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燕園別墅。
北京的寒風(fēng)刮起來,還是刺骨的凜冽。
云窈坐在壁爐旁邊的輪椅上,寒意卻從皮膚進入心臟。
冰涼的手機上,娛樂頭條直直刺入云窈眼中:
京城首富顧寒時于前日花費兩個億,為天才舞后俞青青慶生。
視頻里,俞青青坐在私人飛機上,看著窗外漫天煙火,笑得格外甜蜜。
顧寒時摟著她的肩,眼睛一刻也離不開她。
動作親密的,好像一對神仙眷侶。
評論區(qū)的熱評不斷滾動著。
“顧總對她的同校學(xué)妹就是不一樣哈~”
“果然還得是差七歲的年上戀啊,磕死我了……”
“哼,云窈那個老女人還想糾纏寒時,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刺眼的評論如同利刃,一句一句扎向她的眼。
她雕刻玉如意的手立馬停了下來,猛地咳了一口血出來。
小梅見狀連忙拿紙給云窈擦拭,又倒了杯水給她。
看她漸漸恢復(fù)過來,才忍不住為她打抱不平:“這些人就只會盲目跟風(fēng),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這里亂說。”
“要不是你雙腿殘疾,今年‘我是舞王’的冠軍還輪得到她俞青青嘛,而且她能獲獎還不是因為有你的指導(dǎo),憑什么所有的東西都得她來享受。”
云窈沉默著看向桌上的玉如意,眼神沒有半點光芒。
小梅不禁心疼起來,說話也愈發(fā)大膽:
“那個俞青青不就是比小姐您年輕了點嘛,您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比她好看多少倍,也不知道她給先生吃了什么迷藥,哄得他這般委屈您,說您倒貼、小三,先生也不幫你否認,你又何必再雕刻這個玉如意呢?”
大雪紛飛,窗外很快一片白雪皚皚。
云窈握緊手中雕刻了一半的玉如意,回想起去年他剛求得這塊新疆和田玉的場景。
他說要她親手雕刻一只屬于他們的玉如意,刻上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首尾相連,象征他們的婚姻甜甜蜜蜜,忠貞不渝。
云窈想都沒想就應(yīng)允了。
可一看到視頻里顧寒時和俞青青親密的摟在一起......
眼淚縈繞眼間,云窈握緊美工刀刀柄。
書房門被人踢開。
還未見人臉,一陣檀木香味便撲鼻而來。
她被人從手臂將身子生生拔起,桌上未雕完的玉如意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顧寒時身著西裝,狹長的眸子透出刺骨的冷意,聲音帶著怒氣:
“云窈,你好大的膽子,你有什么資格欺負青青?”
他一把抓住她的下顎,眼神似有怒火灼燒在她臉上。
“那些輿論都是網(wǎng)友自發(fā)說的,又不是她讓網(wǎng)友那么說的,你跟她計較什么?”
“你也是跳舞的,知道身體對舞蹈家來說有多重要,你卻故意讓她在雨中等了你一個小時,裝病不見,你的心思怎么那樣歹毒!”
回想那天,云窈眉頭緊皺,喉嚨生澀:“那天我身體不舒服,就讓她先回去了,是她自己不肯走,非要在門口等著。”
她本意是解釋,卻成了推卸。
他猛然將她的下顎狠狠甩到一邊,眼底的厭惡更是令人發(fā)怵。
“你撒謊也撒得像樣一點。”
“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可我陪你過了那么多個生日,不過才陪俞青青過了一個。你到底在委屈些什么?”
他話鋒一轉(zhuǎn),眸中冷意更甚:“你是不是覺得你是顧太太,就沒人敢忤逆你?“
云窈一下沒站穩(wěn),美工刀割破手指,鮮血瞬間刺紅了眼。
云窈卻像感覺不到似的,一雙鮮紅的眼直直的看著顧寒時。
這兩年來,只要她和俞青青出現(xiàn)在同一地方,俞青青一出了事,就全是她干的。
該鬧的,該吵的,該解釋的,全都試過了.....
