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午間,東方衛視播出《越動青春》的第七期節目。在這一期當中,《哪吒與敖丙》《李慧娘·救裴》兩個作品表演完畢之后,迎來了“創新融合,跨界移植”板塊的三個作品內容。這三個作品分別是《薪傳新傳》《尋覓·清照》和《音“越”劇·關雎》。最終,在現場觀眾和專家評委的票選之后,方亞芬戰隊的佘穎和趙心瑜憑借《薪傳新傳》這個作品獲得晉級名額。我個人認為,這個作品,甚至于是值得出專輯的,反復聽的,上各大音樂榜單前排都是可以獨領風騷的。
在這一期的節目當中,趙志剛、方亞芬和吳鳳花三位導師,及其現場的很多專家評委,都基于登臺演唱的創新型越劇作品,闡釋了個人的看法。越劇能夠有這樣大膽且有成績的創新,不得不讓觀眾們刮目相看。這些創新,至少保障了越劇可以在市場化、青年化的大潮當中,繼續屹立不倒,并且可以迎來再次的輝煌。我也想借此,聊一個個人淺見,很多看法,肯定是不足的、錯誤的,大家多批評指正。
先聊越劇的創新。
這一期節目當中,我非常認可現場專家評委童航老師的說法,創新沒有對不對,只有好不好,中國戲曲史,就是一部創新史,中國的越劇史,也是一部創新史,一部時時更進的歷史。其實,中國文學本身,中國文化本身,也是實時更新的,越劇的更新與創新,是符合中國文化自身發展的規律的。
比如說,拿我們中國文化的發展脈絡來講,春秋戰國時代,我們發展出了百家爭鳴的文化學術,儒墨道法,姹紫嫣紅。兩漢一統,儒家融合各家之長,開始正式登上歷史舞臺。然而,東漢末年,一直到魏晉南北朝時期,佛學文化東來,中華文化出現了新的變化,儒家地位遭遇動搖。然而,儒學一變,取佛家之長,而至宋代理學。明清之際,又有新變,尤其是清末,西學東來,中國文化再次迎來沖擊與新生。
中國文化的發展脈絡,就是這種不斷變化當中成長的。同時,中國文化的成長路徑當中,有變,也有不變。變的,是迎接各種新的文化形式與內容,不變的,則是中國人的仁義禮智信的底色。以中國文化發展之脈絡來看越劇之發展,我們則可以輕松得出結論,越劇要在下一個百年當中繼續保持輝煌,就必然需要擁抱創新。越劇如此,其它戲曲、藝術種類,亦然。
然后聊《哪吒與敖丙》和《李慧娘·救裴》的碰撞。
趙一蘭和胡浩彬的《哪吒與敖丙》,肯定是讓觀眾們眼前一亮的作品,敖丙形象,也是第一次出現在越劇作品當中。這便是越劇時時常新的能力,它完全可以集百家之長,成就自身的藝術水平。而《李慧娘·救裴》則是典型的傳統越劇作品,守正型的作品,守的還是中國人性靈當中那些最美的瞬間——愛情,是可以讓人生,讓人死的,是可以讓人死掉之后依舊回來救人的。而且,《李慧娘·救裴》是文戲武唱,動作行云流水,和《哪吒與敖丙》的打戲形成了對照、對比關系。
最終,《李慧娘·救裴》在現場觀眾和專家們的票選當中略勝一籌,也很好理解。誠如節目當中導師們所言,一部越劇作品,是需要在舞臺上千錘百煉的,觀眾們提意見,專家評委們提意見,最終經過多次的、反復的修改,才能成為真正的越劇經典作品。《哪吒與敖丙》是創新型的作品,它恰好需要這個千錘百煉的過程,而且,它正在經歷這個過程。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給《哪吒與敖丙》這樣的創新型的作品以機會,從而讓這些作品能夠被千錘百煉為精品。
再聊《越動青春》舞臺上的另三部創新型作品。
基于作品聊創新,最有實際價值。我想對《越動青春》舞臺上的這三個作品,聊一點個人淺見。我聊的很多內容,肯定是有疏漏的,有錯誤的,不過是個人的粗淺看法。
先說佘影和趙心瑜的《薪傳新傳》。這個作品,源自于《西廂記·琴心》,但作為創新作品,它不僅展示了古代女主的“女兒心”,更是讓古代女主的“另一個你”走出來,實現古今呼應。這出作品,唱腔是傳統越劇的,但展示的內容,則是現代和古代相互融合與碰撞的。這個作品之所以現場的得票數最高,我感覺,原因是,它能夠觸動聽眾們的內心。這里邊,就面對一個問題,為什么越劇(乃至于很多戲曲唱腔)可以觸動聽眾們的內心呢?
