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放戰爭的烽火歲月中,傅作義和他的35軍一直被認為是華北戰場上的中堅力量。作為國民黨在華北地區的總指揮,傅作義長期依賴這支部隊,甚至親自調配、親自掌控,從不輕易讓人插手。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到了1948年底,當35軍被困于新保安、危在旦夕時,傅作義卻只派出區區4個師前往解圍。傅作義不是號稱擁有60萬大軍嗎,為何只拿得出4個師呢?
國民黨軍隊有個顯著特征:每一位“名將”背后,往往有一支根深蒂固的基本部隊。比如杜聿明的第五軍、陳誠的第十八軍,即便人在不在前線,軍隊也在他們掌控中。而傅作義的35軍,在整個華北戰場中,同樣具有類似地位——是他手中的王牌,是心腹中的心腹。
35軍起初源自馮玉祥舊部,長期扎根華北,兵員熟悉地形,戰術機動靈活。在抗戰結束后到內戰爆發前,傅作義對這支部隊加以改造,重點強化了其機動作戰能力。他甚至為35軍配備了當時極為稀缺的400多輛軍用卡車,使之成為整個華北地區唯一實現全面汽車化的部隊。每當行軍出動,車隊可綿延數十里,煙塵滾滾,氣勢如虹。
這支部隊的重要性,不亞于哪吒之于三壇海會。傅作義將35軍視作隨時可調、四處滅火的“萬金油”部隊。可就是這樣一支部隊,在1948年冬天,被包圍在新保安長達17個晝夜之久,卻只得到4個師的援軍。這顯然不符合傅作義對其平日的重視程度。
事情的起點發生在1948年12月初。時值遼沈戰役剛結束不久,華北的戰局驟然緊張。解放軍華北野戰軍突然南下,將35軍包圍在察哈爾的新保安地區。戰事從12月6日持續到12月23日,整整17天。35軍官兵憑借工事死守,戰斗極為慘烈,但始終未能突圍。
此時傅作義已是華北“剿總”總司令,理論上調兵遣將、資源統籌都應如臂使指。據資料記載,當時國民黨對外宣傳,華北剿總兵力高達60萬人。那么問題來了:既然兵力雄厚,為何只抽調了16軍和104軍的4個師前去救援?這是否說明所謂的“60萬”,其實是虛報的數字?
我們不妨先從兵力部署的角度來還原當時局勢。
1948年11月底,也就是35軍被圍前一周,整個華北國軍的主要兵力分布大致如下:北平、天津、張家口三大城市被重點防守,其外圍如懷來、昌平、涿州、廊坊、楊村等交通要點均設有重兵。傅作義將他的精銳,包括13軍、16軍、92軍、94軍、105軍等,分別部署在這些關鍵節點,用以防御我軍的南下進攻。
35軍、101軍和31軍,則集中在北平以西和以南一線,作為戰區的主要機動部隊。這些部隊編制完整、裝備尚可,是傅作義隨時可調動的快速反應力量。也正因如此,35軍的突然陷入重圍,等于直接斬斷了傅作義調兵應變的右臂。
讓我們看看傅作義的援軍究竟有哪些。
據104軍軍長安春山在回憶錄中記載,他奉命前往新保安解圍,率領的兵力包括16軍的兩個師和104軍的250師與269師。合計4個師,約2萬人上下。而當時被圍的35軍規模為兩個師,約1.5萬人左右。從數字上看,援軍與被圍軍隊旗鼓相當,但從戰場實際情況來看,這點兵力遠遠不足以撕開解放軍數倍兵力布下的口袋陣。
這也引發了人們的質疑:難道傅作義真沒有多余兵力了嗎?
我們接著往下看。當時傅作義的另幾支精銳部隊在做什么?
13軍軍長石覺,35軍被圍當日,正困守北平城內圓恩寺,承擔的是北平城防任務。其部下4個師分散在東直門至朝陽門一帶,防務吃緊,難以抽身。
101軍的237師從涿州一路退到盧溝橋,之后長期駐守豐臺、廣安門等地,直接為北平防線保駕護航,同樣無法調動。
62軍主力部署在天津,雖然其中一個師被調往清河鎮,但并非支援35軍,而是轉向北平加強防守。92軍則被緊急調入南豐臺、黃村一帶布防,以填補16軍離開后的空缺。94軍則牢牢守住廣安門至西直門之間的防線,抵御東線威脅。
換句話說,傅作義當時幾乎將所有主力部隊都壓在了北平及其周邊,形成一道“精銳護城墻”,以防解放軍發動總攻。他在戰略上更傾向于“守核心”而非“救外圍”。
而35軍,恰恰是傅作義最具機動性的主力之一,本該用于馳援各線??墒钱斔陨肀粐r,整個戰區實際上已經失去了調動能力。剩下要救援它的,只能是同樣有限的16軍和104軍。
這其實與淮海戰役中邱清泉、李延年、孫元良三兵團被圍的局面有相似之處。原本寄希望解救黃維兵團的邱李孫集團,反而被殲滅在陳官莊。國軍在關鍵時刻的最大弱點,就是缺乏能夠打穿敵軍包圍圈的第二梯隊。
傅作義之所以遲遲無法集結更多兵力救援,表面上是“戰略重點顧此失彼”,實則暴露出華北剿總兵力虛浮、調度乏力、資源緊張等深層問題。
張家口之所以不能放,是因為它通往綏遠,是傅作義老根據地的門戶。天津之所以不可失,是因為它是華北最后的出???,關乎國軍退路與外援。而北平更是政治核心,一旦失守,整個華北政權體系將土崩瓦解。
在這三者都不能丟的前提下,傅作義已無從取舍。
所以,問題的答案也就顯而易見了。傅作義并非不想救35軍,也非35軍對他不重要,而是在整個戰局崩塌前夜,他已無力挽救那支曾令他引以為傲的“哪吒部隊”。
“60萬兵力”的說法,不過是紙上數字,真正可調動的精銳機動兵團,屈指可數。
35軍最終突圍失敗,成為解放軍全殲的主力之一。也正是從新保安的慘敗開始,傅作義對整個華北戰局的控制迅速崩解。而華北戰場,也由此拉開了徹底解放的序幕。
那么,倘若當時傅作義真能調動“60萬大軍”,戰局又是否會出現不同結果呢?這個問題,恐怕已經沒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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