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張杰

經典文學閱讀對青少年至關重要。2025年高考語文試卷對老舍小說、艾青與穆旦詩歌的深度考查，再次凸顯了對學生經典文學閱讀能力的高要求。暑期將至，閱讀世界文學名著、拓寬視野成為學子們充電之選。而閱讀外國名著，選好譯本至關重要。

近日，在北京首都圖書館舉辦的一場主題為“愛上名著，從選好譯本開始”的閱讀分享會上，首都師范大學燕京講席教授、人文社科學部主任劉文飛，北京外國語大學教師許小凡，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總編輯韓敬群，以《小王子》《老人與海》《佛蘭德斯的狗》《小毛驢之歌》等多部經典世界名著為例，就文學翻譯的意義、風格，以及經典重譯的必要性，以及普通讀者如何簡單高效挑選質量好且易讀的譯本，展開分享和交流。

《佛蘭德斯的狗》

《小毛驢之歌》

從“盜火者”到AI：翻譯的變與不變

劉文飛教授以翻譯、研究俄羅斯文學，在業內享有很高口碑。2024年4月，劉文飛因《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生的九個瞬間》獲2023年度人民文學獎散文獎。2025年5月，劉文飛當選俄羅斯科學院外籍院士。

《老人與海》

在本場活動現場，劉文飛回憶了與《老人與海》的譯者李文俊和《小王子》的譯者郭宏安的翻譯往事，感慨于前輩翻譯家們對待翻譯事業的熱忱和純粹，也對二位先生寫的譯作副文本的文采以及文本中表達的對作品的深刻理解表示欽佩。劉文飛說，兩位中文文字功底深厚的前輩是他多年來學習的榜樣，出自這些名家之手的譯本是值得讀者挑選并反復閱讀的。他還提到，李文俊翻譯過很多英美文學作品，其中尤其以福克納的《喧嘩與騷動》最為著名，“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他的譯作是中國當代現代派小說寫作的最重要的文學源泉之一。也就是說，他作為一個翻譯家，以一己之力為中國作家創造一種可以借鑒的現代小說話語。”

身為出版人，韓敬群感慨，在他所接觸的老一輩翻譯家中，很多人翻譯并非為了賺取稿酬，而是出于真正的熱愛。他把這些翻譯家們稱作“盜火者”——從異域“盜”來文化的火種。“一代代翻譯家薪火相傳，傳承的不僅是技巧，更是將異域文化里的優秀養分源源不斷輸注我們的精神肌體。”

隨著教育水平的普遍提高，現在的年輕讀者外語水平普遍提高，而且AI翻譯技術發展又迅速，文學翻譯這個職業的未來，是令人關切的問題。“我遇到年輕的朋友為了讀韓國的小說而學韓語，為了讀日本小說去學日語，我覺得這樣的閱讀特別好。有人開玩笑說一邊是AI，一邊是這些外語水平的普及提高，說你們這些翻譯家以后可能要失業了。如果真有一天這些進步使職業的文學翻譯家失業，至少我自己是感到高興的。”

尋找最心儀的譯作

像“小王子”擁有“那一朵玫瑰”

對讀者來說，挑選好的譯者是一件“功夫活”。劉文飛首先提到，讀者需要大量閱讀積累，才能形成自己的閱讀趣味和審美偏好。他提醒讀者注意，中國幾個大的語種文學都有各自的翻譯傳統，可以了解各語種的翻譯風格，將此作為選擇譯本的標準之一。他還提醒，在舊譯、新譯和重譯本中審慎挑選。不一定非要選取最新的譯本，但文學名著的重譯有一定的必要性，因為一個好的新譯本一定會有譯者所注入的時代性。總之，讀者要有意識主動尋找自己最心儀的譯作，“它就是你的那朵玫瑰。世界上有太多的玫瑰，但是你愛的可能只有一朵，最好也只有一朵，就像《小王子》里的小王子擁有的獨一無二的那一朵一樣。”

《小王子》

對于挑選好譯本的方法，許小凡提出了幾個具體的線索。比如，首先可以考慮值得信賴的出版社。其次，她對出版社將原文附于譯文后的做法表示贊同，“這對于譯者來說是很大的挑戰，但對譯文質量的把控是有益的”。再次，譯作的副文本也能夠為譯本添色：“對讀者來說，譯者的譯序和譯后記非常重要，一方面能夠讓我們更快地進入世界文學經典的語境，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通過這些文字觀照譯者作為作品共同創造者的心靈質地。在這些譯作副文本中，我們可以了解譯者真正的水平，這能幫助我們挑選譯本。”

（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提供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