現(xiàn)在她,真的吵不動了。
云窈指甲在手心快摳出血來,嗓音近乎顫抖。
“顧寒時,你不覺得你太狠心了嗎?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啊......“
還沒說完,顧寒時一把握住她流血的手,捏得血更加往外涌。
“狠心?青青在雨中被淋感冒了現(xiàn)在還沒好呢!我要是真狠心就應(yīng)該讓你也出去淋雨,陪她一起感冒,直到她好了為止!”
手心的血滴在身上的白毯上,紅得讓人發(fā)怵。
顧寒時見她這副模樣,只覺得厭惡。
虛偽至極,沒有半點從前良善的影子。
“你要是再敢欺負青青,我告訴你,你就別想踏出這個家門半步!”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偷偷跑出來的小梅紅著眸子打電話去請醫(yī)生。
傷口的血液漸漸流干,在表面凝成一道血痂。
云窈這時才呢喃道:“他忘記了……”
忘記他告白時曾向她許諾:
這個世界上,萬物都會變,但我會永遠永遠愛窈窈。不會游離,不會變心。
忘記求婚時的承諾,他說他要給她最好的生活。
他也忘記了,當初她說過。
如果有一天他變了心,她一定會頭也不回地徹底消失在他面前.......
雪連下幾天,似乎要穿透玻璃,將凜冽的寒意裹挾進來。
臥室里,云窈坐在輪椅上,望著落地窗外的風(fēng)景出了神。
手機震動,是俞青青的最新動態(tài)。
照片里,圣誕彩燈在她身后閃爍,暖黃的光暈映在臉上,襯得她笑容格外溫柔。
而照片一角,顧寒時正守在爐灶前,鍋里咕嘟咕嘟煮著熱紅酒,肉桂和橙子的香氣氤氳繚繞。他側(cè)臉被蒸汽熏得微紅,煙火氣中透出無盡的寵溺。
同樣是雪,落在俞青青那頭,卻成了兩人繾綣溫存的浪漫點綴。
醫(yī)生上前給云窈檢查腿疾,許久,醫(yī)生只搖了搖頭:
“太太,您的雙腿本來還有一線希望,可是這幾天似乎又著了涼,寒氣入體,我這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要想恢復(fù)的話,只能讓顧先生聯(lián)系國外權(quán)威的專家了,或許還有治愈的可能。”
“治愈的可能是多少?”
云窈看向自己無法站立的雙腿。
三個月前,京城大劇院發(fā)生坍塌事故。
云窈當時正站在舞臺上演出,演出臺上那么重的燈棒就那樣砸了下來。
她當場昏厥。
從醫(yī)院醒來才知道,自己的雙腿被砸到了神經(jīng)。
可能這一輩子都無法站起來。
所有人都勸她跟顧寒時說,盡快飛到國外手術(shù),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沒人知道,知道雙腿受傷的第一天,她就開了口。
她雙腿癱軟,坐在病床上,滿腦子都是“沒辦法站起來和顧寒時一起看黃昏日落”怎么辦。
她的顧寒時卻忙著給俞青青辦那場盛大的生日宴,沒來醫(yī)院看過她一眼。
聽了她的話,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還是漫不經(jīng)心。
“不過為她慶個生,你和她爭什么?“
“哪里會那么嚴重,還殘疾!云窈,你為了騙我什么謊都撒啊。“
電話掛斷,他連一個字都不愿意多聽。
她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到底向他提了多少次。
每提一次,過去的那些美好回憶就減掉一分。
減掉最后,已經(jīng)沒有美好回憶可以用來扣了。
后來,他連說的機會都不再給她。
……
小梅含著淚把醫(yī)生送走。
回到窈窈身邊時,眼淚也忍不住地決堤。
“太太,您的雙腿難道還比不過俞青青那個女人的生日重要么。”
“要不是我去醫(yī)院去的及時,您的雙腿可能都要截肢了。”
“憑什么她現(xiàn)在好好的可以站在舞臺上跳舞,太太您現(xiàn)在只能坐在輪椅上。我真希望當初在舞臺上被砸的那個人是她就好了。”
話音剛落,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怒吼。
“云窈!”
