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一位老婦人走完了自己九十多年的人生。
臨終那天,躺在病床上的她,眼睛閉著,聲音微弱。突然,她說了一句:“我們家族,是中國歷史上的罪人。”
這位老婦人身份不一般,她就是末代皇帝溥儀的親妹妹,是高門深院里最被寵愛的七格格——愛新覺羅·韞歡。
此時,走到生命邊緣的韞歡,身邊沒有仆人、沒有黃袍、沒有宮燈,屋內只有學生送來的水果和一個教學日記本。
從格格到老師,韞歡這輩子不但改了名字,更改了命。
01
韞歡出生時,清朝早已滅亡,可醇親王府的大門還金光閃閃。
她是載灃最小的女兒,溥儀的親妹妹,從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過。
韞歡清晰地記得,自己剛學會走路時,就有四個丫鬟負責穿衣、喂飯、背著出門曬太陽。
屋里掛著描金的宮燈,吃飯的餐具是雕花的銀碗,就連哭都要注意姿勢。
不過,格格的生活看著光鮮,其實更像是籠子,哥哥們可以隨意出去讀書交友,她卻連出王府的門都要請示。
韞歡最愛做的一件事,是站在后院那棵老槐樹下,透過磚墻縫隙,看街上人來人往。
后來她說:“我一直以為,外面才是活人。”但當時她不敢說出口。
1926年,他們一家不得不搬出王府,短暫住進北京西什庫教堂附近。
那是韞歡第一次穿著便服走上街頭,不是被人行跪禮,而是被小販吆喝著賣橘子。
那是韞歡第一次覺得,原來人生可以不是被安排的。
02
可自由只維持了三年,家里又搬回了王府。
韞歡仿佛被重新塞進一個精致牢籠,教養嬤嬤繼續教她怎么端茶怎么行禮,但她已經厭煩了那些規矩。
韞歡偷偷讀《新青年》,還愛看魯迅,她說魯迅的話像刀子,一刀刀剮下她格格的殼。
這時韞歡開始思考,如果這個世界不再需要格格了,我還能成為什么?
1948年,她終于出逃了,和朋友李淑芬合伙辦了一所小女子職業學校,取名堅志。
為了徹底斷開和過去的聯系,她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叫金志堅。
那時韞歡每天騎著二八自行車穿街走巷找桌椅板凳,搬磚、粉刷墻,晚上回家胳膊酸得抬不起來。
沒人知道她是皇族出身,也沒人關心她是不是溥儀的妹妹。
她第一次靠自己養活了自己,也第一次被人叫金老師。
起初講課時,她很緊張甚至冒汗,但她拼命鉆研,一學期下來,學生們都說:“金老師講得比教科書還好聽。”
03
1950年冬天,北京下著雪,韞歡穿著舊呢子大衣,領口磨白,站在工人宿舍門口,看著一個男人朝她笑。
他叫喬宏志,是個工人,說不上帥,也不多話,但眼神干凈。
他們的愛情沒經歷什么曲折,就是在一次學校維修工作中認識,他幫她修水龍頭,她請他吃碗熱面,就這么熟絡了。
她說:“我以前是格格。”
他說:“你現在是我媳婦。”
結婚那天,他們沒有辦酒席,只有幾根紅繩貼在門上。婚后,日子過得非常拮據,可是她很滿足。
喬宏志有時打趣她做家務笨,還說:“格格哪干過這些?”她便回嘴:“但我比你字寫得好。”
兩人雖然清貧,卻恩愛無比。
可好景不長。
1960年,喬宏志突發疾病去世,此后她帶著兒子生活,一個月工資不到50塊,連煤球都舍不得多買。
有人勸她去申報特殊身份,說國家會照顧,她搖頭說:“我要過普通人的日子,不要靠祖宗吃飯。”
04
帶著孩子的韞歡,熬過了最難的幾年,此后靠教書維生。
她幾十年如一日,從不遲到,也從不馬虎,學生們從最初的敬畏她有文化,到后來的愿意跟她訴說青春期的小秘密。
她有本教學筆記,密密麻麻寫著學生的名字、家里情況、哪科薄弱、喜歡干啥。
退休后,她依然在社區開夜校,為沒讀書的婦女補課教認字,她誠懇地說:“小時候那么多人伺候我,可現在我伺候人,才覺得有用。”
2004年,她病重,在醫院住了一周,彌留之際,子女親友圍在身邊。
她沒說我曾是格,只說:“這輩子,我做了點正經事。”
然后,她緩緩說出那句足以讓無數皇親貴胄啞口無言的話:“我們家族,是中國歷史上的罪人。我能為人民做點事,是我最大的榮幸。”
05
身為從宮廷走出來的女人,韞歡不靠姓氏、不靠血統,憑自己的一雙手,在講臺上一站幾十年。
她沒搞復辟也沒拿特權,沒認老大哥,而是悄無聲息地把“皇族”三個字踩進泥土,種出了新生。
有人說韞歡是從高處跌下來,可她卻說:“我從沒站在高處,小時候只是被養在籠子里。”
真正高貴的人,是有機會享受特權卻主動走下來的那一個。
韞歡這一生,沒有王府的結局,只有人民的答卷。
她用行動告訴這個世界,真正的尊貴,是脫下馬褂以后,還能做一個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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