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我不太參加綜藝節目。但是我好像有一種義務,想發現一些好的新人。
我希望給熱愛音樂的朋友們輸送一批真正的高質量的歌手,有思想、有風格、有個性的。
——韓紅
如果你看了康師傅冰紅茶《閃光的夏天》第二季,你會發現,它的氛圍跟其他音綜很不一樣。
你會產生第一觀感——
韓紅好嚴。
「哆來咪發唆都唱不準,你唱什么歌手?」
「你別給我唱得這么油膩,好嗎?」
「唱歌得正規,不能逮到哪就一句。」
「沒有節奏,我心里聽得都亂。」
「每一句都是一樣的,層次就不好,但如果你現場的話怎么辦?」
韓紅在《閃光的夏天》第二季先導片里的「高壓面試」,確實「嚇人」。她給了年輕音樂人「制造」了第一道檻,似乎在告訴年輕人,真正音樂人的大門,可沒那么好邁進去。
但是,韓紅為什么這樣嚴?
因為,「嚴格」對應的是「嚴峻」。
這個「嚴峻」,是一種「雙向的處境」:
既是上一代音樂人對樂壇傳承的擔憂——
韓紅之所以轉戰影視音樂多年之后重新回歸音綜,因為她看到了中國樂壇的痛點,大量年輕歌手基本功不夠扎實、創作能力匱乏,卻迷失于番位爭奪,陷入本末倒置。
也是下一代音樂人對自身發展的焦慮——
來到節目中的10組新聲代歌手代表了多種年輕音樂人的痛點。
比如新聲代歌手羅景文稱,「老實話講,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站上過舞臺,好好地唱一首歌」,他代表了一批沒有舞臺的年輕音樂人的困境;
又如周震南直言自己創作力流失,對一名唱作人來說是頂頂可怕的事,他又代表了一類唱作型年輕音樂人的困境;
再如姚琛、喻言,這類曾在團體組合中唱跳出眾的音樂人,卻有面臨唱功欠缺或者不被承認,他們又代表了一批隨著組合解體的年輕音樂人的困境。
每個新聲代歌手都是帶著痛點而來,試圖解決困局。
所以,這是一個75后音樂人與95后音樂人雙向奔赴的節目,每一個人都帶著各自的痛點而來,更帶著解決痛點的心而來,它的本質是一個「問題導向」的、有社會責任感的音綜,在解決新聲代音樂的困境的同時解決樂壇青黃不接的困境,最終服務的便是韓紅所說的兩個理想:
第一,「我希望給熱愛音樂的朋友們輸送一批真正的高質量的歌手」;
第二,「我的夢想就是能夠讓全世界的人,都能聽到來自中國的聲音」。
那么,這個困局總導演、制作人韓紅,究竟要怎么破?
看了先導片和第一期,筆者認為,破題方法就是兩條——
一要寬進,二要嚴出。
所謂「寬進」,就是人才不拘一格,給予極高的包容度。
節目采用自主報名形式廣攬當今樂壇人才。在先導片中,30多組已經走入大眾視野的年輕音樂人來到韓紅工作室希望能夠參與節目、接受調教。
最終,從30多組年輕音樂人中選擇了10組新聲代歌手。
他們是不拘一格的。并非唯流量論,所以,既有從高中起學民歌想轉流行的聲樂學碩士李允兒,也有從未接受系統音樂訓練的野路子巴鄧頓珠,還有出道了很久但很久沒有舞臺的遺珠羅景文,也有剛出道的新人鐘懿;也不排斥流量,比如從團體組合中出來的流量愛豆周震南、喻言、姚琛。
是否有流量在這個節目中既非加分項也非減分項,韓紅與節目組看重的是,這個年輕音樂人有沒有潛力,是否擔得起「新聲代歌手」?
比如,選了「野路子」的巴鄧頓珠的理由是,他雖然沒有接受過音樂訓練,卻對音樂的感知能力特別強。那么,是不是能通過節目的系統音樂訓練,讓有天賦的年輕人錦上添花?