“你平時就是這么教你下人的?自己受傷還不夠,還要讓青青陪你一起受傷是不是!你現(xiàn)在的歹毒心思,哪有半分從前溫柔善良的樣子。”
云窈感到一陣寒意,上半身如同一動不動的雙腿,失去了知覺。
面色陰冷的顧寒時此時忽然站在門口。
小梅被這個眼神嚇得差點跌坐在地。
可一想到云窈不能站起來的雙腿,想到顧寒時連醫(yī)生都不幫她請,她還時刻掛念他的樣子。
她便挺直了身子。
“自從你遇見俞小姐之后,就從來沒正眼瞧過我們太太,還動不動就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欺負太太。可您是不是忘了,當初是你承諾太太,說永遠不會變心的......”
話還沒說完,顧寒時便連續(xù)扇了小梅兩個巴掌。
云窈看不過去,連忙推著輪椅擋在小梅面前。
“小梅是從我娘家跟過來的,很多規(guī)矩都不懂,我以后會好好教她的,你這次就放過她吧!”
顧寒時哪還聽得進她的話,語氣更加兇狠。
“像這種愛嚼舌根的人,顧家不需要!來人,把王小梅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打包帶走,今后不準她再踏進顧家半步!”
“我看以后誰還敢!”
……
小梅無父無母,從小就跟著她,離了她小梅還能去哪兒?
小梅伺候了她十八年,怎么說也是半個親人。
云窈實在不忍心,坐在輪椅上用盡力氣阻擋顧寒時。
“寒時,我求求你了,不要趕小梅走,以后我一定會好好教她規(guī)矩。”
“只要你不讓她走,我什么要求都可以答應(yīng)你。”
小梅一動不動,只是看著云窈流淚。
“顧總,你要是對太太好,讓我走我一定一聲不吭,可現(xiàn)在您這么對太太,我怎么能放心走。”
“我不走,說什么都不走,這個家除了我,還有誰會護著太太!”
云窈不斷央求著顧寒時,身子幾乎要從輪椅上跌落在地。
可顧寒時并沒有放手的意思,臉上還是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他一把拎起小梅,想要把她拎出家門。
小梅不斷在他手中掙扎著:“我不走!我死也不離開太太!”
小梅在顧寒時手里瘋狂扭動,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數(shù)道血痕。
突然——“砰!”
她的后腦重重撞上玄關(guān)尖銳的大理石擺件,鮮血瞬間從發(fā)間涌出。
血液很快就染紅了地面。
“快叫醫(yī)生,快去叫醫(yī)生啊!”
云窈嚇得從輪椅上跌落下來,身上沾滿鮮血。
趴在小梅面前不斷地呼喊著。
可無論怎么喊,眼前的這個人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也沒了呼吸。
云窈瞬間僵在原地。
她的小梅,就這么沒了?
不,小梅不可以死。
云窈沾滿鮮血的雙手,緊緊拉住顧寒時的褲腿:“寒時,求求你,救救小梅……”
顧寒時眼底微怔,但很快又一腿踢開她:“這都是她自找的!”
云窈絕望了。
她猩紅著雙眼,渾身發(fā)顫,死死盯著顧寒時。
她真恨不得把他的心挖出來,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
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他怎么可以這么無情,將小梅的死說的跟螞蟻一樣輕巧。
看到云窈紅得駭人的眼睛,顧寒時眼神微動,目光卻仍像淬了毒的刀。
“你該感謝我,用一條賤命教會你什么是規(guī)矩。“
說完,就從小梅的尸體上跨了過去,黑色大衣翻涌如深淵。
走到門口時,他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
“從今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來給你看病!我倒要看看,這病能有多嚴重!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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