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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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趙德海,今年56歲,生在陜南一個叫青石坡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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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深秋,岳母在我家安詳?shù)刈吡恕W詮氖昵八忌侠夏臧V呆,就一直住在我家。大舅哥和兩個姨姐多次要接她去住,她卻像孩子般固執(zhí):“不去!就要住德海家!”說來也怪,病中的她誰都不記得了,卻總認(rèn)得我。
岳母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的那番話,讓我這個從不輕易落淚的漢子哭成了淚人。望著她安詳?shù)拿嫒荩瑤资畞砟甑狞c點滴滴涌上心頭……
我十二歲那年,父親外出時出了意外,留下我和母親守著三間土坯房。家里最值錢的就是那輛二八杠,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1993年春天,村里的王嬸給我介紹了個姑娘。那姑娘叫李秀蘭,比我小兩歲,是李家最小的女兒。她家條件比我家好得多,父親是村里的會計,大哥在縣化肥廠上班,兩個姐姐都嫁到了鎮(zhèn)上。
相親那天,我特意借了發(fā)小新買的西裝和皮鞋,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雖然家里窮,但我一米八零的個頭,濃眉大眼,這樣一捯飭,精神又帥氣。可站在李家氣派的磚瓦房前,我的手心還是沁出了汗,皮鞋硌得腳生疼——發(fā)小的腳比我小了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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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李家后,秀蘭躲在門后偷看我,不小心對上眼,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李家人對我挺滿意,閑聊中,說起我家情況,王嬸不斷向我使眼色,暗示我隱瞞家境,但我還是如實說出了家里的情況。岳父皺著眉,斜睨著我抽著旱煙:“你家就剩個老娘?房子還是土坯的?”
我點了點頭:“家里是窮了些,但我有力氣,肯干活……”
“哼,”大舅哥打斷我,“我妹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連地都沒下過,嫁到你家去喝西北風(fēng)?”
我尷尬得正不知如何回答,里屋門簾一掀,走出個五十多歲的如何。她個子不高,圓臉盤,眼睛亮晶晶的,手里還端著一盤剛出鍋的包子。
“建軍,怎么說話呢!”她把包子放在桌上,上下打量我?guī)籽郏蝗恍α耍斑@孩子長得周正,濃眉大眼的,一看就是個老實人。窮不扎根,只要人好,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這就是我的岳母王秀芳。后來我才知道,是岳母力排眾議,堅持促成了這門親事。
結(jié)婚那天,岳母偷偷塞給我一個布包,里面是五百塊錢和一副銀鐲子。“德海啊,秀蘭從小被我寵壞了,脾氣倔,你多擔(dān)待。這點錢你們拿著置辦點家當(dāng),鐲子是給秀蘭的嫁妝,別讓她哥姐知道。”
我鼻子一酸,差點當(dāng)場落淚。從小到大,除了我娘,沒人這么為我著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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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頭幾年,日子確實艱難。我在磚廠干活,秀蘭在家照顧我娘和孩子。逢年過節(jié)去岳父家,兩個姐夫帶的都是好煙好酒,我只能拎兩斤白糖和自家腌的咸肉。秀蘭覺得丟人,有次在回家路上跟我吵起來:“你看看大姐夫二姐夫,人家?guī)У氖裁矗吭蹅儙У氖裁矗课叶紱]臉進(jìn)門!”
“秀蘭!”岳母不知什么時候跟了出來,把妻子拉到一邊,“你怎么能這么說德海?他掙的錢一分不留全交給你,對你婆婆又孝順,這樣的男人上哪找去?日子是慢慢過出來的,不是比出來的!”
那天岳母說了很多,最后秀蘭紅著眼圈跟我道了歉。回家路上,她突然說:“德海,咱們也做點小生意吧,娘說得對,日子得自己掙出來。”
1996年夏末,我辭了磚廠的活,想開個肉鋪。可本錢不夠,東拼西湊還差一大截。岳母知道后,把大舅哥和兩個姨姐叫到家里,當(dāng)著我的面說:“德海想做生意缺本錢,你們幾個一人出點,算借給他的。”
大舅哥當(dāng)時就不樂意了:“娘,他懂什么做生意?賠了怎么辦?”
“賠了算我的!”岳母一拍桌子,“當(dāng)年要不是我堅持,你們能同意秀蘭嫁給他?現(xiàn)在看看,德海對秀蘭怎么樣?對我怎么樣?對你們怎么樣?逢年過節(jié)哪次不是先來咱家?guī)兔Ω苫睿拷ㄜ姡闵w房時德海白給你干了多少天活?”