比如,選了「流量掛」的姚琛的理由是,韓紅認為他「整體感非常好!當然唱功還欠,節目中我要好好訓練他,那他就厲害了!」她看到他除了流量之外的真正價值,也看到他的未來可期。
同時,這十組新聲代歌手還各有所長,有擅長搖滾的,擅長民樂的,擅長電音的,擅長說唱的,擅長創作的,擅長唱跳的......囊括了新聲代音樂的各個領域。
而當他們聚集起來、交流起來、共創起來,就會形成一個「青年音樂人文化圈」,集體創作、相互學習、彼此追趕、取長補短。比如在先導片中,我們就看到他們相贈禮物是錄音筆,輔助共同成長的音樂人「音樂創作神器」;比如在第一期中,十組新聲代歌手接力演唱,最熱血的設定就是,前一位歌手演唱完畢為下一位歌手串場、報幕,十組年輕人齊心協力地完成一場最燃的群像音樂秀,這樣的氛圍不是競爭的、緊張的,而是互助的、暖心的;比如擅長Vocal而不擅長唱跳的曾比特,僅僅在一期節目中,就已經學會了Wave。
所謂「嚴出」,就是打造一個內核是啟發式「音樂教育」的音綜。
韓紅說,「在我的概念里,只有兩種:業余和專業」。
雖然是一群年輕音樂人,但她希望《閃光的夏天》第二季「突出一個專業化」;
恰恰是一群年輕音樂人,韓紅更是要求《閃光的夏天》第二季「呈現專業化」。
因為樂壇青黃不接的點就在于年輕音樂人普遍專業化程度不高,她要借著《閃光的夏天》第二季完成一場青年歌壇專業化的改造。
她認為的「專業」有三要素——
第一,抗壓性。
第二,音樂能力。
第三,整體包裝能力。
而這三個要素,全都成為節目的模式點。
要鍛煉新聲代歌手專業的「抗壓性」,所以要求他們必須要在72小時的短暫時間內,能夠重新學習一首歌、重新編曲一首歌、重新打造一首歌;
要培養新聲代歌手專業的「音樂能力」與「整體包裝能力」,就要對他們進行體系訓練,包括未來將會呈現在節目中的聲樂培訓、音樂素養培養、形體練習、編創能力練習等各個維度,讓他們成為一個合格的音樂人。
她的「教學目標」,是要剝離「過度包裝」、填充「真材實料」,是要通過體系化的專業訓練,培養全能型音樂人,而非流水線音樂人——全能型音樂人是要自己能理解音樂、能創作音樂,流水線音樂人只要負責做個舞臺上的提線木偶、發聲機器。
因此,相較其他音綜,《閃光的夏天》第二季像極了一個年輕音樂人的「夏令營的第二音樂學院」,他們利用一個夏天時間在這進行進修。恰如韓紅所希望的,「這個節目畢竟前前后后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好幾個月的時間對于刻苦的孩子而言,是會有變化的。這個節目的宗旨,是讓所有觀眾看到,一個小雛鳥,可能它慢慢從蛋殼里出來,它可以行走,慢慢地它飛起來,是所有的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和我們一同看著孩子們的成長,看著他們一天天的進步,最終他們閃亮的登場在這閃光的夏天里。」
這樣一個嚴師高徒的「夏令營」對于年輕音樂人是十分必要的。因為現在年輕音樂人的一大痛點在于——要么被粉絲過于吹捧而迷失,要么被網絡暴力打壓得一蹶不振。但是這些都是「情緒性」的贊美或者謾罵,不是「專業性」的指正或者肯定。
韓紅的「嚴」是為了年輕人的「敬」,要讓新聲代歌手對音樂、對工作有敬畏心,要聽到客觀的、專業的真聲音,這恰恰也是中國傳統文藝人的教學方式。
首期節目,我們就管窺了這套訓練體系的一隅——
第一課,啟發新聲代歌手談「舞臺整體理念」:你想給觀眾呈現怎樣的舞臺?
第二課,啟發新聲代歌手談「破題首期主題」:你要如何把情感與主題融合?
第三課,啟發新聲代歌手談「歌曲改編創作」:你要如何改編你所選的音樂?
在韓紅的價值體系下,一個真正專業的音樂人,是要一步一步都分外扎實的,是要對音樂有觀點、對舞臺有想法、對表達有見解,先有理解、才能破題、才有創作、才會唱歌。舞臺只是最后一步,而在上臺之前有大量看不到的思考、準備與訓練,這才是我們說的,「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但是,或許康師傅冰紅茶《閃光的夏天》第二季最可貴的「音樂教育」,并不是關于「音樂」的教育,而是關于「人」的教育——
這似乎更是在音綜中極其罕見的。
大家似乎都更在談「音樂」,談音樂的技巧,談發聲的機能,談創作的能力;
而很少談「人」,談音樂人應該如何為人,音樂人應該是怎樣的人;
但是只有「音樂+人」才是「音樂人」。
韓紅想要用她的資源、用她的經驗、用她的生命去托舉的新一代年輕音樂人,不只是有真才實學的,更是要對社會有貢獻的人,更是要三觀正確的人。她要通過這檔節目立規矩、樹正道:
她說,「我討厭一切作假,我討厭撕番位,我討厭互黑互罵。如果是這樣的,我恐怕會拍案離席了」。
這個黑白分明的立場振聾發聵,或許更要親看節目才會感知真實力量。
或許對于當下中國音綜節目,比起去捧稀缺的天賦型歌手、去捧稀缺的高品質作品,更需要去捧的,是比這二者更稀缺的,為正確的價值觀搖旗吶喊;
比起去競賽華麗的技術、炫目的舞臺,更需要去爭相比拼的,是不夠站在C位的社會責任感。
因為,這才是破題困局最本質的問題;否則,都是治標而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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