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5日上午9時,湄公河金三角水域薄霧未散,中國貨船“華平號”與“玉興8號”正駛向泰國清盛港,船載貨物為普通水果與柴油,突然多艘武裝快艇從緬甸一側蘆葦叢中沖出,十余名黑衣匪徒持AK-47強行登船。
船員被反銬雙手、蒙眼封口,押至甲板跪成一排,槍聲驟響后,13具尸體被拋入渾濁江水,血水染紅河面。
泰國軍方隨后登船,宣稱查獲92萬粒冰毒,后確認為84.5公斤,誣陷中國船員“武裝販毒拒捕”,泰國《世界新聞》轉載軍方說法,稱兩船“加速逃跑并向警方開火”。
這一栽贓激怒中國外交部,時任發言人劉為民嚴正駁斥:“中方要求徹查真相,還遇難者清白!”
案發48小時內,中國公安部禁毒局局長劉躍進率200余人急赴中緬邊境,法醫勘驗觸目驚心:尸體打撈時,船員黃勇頸部被割開,蔡方華腹部中彈8發,彈道軌跡證明全員遭跪姿行刑式槍殺。
現場遺留的煙蒂DNA與泰國軍人匹配,船體彈孔顯示部分子彈來自岸邊——印證泰國軍人參與殺人栽贓。
鎖定主謀糯康的過程堪稱一場橫跨四國的"暗夜尋針"行動,專案組最初僅掌握糯康20年前的通緝舊照,對其生死、化名及集團現狀一無所知。
這位前坤沙集團骨干在緬北大其力山區構筑了嚴密防線:營地深藏原始森林,外圍埋設地雷陣,夜間崗哨配備熱成像儀監控,放哨的娃娃兵背著高過頭頂的步槍。
更棘手的是糯康通過販毒資金收買村民充當眼線,他長期賄賂緬老邊境基層軍人、警察和村干部,甚至出資修橋鋪路,致使清剿行動屢遭通風報信。
破局始于三條關鍵線索的突破,2011年11月專案組誘捕緬北毒販巖相宰,此人供出曾向糯康集團三號人物依萊繳納"保護費",并透露依萊參與劫船的核心情報。
一個月后12月13日,專案組根據巖相宰提供的行蹤,協同老撾警方在萬象郊外截獲依萊,這位被稱為"軍師"的集團三把手,在審訊中徹底交代了慘案真相。
糯康因中國商船多次拒交保護費,且誤認"華平號""玉興8號"被緬軍征用清剿其孟喜島據點,遂勾結泰國9名不法軍人實施報復,雙方約定由糯康劫船殺人并栽贓毒品,泰國軍人則借機"立功",事后為糯康集團開放清盛碼頭走私通道。
2012年3月,專案組通過緬甸線人占拉鎖定糯康藏身大其力山區的精確坐標,北斗衛星測繪顯示營地搭建在陡峭山坳中,熱成像偵測到夜間至少12名武裝分子輪崗。
當專案組協調緬甸軍警突襲時,糯康竟引爆預設地雷制造混亂,趁夜色鉆地道逃脫,這已是他第三次從圍捕中脫身,此前曾在老撾波喬省借村民掩護渡河遁走。
直至4月25日,專案組根據占拉更新的情報,預判糯康將偷渡至老撾波喬省孟莫碼頭,終在登陸瞬間將其擒獲,被捕時這個曾放言"中國警察進得來出不去"的毒梟癱倒在地哀嚎:"快救我!"
引渡博弈隨即展開,緬甸以“國籍歸屬”、泰國以“案發地管轄權”要求引渡,中方據理力爭:“犯罪工具為中國船只,受害者為中國公民,中國司法管轄權不容置疑!”
5月10日,老撾將糯康移交中國,押解專機抵京時,國務委員孟建柱親赴機場迎接專案組。
根據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披露的庭審記錄及后續執行細節,糯康在法庭上親口承認,其于2011年10月5日直接下令對“華平號”“玉興8號”船員實施“不留活口”的屠殺指令,并向參與作案的9名泰國軍人支付3萬美元酬勞,以換取對方協助栽贓毒品并偽造“武裝販毒拒捕”現場。
這一供述揭露了慘案的本質,糯康集團因長期向中國貨船勒索“保護費”遭拒,加之誤判涉事船只被緬甸軍方征用清剿其據點,遂策劃報復性屠殺,企圖通過嫁禍船員販毒向中國施壓。
犯罪集團的血債遠不止此,2008年至2011年間,該團伙針對湄公河中國船只實施武裝劫持、綁架勒索等犯罪活動達28起,直接導致16名中國公民死亡、6人重傷。
2011年4月,糯康指揮手下劫持3艘中國貨船,綁架船員后索要2500萬泰銖贖金,最終在船東支付贖金后放人,此舉暴露其將中國船員視為“移動提款機”的殘忍本質。
2013年3月1日,經中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死刑并簽發執行令,糯康及其集團核心成員桑康·乍薩、依萊、扎西卡在昆明被依法執行注射死刑。
昆明中院提前通知泰國、緬甸駐昆明領事館安排罪犯會見,并協助聯系親屬探視,死刑采用注射方式降低痛苦,執行后骨灰、遺書等物品依法移交親屬或領事館,體現我國司法人道主義。
遇難船員楊德毅的妻子在行刑前夜緊握判決書徹夜難眠,她的那句“13條命換4條命,但公道總算來了”,既道出受害者家屬的沉痛,亦折射跨國追兇的艱難,從案發到四國聯合抓捕,從DNA鐵證鎖定泰國軍人涉案到突破糯康的層層武裝防線,這場歷時18個月的跨國司法行動終以注射針劑畫上句點。
而糯康伏法的落錘聲,不僅終結了湄公河“法外之地”的黑暗時代,更向全球犯罪集團宣告:侵害中國公民者,雖遠必誅!
昆明市郊殯儀館內,13名船員的墓碑鐫刻著共同墓志銘:“死于遠方,喚醒大國護民之志。”
參考資料:
紅網·紅《驚人!湄公河案抓捕始末,真實比電影更動人》
世界知識雜志《從領事保護視角看當年湄公河慘案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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