屋里鴉雀無聲。最后大舅哥借了我三千,兩個姨姐一人兩千。岳母自己又偷偷塞給我五千,說不用還。
肉鋪開張后,每天凌晨三點,我摸著黑騎著三輪車去進(jìn)肉。寒冬臘月,手指凍得跟胡蘿卜似的,連車把都握不住;盛夏酷暑,生肉的腥氣混著汗水,熏得人頭暈。秀蘭也學(xué)會精打細(xì)算,記賬管錢。靠著一股子拼勁,生意慢慢紅火起來。幾年后,我們不僅還清借款,還在鎮(zhèn)上買了房,把母親也接來享福。
日子好起來后,我沒忘記岳母一家的恩情。大舅哥兒子上大學(xué),我包了兩萬紅包;二姨姐做手術(shù),我墊了醫(yī)藥費;逢年過節(jié),我給岳父岳母買的都是最好的東西。村里人都說:“秀蘭娘,真有眼光,找了個這么孝順的女婿。”
2013年冬天,岳母突然中風(fēng),雖然搶救及時,但落下了老年癡呆的病根。剛開始只是記性不好,后來漸漸連人都不認(rèn)識了。奇怪的是,她唯獨記得我。
“德海來了沒?”每次我去看她,她都會這么問,“德海愛吃我做的包子,我得給他做。”其實她早已忘了怎么做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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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節(jié),全家商量輪流照顧岳母。可岳母死活不愿意,拉著我的手不放:“我要住德海家,德海家!”
大舅哥勸她:“娘,德海做生意忙,秀蘭還得照顧她婆婆,您去我家吧,我家房子大。”“不去!”岳母像個任性的孩子,“就去德海家!”她攥著我的手那么緊,仿佛一松開,我就會消失。
這一住,就是十年。岳母的病越來越重,到最后連秀蘭都不認(rèn)識了,卻始終記得我。她會把我認(rèn)成去世的岳父,或者年輕時的鄰居,但無論如何,她都知道我是“德海”。“德海,你餓不餓?”她顫巍巍地把餅干遞到我嘴邊;“德海,天冷了多穿點。”她非要把自己的舊毛衣套在我身上;“德海,別太累著。”她摸著我的頭,渾濁的眼睛里滿是疼惜。
有時候半夜起來,會發(fā)現(xiàn)岳母坐在客廳,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她手里拿著我小時候的照片——她把我和大舅哥搞混了。我也不說破,就陪她坐著,聽她講“我”小時候的事。她絮絮叨叨說著,我望著她日漸佝僂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那個端著包子、眼神明亮的婦人。
去年秋天,岳母的身體突然惡化。那天早上,秀蘭慌張地打電話叫我回家,說岳母不太對勁。
我趕回家時,岳母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但眼睛卻異常清明。她看到我,竟然準(zhǔn)確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德海……”
我握住她枯瘦的手:“娘,我在這兒呢。”
“德海啊,”岳母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娘要走了……”
我喉嚨發(fā)緊:“娘,您別這么說,我這就叫醫(yī)生來……”
岳母搖搖頭,示意我坐下:“聽娘說……當(dāng)年相親那天,你一進(jìn)門,娘就看出你是個好孩子……你眼睛里有光,像你爹年輕時……”
我愣住了。岳母說的“你爹”,是指我岳父。
“娘知道……這些年……你受委屈了……”岳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建軍他們……當(dāng)初看不起你……可你從不記恨……反而處處幫襯……娘都看在眼里……”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德海啊……”岳母用盡最后力氣握緊我的手,“娘沒看錯你……你是個好孩子……孝順……”
她的手突然松開了,眼睛慢慢閉上,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
“娘!”我跪在床前,哭得像個孩子。那一刻,三十來年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來:相親時她為我解圍,婚后她偷偷接濟(jì)我們,做生意她幫我籌錢,生病后她只認(rèn)我一個人……
大舅哥和孩子們趕來,屋里頓時哭成一片。可我心里除了悲痛,還有一種奇怪的平靜。岳母走得安詳,她記得我,認(rèn)可我,這十年的陪伴,值了。
出殯那天,大舅哥紅著眼睛拍我的肩:“德海,娘沒白疼你。”兩個姨姐也拉著我的手,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說不出話來。
如今岳母走了一年,我時常夢見她。夢里她還是那樣,笑瞇瞇地叫我“德海”,說要給我做包子。醒來后,我會一個人坐在她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撫摸著她留下的舊物,回想她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我沒看錯你,德海是個好孩子,孝順。”
這世上最難得的不是錦上添花的聰明,而是雪中送炭的慧眼。岳母用一生的信任,教會了我什么是無條件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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