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可 (新京報傳媒研究院)
“一胎99子”不是神話傳說,而是一部短劇的真實設定。近日,短劇《麒麟送子,天降喜福》因離譜劇情被罵上熱搜,后遭平臺火速下架。
當“爽劇”淪為“癲劇”,平臺是否在縱容“黑紅也是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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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收割流量
《麒麟送子,天降喜福》的劇情堪稱“電子發癲”——女主因懷“龍種”臨盆時天降祥瑞,一口氣生下99個兒子,嬰兒被疊成“金字塔”搬運進宮,反派國師還稱孩子是“妖孽”。雖然短劇靠爆點收攏流量已成共識,但“一胎99子”的設定,仍因為其遠超常規題材的話題性突然火上熱搜。
荒誕劇情能在平臺播出,短劇的內容審核環節成為關注焦點。
今年2月國家廣播電視總局相關通知中明確,對于“總投資額度不足30萬元且非重點推薦的微短劇,由播出或為其引流、推送的網絡視聽平臺履行內容管理的職責,負責內容審核把關與版權核定,定期將審核劇目信息報屬地省級廣電主管部門備案。”
也就是說,這部以“奇幻題材”為名上線,兩天狂攬4500萬播放量的“癲劇”,如果投資額度不足30萬元,則只需短劇平臺自審就能和觀眾見面。而平臺自審,實際上存在監管盲區,即便輿論發酵后悄然下架,這種“先爆后下”的模式已經以爭議內容完成了用戶收割,“下架”不過是撇清責任,平臺的流量邏輯一覽無遺。
更諷刺的是,被“罵上熱搜”后,主創團隊紛紛甩鍋:男主直播稱“經紀人預測會爆”,導演發文“有事找編劇”,編劇則沉默不語。實際上,此類極端設定是刻意設計的“流量密碼”,平臺算法偏愛獵奇內容,早已形成“越癲越火”的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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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劇創作不是不能大開腦洞,也不一定得忠于現實,但“1胎99子”的劇情設計,再配上“把孩子摞起來,進宮面圣”的獵奇畫面,不僅是顛覆了生育常識,也突破了一般意義上的合理想象,更像是一種專為博眼球的嘩眾取寵。其創作的出發點或只是為了流量,而喪失了對于公序良俗和社會觀感的起碼平衡。
該劇男主角在回應中提到的一個細節,或可佐證這一推測。他坦言,圍讀劇本才知曉這個荒誕情節,自嘲“確實太雷人”。并透露,當初“經紀人說一定會大(火)爆,沒看劇本就接了”。可見,從劇本創作到演員參演,都是奔著“會(火)爆”而去,甚至不看劇本就敢接、能演。
如此這般完全以流量為中心的創作思維和演繹心態下,奇葩短劇頻出,或就有了內在的必然性。
02
創作者集體“擺爛”
實際上,“一胎99子”遠非個例。
短劇市場中,極端復仇、暴力、性別對立類題材,成批出現,劇情越離奇,片名越顛覆,越能承載超高流量,行業早已陷入“審丑競賽”,而經濟驅動下,創作者則只能放棄打磨劇本,轉向“電子投毒”式生產。
這種“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正在扼殺優質內容的生存空間。2024 年短劇《我在八零年代當后媽》憑借接地氣敘事成為爆款,證明觀眾并非只愛“癲劇”,而是市場長期缺乏多元選擇。但平臺算法更傾向推薦極端內容,導致“正常題材”難以突圍。
更令人擔憂的是行業責任感的缺失。編劇為迎合算法,批量生產“霸總”“逆襲”等套路化劇情,而如果繼續放任平臺及各方被“賺快錢”思維拿捏,行業將進一步喪失創作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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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以來,“土味”“狗血”“爽感”是人們給短劇貼上的標簽。但是,市場下沉,智商不能下沉,追求“快節奏、多爽點”也不能拋開價值基點。“一胎生99子”被群嘲正說明,觀眾對無底線獵奇早已厭煩,人們要的是“審美”而不是“審丑”。短劇行業,不能再一路“癲”下去了,是時候給自己劃出清晰的價值底線了。
03
公眾從“獵奇”到“群嘲”
盡管《麒麟送子,天降喜福》短時間播放量破4500萬,但輿論場已從“獵奇圍觀”轉向集體批判,說明觀眾對無底線娛樂的忍耐正接近極限。
事實上,短劇市場的用戶并非“無腦消費者”。部分觀眾起初以“電子榨菜”心態追劇,但長期同質化內容已引發審美疲勞。調查顯示,2024年微短劇用戶規模達5.76億,但“狗血劇情”加速透支信任。當觀眾開始舉報、嘲諷而非被動接受時,市場自我凈化的力量或許正在形成。
“一胎99子”的鬧劇,是短劇行業野蠻生長的縮影。若繼續“向下要流量”,行業終將觸及發展天花板。而作為短劇進入市場的把關者,平臺在承擔審核的主體責任時,不能“裝聾作啞”,將觀眾視為“無腦提款機”。短劇的生命力在于“短而精”,而非“短而癲”。觀眾已經越來越清醒,行業也是時候開始回歸理性。
校對 | 李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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