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這玉佩你一定要帶著，說不定能給你帶來好運。”爺爺顫抖著雙手，將那塊溫潤的白玉塞進我手中。

我輕撫著玉佩上精美的鳳凰雕刻，心想這不過是老人家的迷信罷了。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塊看似普通的傳家寶，竟讓我在深圳的面試現場遭遇了人生中最意外的一幕。

01

2005年3月的深圳，春寒料峭，細雨如絲。我拖著那只破舊的行李箱走出火車站，眼前的景象讓這個從江西小城來的青年瞬間被震撼了。高樓大廈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馬路上車水馬龍，行人步履匆忙，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對未來的渴望。

“哇，這就是深圳啊。”我忍不住感嘆道，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玉佩。

那是昨天臨行前，爺爺硬塞給我的。當時我還嫌棄這塊老古董太土氣，想著年輕人戴什么玉佩，多不時髦。爺爺卻一臉嚴肅地說：“晨陽，這玉佩跟了我幾十年了，是你奶奶的遺物。你帶著它去深圳，興許能遇到貴人，給你帶來好運氣。”

我當時只是敷衍地點點頭，心里想著老人家就是迷信。現在站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玉佩貼著胸口傳來的陣陣涼意，倒讓我心里多了幾分踏實。

按照事先打聽好的路線，我坐公交車到了城中村。這里的房子密密麻麻，巷子狹窄得只能容一個人通過，和剛才看到的繁華街道形成鮮明對比。找了一圈，終于在一棟握手樓里租到了一間十平米的單間，月租兩百塊，對于初來乍到的我來說，已經算是便宜的了。

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姐，看我拖著行李箱一臉疲憊的樣子，多問了幾句：“小伙子，一個人來深圳打工啊？”

“是的大姐，我剛大學畢業，學的是計算機，想來深圳找個程序員的工作。”

“嚯，大學生啊，那挺好的。現在深圳正缺你們這樣的人才呢。”大姐笑著說，“我兒子也在搞什么互聯網，天天對著電腦敲敲打打的，說是要做網站。”

放下行李，我立刻開始投簡歷。2005年的深圳正值互聯網泡沫破裂后的復蘇期，雖然不如后來那么瘋狂，各種科技公司也如雨后春筍般涌現。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那些有發展前景的公司。

經過幾天的篩選，一家叫“遠志科技”的公司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家公司在網上的介紹不算太詳細，只說是從事軟件開發和系統集成，待遇在同行中算不錯的，而且正在大量招聘程序員。更重要的是，他們很快就給我回復了，約我去面試。

02

接到面試通知的那個上午，我興奮得幾乎沒睡著覺。這是來深圳后第一個正式的面試機會，我不能搞砸了。

遠志科技的辦公地點在福田區的一棟寫字樓里，二十多層的高度讓我這個小城來的青年仰望時都覺得脖子酸。大堂里人來人往，都是穿著正裝的白領，我穿著唯一的一套西裝，雖然款式老舊了些，也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專業一點。

坐電梯到十六樓，遠志科技的前臺很簡潔，墻上掛著公司的發展歷程照片。從照片上看，這家公司成立于1998年，正好趕上了中國互聯網發展的第一波浪潮。

“請問是林晨陽先生嗎？”一個年輕的女聲打斷了我的觀察。

轉頭一看，是個戴著眼鏡的職業女性，看起來很干練。“是的，我是。”

“我是人事部的韓小雅，今天負責接待您。”她伸出手和我握了握，“您的簡歷我看過了，條件很不錯。今天的面試分兩輪，先是技術面試，過了的話會有最終面試。”

技術面試進行得很順利。面試官是個三十多歲的技術總監，問了一些編程語言、數據結構方面的問題，這些對于剛畢業的我來說不算太難。一個小時后，他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基礎很扎實。你等一下，我去安排最終面試。”

韓小雅很快回來了，臉上帶著笑容：“恭喜您通過了技術面試，現在需要見我們的董事長方總。這是我們公司的慣例，所有程序員都需要經過他的最終面試。”

“董事長親自面試？”我有些緊張。

“是的，方總比較重視人才選拔，每個關鍵崗位的員工他都要親自見見。”韓小雅安慰道，“您不用緊張，方總人很好相處的。”

等候的時候，我在辦公區轉了轉。員工們對著那些厚重的顯示器忙碌地工作著，鍵盤聲此起彼伏。2005年的辦公環境和后來比起來確實簡陋一些，各種線纜滿桌都是，顯示器還是那種又厚又重的類型。墻上貼著一些技術海報，都是關于數據庫和網絡技術的。

從辦公環境能看出來，這確實是一家踏實做技術的公司，不像有些公司只是虛張聲勢。我心里的緊張感稍微緩解了一些。

03

“方總現在有時間了，您可以進去了。”韓小雅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口輕敲了兩下，“方總，林晨陽來了。”

“請進。”里面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

推門進去，眼前是一個寬敞的辦公室，落地窗正對著深圳灣的方向。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辦公桌后面，戴著金絲邊眼鏡，正在審閱文件。他看起來很儒雅，一點也沒有想象中老板的架子。

“您好，我是林晨陽。”我主動伸出手。

“方志遠，請坐。”他放下文件，和我握了握手，“韓經理說你的技術面試表現很好，我想和你聊聊。”