劉震云先生曾經說過一句基于小說創作的話語,他講,哲學停止的地方,文學開始了。其實,這個“文藝理論”的理念,也適用于越劇創作與表演——當詞語對話停止的地方,戲與舞開始了。作為中國人,我們有很多細膩的情感,是言語交流所無法實現更精準傳達的時候,傳統戲出現了。我們通過唱的方式,去實現這種更為精準的傳達與交流。越劇,便是如此,用唱與舞的方式,實現心與心的交流。《薪傳新傳》就是古今“女兒心”的一次碰撞,它不是為唱而唱,而是語言的部分停止了,越劇的部分來實現更細膩情感的傳遞了。所以,它直抵人心。
再看吳鳳花老師戰隊的楊韻兒和錢世穎,她們帶來的作品是《尋覓·清照》。這個作品的得票數略微次于《薪傳新傳》,但這個作品,講的也是“女兒心”,是女性在家國情懷上的一種講述與呈現。《尋覓·清照》讓人動容的地方在于,它通過古人和今人對照演唱的方式,試圖還原一個真實的李清照出來。我個人也喜歡這個作品。它的得票數不如《薪傳新傳》,可能和這個作品當中的部分內容還不夠性靈傳神有關系。
趙志剛老師戰隊的張楊凱男和王柯邊帶來的《音“越”劇·關雎》,可能會面對部分爭議。現場的觀眾和專家評委們投票,這個作品的得票數次于前兩個作品。專家們的點評看法是,這個作品“音”的部分和“演”的部分都很多,但“越”的部分相對少一些。但越劇大膽創新的路子,沒有問題。確實如專家評委們說的那句話,越劇創新沒有對與不對,只有好與不好。可能,這個作品,還不夠好,或者是,只表現了第一集,沒有更充足的時間去展示更多的內容。
我們假設一下,給這個作品一部電影的時間長度的話,它可能會出現非常震撼人心的效果。校園情侶,在圖書館當中相認相知,只是第一步,也就是趙志剛老師說的第一集。稍后,他們面對了愛情阻力的時候,如何沖破阻力的時刻,才是言語停止的時候,才是越劇唱腔開啟的時刻。越劇最為獨特的地方,便是對于中國人細膩而復雜情感的精準、微妙表達。演的部分,其實是為唱的部分提供這個微妙表達的空間。與此同時,我們依舊需要注意,作品是千錘百煉出來的,最終還是交給觀眾,聽觀眾的反饋。作品與觀眾之間,形成了這種最終如何出現精品的互動過程。
最后聊“越劇創新的核心點”是什么。
寫這個標題,把我自己都嚇一跳。聊大了,自己能力,根本沒法勝任。我是越劇的門外漢,連越劇票友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我聊錯了,真正的越劇行家們,多批評,多指正。
我上學的時候,修元曲選修課的時候,老先生告訴我們說,元曲唱得是中國人最性靈的那部分內容。這可能就是我前邊說的,用普通對話的方式來傳遞表達情感,已經無能為力了,這個時候,需要“賦比興”雜序出現的戲唱了。唱本身,不局限于具體文字內容,更擴充到了腔調、韻律當中來,韻本身,是傳遞情緒的、情感的。所以,我見專業的票友總是說,聽戲,就是聽韻。
基于此,我感覺,越劇的創新,變化的是,通過各種創新,是實現當代人具體情感的表達,不變的,則是中國人的人文底色情感,依舊是中國人最性靈的那部分內容,比如說,基于仁義禮智信的那種悲憫感。我們之所以對自然、對美、對愛情有著持之以恒且微妙細膩的情感需求,正是源于這份性靈當中的仁義和靈動。越劇創新的核心點,我覺得,依舊是抓中國人性靈當中的這些美,在言語停止的地方,用越劇唱腔的方式,來實現表達。
所以,越劇的題材內容,肯定是實時常新的,而越劇的腔調與韻律,則是基于中國人的傳統性靈之美的。這種變與不變,便是創新與守正。《越動青春》這檔越劇推廣節目,帶給我們很多驚喜,也引領我們進行思考。(文/馬慶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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