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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愁予逝世了,鄭愁予的詩《錯誤》,這應該是青春的記憶了。
沈從文在《邊城》里結尾處說: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這結尾挺有詩意,如今鄭愁予逝世,也有某種詩意。
鄭愁予是很擅長寫抒情詩的。現代詩需要三美,音樂美、繪畫美和建筑美。
可能沒人感受《錯誤》這首情詩的妙處。《錯誤》這首短詩做到了音樂美、繪畫美和建筑美之后,還做到了古詩中特有的“對寫法”,不僅如此,還有創新。
“對寫法”就是明明是自己思念對方,但是偏偏寫對方思念自己。以杜甫的詩《月夜》為例:
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
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香霧云鬟濕,清輝玉臂寒。
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
這首詩就是不寫自己思念家人,而寫自己的夫人如何思念自己。
而《錯誤》這首詩不僅是有對寫,也有正寫。看原詩: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蛩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
是個過客
此詩巧在寫了兩個故事,都有思念。一種思念來自等歸人的女人,另一種思念是不能回家的游子對愛人的思念。
將兩種思念巧妙地融合在一首短短的詩里,可以說是這首詩的巧妙之處,也是這首詩的創新之處。
這首情詩如此巧妙,以至于,我時時記得這首短詩。這可能是我可以背下來的少數幾首詩之一。
也有可能與我個人的情感經歷有關。我一直是單身,這樣我就一直只能做一個過客。
這首詩還巧在歸人與過客的對比。等歸人一直是“也許他明天就回來,也許他永遠不回來”的心境,而過客卻是“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的悲傷。
既有思念,亦有悲傷。既有惋惜,亦有情有獨鐘。
兩個人思念的是心中所愛,但是這兩個人就算遇著了,也絕不越過界限,仍各自思念自己心中的愛人。
如此巧妙的抒情詩,可能在一個真字。
據作者鄭愁予所講,其實他寫的是母親等父親。那個年代常年打仗,所以父親常常不回家。于是有了這樣一首詩。
也可能是一種意外,作者寫這首詩的時候,巧妙地寫進了兩個人,把兩個愛情故事寫進了同一首詩中,既有真實的情感,也有作者獨特的匠心。
這輩子我可能都無法忘記這首短詩了,因為我時常在心里念叨一下。
愛情作為文學的主題之一,也必將一代一代傳下去。
當年語文老師給我們講這首詩的情景還在。語文老師當年是把它當作愛情詩講解的。在我心里,我一直覺得這首詩可能是不可多得的寫得很好的愛情詩之一。
人生的行程,每個人都是很少歸家的人。而人活著的時間也很短暫。相對而言,回不了家,才是人的常態。而歸家,很短暫。所以每一次回家,才顯得珍貴。
“我達達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當家不自由,不歸便成了永恒。
(木田之光寫于2025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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