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播劇《長安的荔枝》中一閃而過的女性主動離婚情節，與岳云鵬飾演的鄭平安被女性“拿捏”的趣味劇情，牽出大唐婚姻制度中驚人的現代性——唐代女性不僅能“休夫”，連權貴階層也懼內？
知名隋唐史教授賈志剛、資深媒體人馬越川近日接受華商報大風新聞記者專訪，以史料擊碎刻板印象：“唐代離婚，老婆休老公？有！皇帝怕老婆？多的是！”

>>大唐婚姻：普通女子可“棄夫”

西北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唐史學會理事賈志剛直言，唐代婚姻法中，“男方可以提‘休妻’，女方亦可主動‘棄夫’——關鍵只看感情是否破裂。”他援引了顏真卿的“扶貧離婚案”：
一名女子因丈夫沉迷科舉致家徒四壁，向官府申請“棄夫”。時任地方官的顏真卿不僅判離，更責令官府資助前夫趕考直至中舉。“判離是為救家，資助是為救才——顏真卿想告訴天下女子：休夫不是出路，但確是你們的權利！”

>>宮廷秘聞：皇帝也是“妻管嚴”

當被問及唐代男性是否因此弱勢，賈志剛笑道：“怕老婆？那是潮流！上至皇帝，下至官吏，不少人在‘懼內’界青史留名”：
唐高宗被武則天拿捏一生——“武后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而武則天的三兒子，唐中宗李顯也是“懼內”的代表，景龍年間宮廷宴會上，優人即興演唱《回波詞》：“怕婦也是大好，外邊只有裴談，內里無過李老。”當面諷刺唐中宗李顯怕老婆。李顯只能訕笑，韋皇后卻得意洋洋重賞了優人。李顯對韋后言聽計從，縱容其干政、私通面首，甚至最終被韋后毒殺，可謂懼內至死。

>>權貴囧事：高官“吃醋”成典故

賈志剛介紹，節度使李福因妻裴氏兇悍不敢納妾，友人送他絕艷女奴，李福“偷情”不成，反被夫人察覺。當時他夫人正在屋內洗頭，當聽到李福偷情的事后，頭發還滴著水就沖進李福屋內，給李福嚇的只能裝病避禍。后來，有人提議將藥投小兒溺（童子尿）中飲下即愈，李福信沒信不好說，但他夫人信了。
次日，友人問他美人之事，他苦笑回答，“一事無成，最痛苦的事，虛咽一甌溺（白喝了一壺尿）。”此事，也被認為是吃醋典故的早期版本。
房玄齡更因拒收唐太宗所賜美妾，惹得太宗以“毒酒”威嚇其妻。房夫人當場奪杯飲盡（實為醋），成就另一則“吃醋”典故。

>>虛幻女權：封建長夜中的一束逆光

資深媒體人、西安市作協理事、陜西茶文化推廣大使、陜西省非遺保護協會副會長馬越川解讀：“為何宰相怕老婆？因為唐代高門貴女自帶政治資源：她們手攥家族人脈，腰桿自然硬過夫權。”
馬越川話鋒一轉：“千萬別誤解唐朝是‘女權盛世’。女性仍被科舉拒之門外，顏真卿判離后仍要改造‘前夫’而非扶持女子——唐代的‘平等’是玻璃天花板下的縫隙光。”
唐代婚姻的開放性，恰似其絢爛文化的縮影：它允許女子“休夫”，卻不容女子“及第”；它默許皇后專政，卻剝奪民女繼承權；它是封建長夜中一束逆光，照見的不是烏托邦，而是人性的復雜博弈。

華商報大風新聞記者 王煜鑫 編輯 劉夢雨 圖：長安的荔枝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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