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小戲，不了解民間戲劇，也就只知曉中國戲劇的一半，也就只把握了中國戲劇史的一半。”這是四川大學李祥林教授2025年6月12日在為國家藝術基金2025年度藝術人才培訓資助項目“新時代戲曲創(chuàng)作理論與評論人才培訓”做講座中強調的內容。李祥林教授以《別具風景的民間小戲》為題，結合自身多年的學術研究經(jīng)歷，為大家?guī)硪粓鲫P于中國民間小戲創(chuàng)作、理論與批評的文化解讀，并回答了為什么民間小戲具有重要價值與文化意義。

作為本次參培的學員，在聆聽這場講座的過程中，深切地感受到這不僅是一場對民間小戲別具風景的解讀，更是李祥林教授將自身多年對民俗藝術及民俗文化研究方法論分享。為此，本人以俗文化研究方法論為核心，從以下三個方面簡述對李祥林教授講座的心得體會。

一、多元文化視角

（一）突破專業(yè)藝術眼光的局限

民間戲曲蘊含著獨特且豐富的文化內涵，不能僅從專業(yè)藝術視角去審視民間小戲，要努力還原民間小戲的本真面貌。民間小戲是多元一體文化的生動載體，只有以多元文化視角切入，才能真正理解其豐富內涵。民族戲劇與民間戲劇在表現(xiàn)形式上的特征，民間表演藝術中代言體與敘事體的運用，諸如此類，這些都值得關注。尤其是面對包含俗曲、小戲在內的民俗藝術，單一視角會導致對之理解的片面性。李祥林教授在對羌族民間歌舞等的研究中，就深刻體現(xiàn)了這種多元視角的運用。這表明，唯有從多元文化視角出發(fā)，突破所謂專業(yè)藝術眼光的局限性，才能挖掘出民間小戲豐富且獨特的文化價值，才能避免因單一視角而造成的理解缺失。

（二）以“民間”視角理解“小戲”

從中華多民族美學研究出發(fā)，以“小戲”自身的視角去解讀其文化本體，才能把握其獨特的審美價值和文化意義。李祥林教授多年來致力于民間小戲研究，始終以尊重對象主體的態(tài)度來研究民間小戲，這種立足多元文化視角的尊重為民間小戲的研究提供了更廣闊的闡發(fā)空間。在談到中國少數(shù)民族戲劇時，李祥林教授尤其強調考察者、研究者要站在對象自身的主位立場，避免客位立場的“異位解讀”。

總之，無論面對何種文化藝術，尤其是俗文化范疇的文藝門類，十分需要尊重其文化本位語境，需要以其本體之道還至本體之身。也就是說，要求研究者從該藝術、該文化自身出發(fā)，去理解和研究它，而不是用其他文化藝術的標準去把握和衡量之，惟有如此才能真正揭示其獨特魅力和文化內涵。

二、文化平等眼光

（一）摒棄以錯位標準評判文化高低

“文化不是以識字多少來判別高低的，也不是以經(jīng)濟發(fā)展的程度來判別文化高低的”，這是李祥林教授強調的重要觀點。在文化站位上，必須樹立文化平等觀念，不能因識字量或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而輕視口頭流傳的民間文化。民間文化有著深厚的積淀，如閬中古城老關鎮(zhèn)的老關燈戲家庭戲班，雖處于體制外，卻承載著獨特的文化價值。李祥林教授在其對非遺的研究和保護工作中，也始終秉持著這種尊重對象的文化平等理念。文化保護是以尊重文化多樣性為前提的，不能厚此薄彼，不能重雅輕俗。在中華戲劇研究中，要時時注意文化平等觀，尤其是要對體制外的民間文化有充分尊重，認識到它們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不可簡單套用來自外部或他方的標準去作錯位的評判。

（二）尊重民間文化的獨特價值

每種文化形態(tài)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和價值，民間小戲及俗曲都是中國俗文學、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只有以文化平等的眼光客觀地看待民間小戲，才能真正發(fā)現(xiàn)其“審美之氣象萬千、文化之積淀深厚、藝術之麻辣酸甜”的魅力。在對羌藏彝文化的研究中，李祥林教授在重視羌族文化固有傳統(tǒng)的同時，羌漢融合型文化和羌藏融合型文化也多有關注，這是研究中華多民族藝術的必然。因為，不同文化之間相互交融、相互影響，在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共同體內具有獨特價值。

總之，民間小戲在民間傳承發(fā)展，是民眾生活的組成部分，其蘊含的文化價值對于研究地域文化、民族文化以及民眾的精神追求、生活世界都有著重要意義。研究者應摒棄學院派、殿堂式的審美偏見，以平等和尊重的態(tài)度去對待民間小戲，深入挖掘其獨特價值，讓這些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在當代社會中繼續(xù)煥發(fā)光彩。

三、走到民間鄉(xiāng)下

（一）田野調研是基礎

“論文撰寫必須要以田野為基礎”，這一俗文化研究方法論強調了田野調研的重要性。必須深入民間、走進基層、進入鄉(xiāng)村，對于調查者、研究者，當?shù)氐拿恳粋€人都是老師。李祥林教授多年來深入民間社會、深入民族地區(qū)進行田野調查，積累了豐富的一手資料，其研究多從考古學、歷史學、人類學的視角綜合切入，體現(xiàn)出田野調查在民間小戲及相關文化研究中的基本功夫，提醒我們要深入實地，去獲取真實豐富的田野資料，再結合文獻閱讀，從而為自己的學術研究打下堅實的基礎。

（二）多重證據(jù)相結合

從李祥林教授的講述中可知曉，其十分注重紙上文獻、地下文物、活態(tài)田野等多重證據(jù)的結合運用。在研究過程中，李祥林教授不僅重視民間小戲的表演形式、劇本內容等活態(tài)田野資料，還從歷史文獻中探尋其歷史脈絡，從文物古跡中尋找文化印記。小戲劇本在民間，除了手抄本等，有不少還保存在民間藝人的腦海里，這需要通過田野調查收集活態(tài)資料，并與文獻和文物相互印證。這種多重證據(jù)的運用，能使學術研究更全面、深入，能更準確地還原民間小戲的歷史文化場景，揭示其發(fā)展演變規(guī)律。

總而言之，具體到民間小戲研究，大到俗文化研究，都需要研究者以文化平等眼光去對待，要以多元文化視角去理解，要以交互發(fā)散的文化思維去感受地方文化魅力，用腳步丈量地方文化的一尺一寸，用真心去感受地方文化的一言一行，以此才能真正的在感同身受中闡發(fā)文化之精髓。

最后，感謝李祥林教授對晚輩們的傾囊相授。尤其感念李祥林教授于拙文撰寫之際，不吝撥冗援筆親勘，晚輩會繼續(xù)努力求索，不負您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