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屆上海國際電影節
「導筒」特別報道
2025年第27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開啟大幕。「導筒directube」也將陸續發布相關特別報道,也歡迎廣大影迷后臺投稿,記錄一切和本屆上影節有關的難忘回憶。
《金色繭房》導演專訪:從“善”到“心”伏筆里藏著未言明的“繭房密碼”
文/采訪:鈦敏喜
范天安(Ph?m Thiên An)越南導演、編劇。從信息技術專業畢業后,他發現了自己對電影藝術的興趣,通過自學掌握了電影拍攝與剪輯技術。首部劇情長片《金色繭房》于2023年在第76屆戛納電影節導演雙周單元首映,并斬獲金攝影機獎。該影片還獲得了東京FILMeX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獎、平遙國際電影展羅伯托人·羅西里尼榮譽最佳影片獎、亞太電影大獎青年電影獎以及新加坡國際電影節最佳亞洲長片銀屏獎。此外,該片還被《視與聽》雜志評選為“2023年50部最佳影片”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在拍攝《金色繭房》之前他還自編自導了兩部短片。其中,《啞默》曾參加棕櫚泉電影節、坦佩雷電影節和烏普薩拉電影節,《意外不可收拾》獲得了2019年戛納電影節導演雙周的伊利獎,并在克萊蒙費朗國際短片電影節、洛迦諾電影節開放之門和釜山電影節等眾多電影節上放映,還獲得了其他一些獎項。
《金色繭房》進入中國的主要入口是2023年的平遙國際影展。像一塊被時間反復揉搓的粗布,表面是一個青年男人帶幼年侄子回鄉葬母尋父的故事。實則交織埋藏著越南城市與鄉村的生活日常、宗教信仰以及人對自我的找尋。
電影的整體色調是東南亞地區夏季午后的昏黃,潮濕和氤氳的空氣渲染著觀眾的情緒。他沒有讓角色們直接談論傷痛、戰爭或是創傷,而是用日常的鏡頭撕開蘊藏在鏡頭里的民族記憶。緩慢的敘事、詩意的長鏡頭以及對時間的精準把控,像極了一首贊美詩用細膩的心理刻畫將越南家庭的微觀史詩娓娓道來。
范天安今年來到上海國際電影節擔任亞洲新人獎競賽評委,導筒也帶來范天安專訪。
在采訪導演的過程中他跟我說,其實無論是對他本人名字的翻譯還是影片中角色的翻譯都是有誤的。筆者突然聯想到《金色繭房》中我們對于“繭房”的賦義。當一部作品被展現在大眾視野之中,作者就消失了。人們對于作品的再闡也是一種創作書寫。
專訪正文
導筒:導演好!23年我在平遙國際電影展看到您的長片首作《金色繭房》,故事圍繞著“帶嫂子遺體返鄉”這個線索展開,這個核心設定非常獨特,能否先和我們聊聊,最初是什么觸發了您創作這個故事的念頭?
范天安:其實我已經記不清當時拍攝這部電影時的具體背景了。這部電影拍攝想法是非常偶然的一件事情,我只知道我想拍一部電影。然后當時我就在胡志明市區里面找到這么一些人物,比如說菜販子或是一些行人,他們都只是一個引子而已。就是一把鑰匙打開我接下來要敘述的故事,僅此而已。
我之所以在開片就設置這么一場車禍的鏡頭,那是因為在西貢這樣一個如此迅速發展的城市里,人們的生活節奏是非常快的。但是在我的家鄉生活節奏是非常慢的、非常平靜的一個狀態。所以我就是想把兩者結合起來,來體現越南這個社會里城市跟農村發展的情況。
導筒:導演您剛才用節奏來對照城市跟農村,那么我想請問導演男主“天安”在回鄉尋找哥哥“譚”的途中,行程啦鮮明的對比,您是否想通過這對兄弟探討“逃離”與“歸鄉”、“現代性”與“傳統”之間的沖突?
