的屁!"我媽突然提高嗓門,"小芳,去家里把我那個紅木箱子拿來!快!"
我飛奔回家,從母親臥室床底下拖出那個塵封已久的紅木箱。等我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時,現場已經圍了十幾號人看熱鬧。
我媽當眾打開箱子,從一疊發(fā)黃的紙張中抽出一張:"王老五,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1992年的地契原件,上面清清楚楚畫著地界,就是那棵老槐樹!"
王老五臉色變了:"這......這......"
"這什么這!"我媽把地契拍在他胸口,"現在立刻把你那破墻拆了,按原界重砌!不然我告到鎮(zhèn)上去,看你那在鎮(zhèn)政府當臨時工的兒子還保不保得住飯碗!"
王老五徹底蔫了,灰溜溜地招呼工人拆墻。圍觀的人群發(fā)出陣陣哄笑和議論。
"李家大媳婦的真厲害......"
"那是,方圓十里誰不知道李大嫂的脾氣......"
"李二家的今天可算出了口惡氣......"
我媽把地契小心收好,轉身就要走。
二嬸突然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大嫂......"
我媽腳步一頓,沒回頭:"地契你拿回去收好,別再讓人欺負了。"說完甩開手繼續(xù)往前走。
二嬸捧著地契,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看看母親的背影,又看看哭泣的二嬸,突然覺得鼻子發(fā)酸。
回到家,我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xù)切菜。
我蹭過去幫忙,小心翼翼地問:"媽,您怎么會有二嬸家的地契?。?
我媽的刀頓了一下:"當年你二叔走得突然,家里亂成一團,你二嬸哭得昏天黑地。我怕重要東西丟了,就都收了過來......本來想等事情過去就給她的,結果......"她沒再說下去。
"那您今天為什么幫二嬸啊?"我又問。
"傻丫頭,"我媽嘆了口氣,"家里人再怎么鬧,那也是關起門來的事。外人欺負上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正想再說什么,門外突然傳來二嬸的聲音:"大嫂......小芳......"
我和母親同時回頭,看見二嬸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大盤熱氣騰騰的紅棗糕。
"我......我新蒸的,拿來給你們嘗嘗......"二嬸的聲音細如蚊吶。
我媽盯著那盤紅棗糕看了好久,終于開口:"進來吧,站著干什么。"
二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趕緊跨過門檻,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
我連忙上前扶住她,接過那盤紅棗糕。糕還熱著,散發(fā)著甜絲絲的香氣。
"坐。"我媽指了指飯桌旁的椅子,自己轉身去櫥柜里拿碗筷。
二嬸半個屁股挨著椅子邊坐下,眼睛一直跟著我媽轉。
我給她倒了杯茶,她接過去的時候手還在抖,茶水灑了幾滴在褲子上。
我媽拿了三個小碟子過來,把紅棗糕分成三份。
最大的那份推到我面前,中等的留給自己,最小的給二嬸。
我差點笑出聲——這都什么時候了,我媽還在這上面較勁。
"吃吧。"我媽咬了一口,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太甜了,糖不要錢???"
二嬸剛露出的一點笑容僵在臉上:"我......我下次少放點糖......"
"放都放了,還下次。"我媽又咬了一大口,"浪費。"
我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媽媽一腳,她瞪我一眼,卻沒再說什么。
屋里安靜得可怕,只有咀嚼的聲音。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煩。
"那個......大嫂......"二嬸終于鼓起勇氣開口,"今天的事,謝謝你......"
"謝什么謝,"我媽打斷她,"我是為了李家的地,又不是為了你。"
二嬸的眼圈又紅了,低下頭不再說話。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媽!您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二嬸特意......"
我的話還沒說完,外面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接著是嘈雜的人聲。
我們三個同時站起來往門外跑。
王老五家門口圍了一群人,原來是他家工人拆墻時不小心把一段墻推倒了,磚塊散落一地。
王老五正在那兒跳腳罵人,看見我們出來,眼神立刻變得惡狠狠的。
"看什么看!"他沖我們吼道,"都是你們鬧的!"
我媽正要懟回去,二嬸卻突然沖上前:"王老五!明明是你先占我家地,現在還怪我們?"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王老五顯然沒想到一向軟弱的二嬸敢這么說話,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抄起地上一塊磚頭就砸了過來:"臭婆娘!反了你了!"
