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時間凌晨四點十七分，泰晤士河的霧靄正濃得化不開。

"維多利亞之星"游輪的甲板上，最后一名清潔工正用粗麻布擦拭欄桿。他身后的船艙里，五十名東大國游客還在沉睡，其中三人的行李箱里裝著加密的能源勘探數據。游輪緩緩駛過倫敦眼，摩天輪的霓虹燈光在霧中暈成朦朧的紫圈，宛如某種神秘的倒計時符號。

突然，水下傳來蜂鳴般的震動。

清潔工手中的水桶"哐當"落地，渾濁的肥皂水在甲板上蜿蜒成河。他俯身查看水面，只見漆黑的河水中突然浮現出詭異的光斑——那是魚雷推進器的幽藍光芒，正以每秒二十米的速度逼近船底。

"轟！"

爆炸聲撕裂了晨霧。

游輪底部首先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嘯，宛如巨獸臨死前的哀嚎。一枚微型魚雷精準命中船體中央，爆炸產生的氣浪將三層甲板掀飛，無數碎片如暴雨般砸向河面。正在值勤的英國水警眼睜睜看著游輪像被刺穿的氣球般傾斜，船頭迅速下沉，尾部卻高高翹起，宛如一只垂死掙扎的鋼鐵巨鯨。

"全體注意！游輪爆炸！重復，游輪爆炸！"水警的對講機里爆發出刺耳的雜音。河面瞬間沸騰，驚醒的海鷗在火光中驚飛，翅膀拍打著燃燒的油污。

北京，國安局指揮中心。

巨大的環形屏幕突然被紅色警報覆蓋，電子地圖上倫敦區域閃爍著刺目的紅光。局長陳立仁手中的茶杯"砰"地摔在地上，瓷器碎裂聲中，他抓起對講機："調閱倫敦實時監控！通知駐英使館，馬上確認傷亡情況！"

技術員小王的聲音帶著顫抖："已收到英方初步通報，游輪上有五十名東大國公民，目前生死不明......等等！熱成像顯示船體內部有二次爆炸痕跡，像是人為引爆的C4炸藥！"

"雙重攻擊。"陳立仁皺眉，手指敲擊桌面，"通知李大龍、杜丹，立即趕赴倫敦。這不是普通的恐怖襲擊，背后有大魚。"

倫敦，軍情六處總部地下會議室。

圓形會議桌中央的全息投影顯示著游輪的殘骸，周圍坐著的特工們臉色凝重。金發碧眼的馬克·漢森特工轉動著手中的鋼筆，筆尖在"東大國公民"的傷亡名單上劃出一道深痕："巧合的是，這三人都參與過南海能源項目。"

"您認為這是針對東大國的警告？"戴金絲眼鏡的詹姆斯·吳用紙巾擦拭著鏡片，鏡片后的眼神深不可測。

"不，是挑釁。"漢森突然起身，西裝袖口露出半截蛇形紋身，"但我們需要一個替罪羊。通知媒體，就說初步調查顯示是燃氣爆炸。另外......"他看向詹姆斯，"盯住那兩個東大國特工，別讓他們查到不該查的東西。他們可是奉行'犯我華夏，雖遠必誅'的！"

而此時，

東歐某地下掩體，紅色燈光照亮滿墻的監控屏幕。

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用刀背敲打著實時新聞畫面："五十個無辜者，換來一場世界大戰，很劃算。"他轉身看向身后的華裔女子，"杜鵑小姐，你的姐姐還好嗎？"

杜鵑把玩著手中的銀質手槍，槍口映出她冷冽的眼神："杜丹？她很快就會知道，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她忽然輕笑一聲，"不過李大龍倒是個麻煩，他比我們想象的更聰明。"

"聰明的人總是死得更快。"男人按下按鈕，屏幕切換到倫敦唐人街的監控畫面，"看好那份名單，別讓它落到東大國人手里。"

泰晤士河南岸的石階上，李大龍單膝跪地，黑色風衣被河風掀起，露出腰間的皮質槍套。他戴著黑色乳膠手套的手指捏著半張燒焦的護照，護照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燦爛，卻永遠定格在二十四歲。

"李隊，打撈上來的遺體中有三具呈現灼燒痕跡，和魚雷爆炸的熱損傷不符。"耳麥里傳來小王的聲音，"更像是近距離槍傷。"

李大龍皺眉，將護照碎片放進證物袋："也就是說，有人在爆炸后補槍？"他抬頭望向河面，救援船的探照燈掃過游輪殘骸，在某塊變形的甲板上，他隱約看見一個蛇形刻痕。

"杜丹，過來看看這個。"他招手。

杜丹踩著碎石走來，黑色高跟鞋的鞋跟在石階上敲出清脆的節奏。她頸間的銀色項鏈隨步伐晃動，那是國安局的特制通訊器。"像是某種組織的標記。"她蹲下身子，指尖幾乎觸到刻痕，"和三年前莫斯科火車站爆炸案現場的標記很像......"