范天安:說實話這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述,因為我在電影的構造過程中我是沒有那么復雜的想法的,也沒有給它框住在一個“現代”或是“傳統”當中。我只是設計了這么一個人物,因為他的主人公叫作“阿善”,可能中文翻譯里都是“天”,但是越南語正確的翻譯是“善”,正如我的名字叫范天恩不叫范天安一樣。所以剛才說到的兩個人物一個叫“善”,一個叫“心”。為什么要“善”去找哥哥“心”,其實就是想要一個內心回歸的過程。
所以剛才你這么提到了,我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一定的聯系的。但是我在當時創作電影的過程中是沒有想這么復雜的。
導筒:影片中有許多基督教的元素交織,似乎在構建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記憶場域。您是否希望通過這部電影,探討越南歷史中那些未被充分言說的“隱喻創傷”?比如社會對個體命運的長期影響,或是邊緣文化群體的生存狀態?
范天安:其實我在表現當中我是沒有刻意去表述這些隱喻的創傷或者是戰爭的創傷的,因為這個問題在越南相對來說還是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所以呢我沒有刻意去討論一個國家歷史的創傷的問題。
導筒:善帶著五歲的侄子返鄉,然后影片中也出現了許多孩子的場景。孩子既是見證者,也是“純真”的隱喻。是想用孩子的存在來消解“死亡”的沉重感嗎?
范天安:首先呢就是我一開始塑造了這么一個善帶著五歲侄子回鄉的故事。其實我只是為了造出一個誘餌,作為接下來敘事的鑰匙。讓我去描述阿善如何回到家鄉的事情,他只是一個引子。
為什么去表述這么一個孩子?因為孩子的確像你說的是一種“純真”的隱喻,所以孩子的這種“純真”在某種程度上會減少“死亡”的沉重感。所以影片里面也有比較多其他的元素,比如說金魚、小鳥以及一些特定場景的描述,就是想緩沖掉“死亡”的沉重性。
導筒:影片的中文叫《金色繭房》,這個譯名非常詩意?!袄O房“既像保護的屏障,又像束縛的牢籠。導演為什么會命名為呢?并且影片中還有蝴蝶的鏡頭。
范天安:的確,因為我們人類也有重重的殼,那其實就是隱藏在我們心中的那些像蠶蛹藏在殼里頭一樣才是我們的靈魂所在。人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喜歡去追逐外在的成功,或者說外在的幸福,往往會把自己的內心藏得非常的深。那蠶蛹呢在我的影片里面為什么會變成蝴蝶,因為作為一種內心的象征,希望能沖破內心的牢籠、破繭成蝶。就相當于一個人重生的過程,所以能夠關注到自己的內心,然后長成一個更新的人正是我想表達的意思。
導筒:影片的節奏相對舒緩,沒有強烈的戲劇沖突,更多是“流動的情緒”。據不完全統計許多中國影迷看完《金色繭房》都會認為影片中有許多阿彼察邦、陳英雄或是蔡明亮的元素,請問這種“緩慢電影”的敘事節奏以及對時間的把控是您有意為之嗎?會擔心影展中影迷拿電影與大師之作進行對比嗎?
范天安:的確你剛提到阿彼察邦還有蔡明亮這些人的電影元素,這是我比較喜歡的電影導演,所以在我的電影當中我也運用上了他們在電影當中的手法。營造一種慢時間、慢敘事的方式。還有一個原因是我之前的兩部短片也是采用了類似的創作手法,所以在我的這部長片中我也運用了這種方式,而且比之前的短片更慢。
這也是我為什么采用慢敘事的原因,因為很喜歡阿彼察邦、蔡明亮的敘事風格。再者就是延續了之前的創作習慣。
導筒:接下來的創作還會繼承這一作者性的特點嗎?是否有新的項目正在籌備?《金色繭房》的經驗是否會影響您未來的創作方向?
范天安:我仍然希望能夠遵循《金色繭房》的這種創作方向和藝術風格,新的項目也正在籌備中。
導筒:最后一個問題,因為本次來上海是作為亞洲新人單元的評委,也是影展的第二天您的總體觀感如何?
范天安:對的,我也有一定的期待。因為這次我是作為亞洲新人單元的評委,我擔任這么一個重任,其實呢我也很希望能夠在12部影片當中能夠找到我自己創作的靈感。這其實是我在觀影過程和作評委的過程中可以能夠找到的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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