辦公室里很安靜，只能聽到空調的輕微運轉聲。方總的聲音很溫和，問的問題也不刁鉆，主要是了解我的學習經歷、職業規劃，還有對公司和行業的看法。

“你為什么選擇來深圳？”他問道。

“深圳是改革開放的前沿，機會多，我覺得在這里能學到更多東西，也能有更好的發展。”我如實回答。

“家里人支持嗎？”

“我爺爺很支持，他說年輕人就應該出來闖闖。”說到爺爺，我不由得想起了他臨行前的叮囑。

面試進行得很順利，我能感覺到方總對我的回答比較滿意。他問了一些技術問題，雖然有些超出我的知識范圍，我也都誠實地回答了。談話氛圍很輕松，讓我幾乎忘記了這是在面試。

“好的，我的問題基本問完了。”方總看了看手表，“你還有什么想了解的嗎？”

“我想了解一下公司的發展前景，還有個人成長的機會。”我站起來準備結束面試。

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也許是剛才坐得時間太長，起身時動作有些急促，胸前的玉佩從襯衫里滑了出來，在胸前顯露無遺。那是一塊溫潤的白玉，在辦公室燈光的照射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上面雕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工藝十分精美。

方志遠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他看著那塊玉佩，整個人愣在了座椅上，手中的鋼筆滑落，掉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空調的嗡嗡聲還在繼續。我察覺到了異常，連忙把玉佩塞回衣服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這...這玉佩，你從哪里得來的？”方志遠的聲音有些顫抖，和剛才溫和的語調形成鮮明對比。

我心里一陣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是...是我爺爺給我的，他說是傳家之物，讓我帶著能有好運。”

方志遠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你爺爺...叫什么名字？”

“林德昌。”

聽到這個名字，方志遠慢慢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仿佛這個名字帶給他巨大的沖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睜開眼睛，但眼神已經完全不同了。

就在這時，方志遠突然站起來，走到窗前背對著我。他的聲音變得很低沉：“林晨陽，面試先到這里吧。你先回去等通知。”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點點頭：“好的，方總。那我...”

“韓經理會送你出去的。”他沒有回頭，聲音里帶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復雜情緒。

走出辦公室時，我腦子里一片混亂。剛才還進行得很順利的面試，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那塊玉佩到底有什么問題？方總為什么看到它會有那么大的反應？

04

回到出租屋，我越想越不對勁。那種感覺就像是方總認識那塊玉佩，不，應該說是非常熟悉。他看到玉佩時的表情，那種震驚、難以置信，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絕對不是偶然的。

我拿出玉佩仔細端詳。這塊玉確實很特別，白玉質地溫潤細膩，上面的鳳凰雕工精美，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玉佩的背面刻著兩個字，由于年代久遠，字跡有些模糊，我一直沒有仔細研究過。

現在仔細看，那兩個字似乎是“慧芳”。

慧芳？這是什么意思？人名嗎？

我決定給爺爺打電話問個清楚。2005年的長途電話還很貴，我在樓下的公用電話亭里投了不少硬幣，撥通了家里的號碼。

“喂，爺爺，是我，晨陽。”

“晨陽啊，怎么樣，工作找得順利嗎？”爺爺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

“還在面試階段。爺爺，我想問問您，那塊玉佩到底是怎么來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今天面試的時候，那個董事長看到玉佩反應很奇怪，好像認識這塊玉佩似的。爺爺，您能告訴我實話嗎？”

又是一陣沉默，我能聽到爺爺的呼吸聲。最后他嘆了口氣：“那是你奶奶的遺物，她臨終前說這玉佩很重要，要傳給后代。”

“奶奶從哪里得來的？玉佩背面刻著'慧芳'兩個字，這是什么意思？”

“慧芳就是你奶奶的名字啊。”爺爺的聲音有些不自然，“這...時間太久了，我也記不清了。總之，這是個傳家寶，你好好保管就是了。”

“爺爺，您和奶奶年輕的時候，有沒有來過深圳？”我直接問道。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這次沉默得更久。我幾乎以為電話斷了，才聽到爺爺的聲音：“深圳？我們什么時候去過深圳？你奶奶一輩子都沒出過江西。”

掛了電話，我更加迷惑了。爺爺的話顯然有隱瞞，他的語氣不自然，而且回避了很多問題。為什么方總看到玉佩會有那么大的反應？為什么還要問爺爺的名字？這里面一定有故事。

我開始在網上搜索相關信息。2005年的搜索引擎還不夠強大，信息也不如后來那么豐富，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一些關于玉佩的資料。從資料上看，這種白玉鳳凰佩確實比較珍貴，工藝表明應該是八十年代的作品。

同時，我也開始了解方志遠的背景。網上關于他的信息不多，只知道他是深圳早期的創業者，九十年代就來到深圳打拼，白手起家創辦了遠志科技。關于他的早年經歷，資料很少，只說他是外地人，具體從哪里來的都沒有明確記錄。

幾天過去了，我一直沒有接到遠志科技的回復。其他公司的面試我也在繼續，心里卻一直惦記著那天的奇怪遭遇。

就在我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的時候，韓小雅突然給我打了電話。

“林先生嗎？我是遠志科技的韓小雅。”

“韓經理，您好。”

“是這樣的，方總想再見您一面，有些事情想和您聊聊。您什么時候方便？”

我的心跳瞬間加速：“現在就可以，我隨時都有時間。”

“那您下午兩點能到公司嗎？”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