"黑潮組織。"李大龍低聲說，"但他們三年前就該被消滅了。"

"未必。"杜丹起身，目光掃過正在岸邊布置警戒線的軍情六處特工，"有些毒草，只是換了個地方生長。"

這時，一群穿深灰色風衣的人快步走來，領頭的漢森特工笑容公式化："李先生，杜女士，我代表軍情六處對貴國公民的遭遇表示哀悼。但根據《國際海事條例》，此次調查由我方主導，還請兩位......"

"主導？"杜丹挑眉，打斷他的話，"貴國的安保系統讓五十名游客在眼皮底下遇襲，現在還想獨占調查權？"她從手袋中拿出一張存儲卡，"這是我們截獲的游輪通訊記錄，爆炸前三十分鐘，游輪的導航系統被植入病毒，病毒代碼與三年前莫斯科交易所被黑事件完全一致——而那次事件，貴處可是深度參與。"

漢森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戾氣："杜女士這是在指控軍情六處？"

"我只是陳述事實。"杜丹的聲音冷靜如冰，"如果貴處拒絕合作，我們只能向聯合國提交證據，讓國際社會評判。而且，我們自己也會給罪魁禍首上手段！"

詹姆斯·吳忽然上前，用中文說："杜女士何必咄咄逼人？不如先去我們的臨時辦公室，喝杯咖啡慢慢談？"他的語氣溫和，卻暗含威脅。

李大龍注意到詹姆斯后頸的皮膚顏色略深，像是貼過人皮面具的痕跡。他不動聲色地擋在杜丹身前："也好，我們正想和詹姆斯特工聊聊——關于圣彼得堡的謝爾蓋先生。"

詹姆斯的瞳孔微微收縮，鏡片后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謝爾蓋？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哦？"李大龍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這是謝爾蓋死前發給我們的情報，提到有個代號'毒蛇'的雙面間諜，就在軍情六處內部。詹姆斯特工，您說巧不巧，他描述的特征，和您很像。"

空氣驟然凝固。漢森咳嗽一聲，打破僵局："既然兩位想合作，那就跟我們來吧。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任何越界行為，我們都將視為對英國主權的侵犯。"

三人轉身走向警戒線外的黑色轎車，李大龍趁機用只有杜丹能聽見的聲音說："注意詹姆斯的后頸，可能戴了偽裝。還有，漢森的袖口......"

"蛇形紋身。"杜丹低聲接話，"和游輪殘骸上的標記一樣。"

倫敦唐人街，"陳記餛飩"的卷簾門在午夜十二點零七分吱呀打開。

李大龍和杜丹閃身進入，屋內彌漫著八角和花椒的香氣。戴瓜皮帽的陳叔正在擦桌子，看見他們時，右手在圍裙上快速擦了三下——這是緊急信號。

"有貴客來點外賣。"陳叔低聲說，指了指后廚，"老地方。"

杜丹點頭，掀開后廚的布簾，露出一道暗門。門后是間狹窄的密室，墻上掛著東大國國旗，桌上擺著一臺加密電腦。李大龍剛關上門，電腦屏幕突然亮起，出現小王焦急的臉："李隊！剛剛收到線報，詹姆斯·吳在唐人街后巷遇襲，生命垂危！"

"地址！"李大龍掏出槍，檢查彈匣。

"圣保羅教堂東側胡同！"小王快速說，"還有......根據衛星監控，有輛黑色轎車在附近徘徊，車牌號WL-4729，屬于東歐某走私集團！"

杜丹已經拉開門："走！"

兩人沖進雨夜，皮鞋在積水的石板路上濺起水花。轉過街角，便聽見低沉的咒罵聲和拳腳相加的悶響。李大龍貼著墻根望去，只見三個黑影正在圍毆一個男人，月光照亮那人金絲眼鏡的反光——是詹姆斯·吳。

"砰！"杜丹朝天鳴槍，子彈擦著黑影的頭皮飛過。三個殺手瞬間散開，其中一人舉槍還擊，子彈擊中墻面，碎石飛濺。李大龍一個側翻，躲進垃圾桶后，抬手兩槍，擊中兩人的膝蓋。剩下的殺手咒罵著鉆進黑色轎車，引擎轟鳴著消失在巷口。

杜丹跑到詹姆斯身邊，他的白襯衫已被鮮血浸透，腹部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別說話，"她撕開自己的風衣，按壓傷口，"我們送你去醫院！"

詹姆斯卻搖頭，抓住李大龍的手腕，鮮血從指縫間滲出："名單......在......"他艱難地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4729......倫敦橋......"