磚頭沒砸中人,但二嬸嚇得往后一退,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二嬸!"我尖叫一聲沖過去。
我媽比我更快,一個箭步上前扶起二嬸:"怎么樣?摔哪兒了?"
二嬸臉色煞白,捂著右腳踝:"腳......腳扭了......"
我媽二話不說,蹲下身把二嬸的褲腿卷起來一看,腳踝已經腫得像饅頭一樣。
她臉色一沉,轉身就罵:"王老五!你個王八蛋!要是我弟妹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說完,我媽一彎腰,直接把二嬸背了起來。
我都看呆了——我媽雖然脾氣爆,但個子小小的,二嬸再怎么瘦也比她高大些。
可我媽就那么硬生生地把二嬸背起來了,腳步穩(wěn)健地村衛(wèi)生室走。
"大嫂......放我下來......我能走......"二嬸在我媽背上小聲說。
"閉嘴!"我媽喘著粗氣,"再亂動我把你扔溝里去!"
二嬸只好閉嘴。
到村衛(wèi)生室檢查了,沒什么大問題,村醫(yī)讓先觀察,我媽便又將二嬸背了回來。
她小心翼翼地把二嬸放在床上,轉頭吩咐我:"小芳,去拿點白酒來,再扯塊干凈布。"
我趕緊照辦。
等我回來時,看見我媽正蹲在床邊,輕輕脫掉二嬸的鞋襪。
二嬸的腳踝腫得發(fā)亮,青紫一片。
"忍著點。"我媽倒了點白酒在手上,搓熱了,然后猛地按在二嬸腳踝上。
"啊!"二嬸疼得大叫,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疼也得揉,不然明天更腫。"我媽手上動作不停,力道卻明顯輕了幾分。
我站在一旁,看著我媽給二嬸揉腳。
陽光從窗戶斜斜地照進來,落在兩個中年女人身上。
我媽的鬢角已經有些白了,二嬸的眼角皺紋更深了。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點想哭。
揉完腳,我媽用布條把二嬸的腳踝包扎好,又拿了枕頭墊在她腳下。
"今天就別回去了,在這兒躺著。"我媽說,"小芳,去你二嬸家拿點換洗衣物來。"
二嬸急了:"不用不用,我這就......"
"讓你躺著就躺著!"我媽一瞪眼,"你那破屋里連個人影都沒有,萬一晚上要喝水怎么辦?"
二嬸不說話了,乖乖躺好。我去她家拿東西時,發(fā)現她家雖然簡陋,但收拾得干干凈凈。
床頭柜上擺著二叔的照片,前面還放著新鮮的水果。我的鼻子又酸了。
晚上,我媽熬了骨頭湯,特意撇去了油花——我記得二嬸胃不好,吃不了太油膩的。
吃飯時,二嬸坐在床上,我媽坐在床邊喂她。兩個人都沒說話,但氣氛比中午緩和多了。
"大嫂......"二嬸喝了幾口湯,突然開口,"當年分家的事......"
"吃飯就吃飯,提那些干什么。"我媽打斷她,又舀了一勺湯送到她嘴邊。
二嬸卻不肯喝,繼續(xù)說:"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小心眼,可是......"
"我知道。"我媽突然說。
二嬸愣住了:"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為什么會那樣。"我媽放下碗,"老二分家時拿的錢確實比我們少,但那不是爹娘偏心,是他自己要求的。"
二嬸的眼睛瞪大了:"什么?"
"老二當時跟我說,他身體不好,干不了重活,要那么多地和錢也沒用。不如多給我們些,讓我們幫著照顧你和他將來的孩子。"我媽的聲音低了下來,"誰知道他走得那么早......"
二嬸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他......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老二就那樣,什么事都悶在心里。"我媽嘆了口氣,"后來他走了,我看你那么傷心,就沒提這茬。誰知道你一直誤會到現在......"