李大龍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地上劃出奇怪的符號，像是字母"E"和"O"的組合。"密碼。"他低聲說，"這是摩斯密碼！"

詹姆斯忽然劇烈抽搐，咳嗽著吐出鮮血："漢森......黑潮......"話未說完，便沒了呼吸。杜丹摸了摸他的頸動脈，搖頭嘆息。

李大龍摘下詹姆斯的眼鏡，用衣角擦拭鏡片，忽然發現鏡片邊緣有個微型攝像頭。"他在偷拍我們。"杜丹皺眉，"但為什么臨死前還要救我們？"

"不知道。"李大龍翻開詹姆斯的西裝內袋，摸到一個金屬盒，盒蓋上刻著一條蛇。他剛要打開，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警笛聲。

"先撤離。"杜丹說，"回安全屋再說。"

兩人消失在夜色中后，一個黑影從屋頂躍下，俯身檢查詹姆斯的尸體。黑影摘下兜帽，露出杜鵑冷艷的臉龐。她摸出詹姆斯口袋里的鑰匙，嘴角勾起冷笑："對不起了，詹姆斯，名單我就拿走了——還有，謝謝你引開那兩個麻煩精。"

倫敦橋支行的保險庫內，燈光慘白如霜。

李大龍戴著從詹姆斯尸體上取下的人皮面具，鏡子里映出一張陌生的華裔面孔——高挺的鼻梁，薄唇緊抿，左眼角有顆淡色的痣。他轉動密碼鎖，耳邊回響著詹姆斯臨死前劃出的摩斯密碼："E-O-4-7-2-9"。

"咔嗒"一聲，保險箱打開。

里面只有一個信封，上面用俄文寫著"致東大國的獵人們"。李大龍皺眉拆開，里面掉出兩張照片：一張是杜丹被綁在倉庫里的照片，她蒙著眼睛，手腕上有明顯的勒痕；另一張是南海某海域的衛星照片，標注著"核潛艇坐標"。

"該死！"李大龍攥緊照片，忽然聽見身后傳來高跟鞋的聲響。他迅速轉身，槍口對準來人——卻愣住了。

來人是杜丹，卻又不是杜丹。

她穿著紅色旗袍，妝容艷麗，眼神中帶著杜丹沒有的狠戾。"李大龍，"她輕笑，"好久不見。"

"你是......杜鵑。"李大龍的槍口微微下垂，"你沒死。"

"很意外？"杜鵑走近，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節奏，"三年前在莫斯科，是你親手把我推進爆炸現場，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但我活下來了，還找到了真正的歸屬。"

李大龍注意到她耳后露出的蛇形紋身："黑潮組織。所以詹姆斯是你的人，他故意泄露名單，就是為了引我們上鉤。"

"聰明。"杜鵑抬手，槍口抵住李大龍的胸口，"把照片給我，還有詹姆斯的密匙。"

"你以為這樣就能挑起戰爭？"李大龍不退反進，眼神如刀，"東大國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們的陰謀不會得逞。"

杜鵑忽然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癲狂："戰爭已經開始了！你以為南海的核潛艇是你們的？錯了！那是我們偷來的，現在它正帶著假情報駛向英國，而你們的政府，很快就會收到'東大國發動核攻擊'的消息——到時候，整個西方都會對你們宣戰！"

李大龍感到渾身發冷。他忽然想起詹姆斯臨死前的話："漢森......黑潮......"原來漢森才是幕后黑手，而詹姆斯，可能是想揭露真相的臥底。

"把槍放下，"杜鵑的槍口抵住他的咽喉，"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后去殺了杜丹——你猜她知道妹妹沒死，卻成了敵人，會是什么表情？"

李大龍的手指在扳機上微微顫動。就在這時，保險庫的警報突然響起，燈光轉為紅色。杜鵑咒罵一聲，轉身沖向緊急出口。李大龍趁機撲向她，兩人在地上扭打起來，金屬盒從杜鵑口袋里掉落，里面的微型硬盤滾了出來。

"你以為能阻止我？"杜鵑咬著牙，膝蓋頂向李大龍的腹部，"別忘了，杜丹還在我們手里——而且，導彈已經發射了！"

李大龍猛地起身，用盡全力將杜鵑撞向墻壁。她的頭重重磕在金屬架上，暈了過去。李大龍撿起膠卷，沖向門口，卻見杜丹帶著兩名英國警察沖了進來。

"大龍！"杜丹看見他臉上的面具，愣了一下，"這是......"

"沒時間解釋了！"李大龍扯下面具，"南海的核潛艇是陷阱，真正的導彈是英國發射的！我們必須馬上聯系北京，啟動攔截程序！"

杜丹的臉色瞬間慘白："你怎么知道？"

"杜鵑說的。"李大龍舉起膠卷，"這可能是關鍵證據。還有，詹姆斯是臥底，他想告訴我們漢森才是內鬼！"

遠處傳來警笛聲。杜丹深吸一口氣："好，我馬上聯系使館，你去安全屋分析硬盤內容——小心，現在到處都是他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