二嬸哭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我媽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行了,都過去了。"
我看著這一幕,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
原來這么多年,我媽和二嬸之間的隔閡,竟是因為一個善意的謊言和一個無人解釋的誤會。
夜深了,二嬸吃了止痛藥睡著了。
次日上午,我和媽媽坐在院子里摘菜。
"媽,您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二嬸真相呢?"我小聲問。
我媽邊摘菜邊道:"一開始是看她太傷心,不忍心說。后來......后來就變成賭氣了。她越覺得我們占了便宜,我就越不想解釋。"她苦笑一下,"人啊,有時候就是這么別扭。"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汽車引擎聲,接著是重重的關門聲和嘈雜的人聲。
我和媽媽對視一眼,同時站起來往外走。
王老五家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幾個穿著體面的男人站在那里,王老五正點頭哈腰地跟他們說著什么??匆娢覀?,他立刻趾高氣揚起來。
"李家的!過來!"他喊道,"鎮(zhèn)上的領導來了,今天非得把地界的事說清楚不可!"
我媽冷笑一聲:"來就來,誰怕誰!"
她轉身進屋,不一會兒拿著那個紅木箱子出來了。
我們走到王老五家門口,那幾個"領導"模樣的人上下打量著我們。其中一個啤酒肚特別大的男人開口了:"聽說你們兩家有地界糾紛?我是鎮(zhèn)國土所的劉科長,今天來調解一下。"
王老五立刻湊上去:"劉科長,是這樣的,我這兒有最新的地籍圖,清清楚楚標著地界......"
我媽打斷他:"劉科長是吧?我這兒有1992年的原始地契,還有村里老人們的見證。您要調解,咱們就把村里老人都請來,一起說道說道。"
劉科長皺了皺眉:"老太太,年代久遠的地契不一定作數啊,現在要以最新的地籍為準......"
"放屁!"我媽直接爆了粗口,"我們祖祖輩輩住這兒,地界在哪棵樹下,哪塊石頭旁,村里老人都知道!你一個坐辦公室的,懂什么地界不地界!"
劉科長臉色一下子變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什么?"一個虛弱但堅定的聲音從我們身后傳來。
我回頭一看,二嬸不知什么時候拄著拐杖出來了,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
"劉科長,"二嬸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我是這塊地的主人李周氏。我男人雖然不在了,但我還活著。今天誰要占我家地,除非從我身上踏過去!"
我和媽媽都驚呆了,沒想到一向軟弱的二嬸能說出這么硬氣的話。
劉科長顯然也被震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這時,周圍的鄰居越聚越多,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也聞訊趕來。
"老槐樹為界,都幾十年了......"
"王老五不厚道,明明往人家那邊占了半米多......"
"李家大嫂和李二家的不容易啊......"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劉科長的額頭開始冒汗。他狠狠瞪了王老五一眼,低聲說了句什么,然后轉向我們:"這樣吧,地界的事我們再調查調查,改天再說......"
說完,他帶著那幾個人匆匆上車走了,留下王老五一個人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王老五,"我媽上前一步,"今天我把話撂這兒,明天天亮前,你那墻必須按老地界重砌好。
不然,我就帶著地契去縣里,去市里,我看哪個領導敢顛倒黑白!"
王老五灰溜溜地鉆回屋里去了。周圍的鄰居們發(fā)出陣陣笑聲和掌聲。
回家的路上,二嬸走不動了,我媽二話不說又把她背了起來。
二嬸在我媽背上小聲說:"大嫂,明天我去銀行把定期取出來,咱們請個律師,好好跟王老五打場官司......"
"打什么官司,"我媽哼了一聲,"你那點錢留著養(yǎng)老吧。真要打官司,我這兒有錢。"
"不行,這是我家的地,我得出力......"
"閉嘴吧你,重得跟豬似的......"
我看著兩個中年婦女斗嘴的背影,突然覺得,這才是家人該有的樣子。
三天后,王老五老老實實地按老地界重砌了墻,還多退回了十公分。
我媽說這是"精神損失費",二嬸聽了直笑。
周日那天,我媽做了一桌子菜,把二嬸和在縣城工作的堂弟都叫來吃飯。
飯桌上,我媽給二嬸夾了塊魚肉:"多吃點,看你瘦的。"
二嬸給我媽盛了碗湯:"大嫂,你愛喝的蓮藕湯。"
我和堂弟面面相覷,差點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吃完飯,我們四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二嬸突然說:"大嫂,我想把老二的墳修一修,你看......"
"早該修了,"我媽點點頭,"到時候咱們一起去選石材。"
我看著母親和二嬸并肩坐著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家人之間哪有解不開的結?只是需要有人先伸出和解的手,需要一場共同的戰(zhàn)斗來融化堅冰。
就像我媽常說的那句話:"家里人再怎么鬧,那也是關起門來的事。"對外時,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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