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婚介所工作的朋友小林跟我吐槽了一個“怪現象”:不少來登記的女會員,自身條件相當普通——月薪五千上下,名下沒房,有的有輛代步小車。可她們開出的擇偶條件,卻清一色瞄準了“事業有成、經濟穩固”的中產及以上男士:月薪最好兩萬+,有房有車,大企業背景或自己當老板。小林感慨,能達到這標準的男士,在婚戀市場上可是“香餑餑”,人家挑對象時,不僅看年齡長相,“門當戶對”這根弦也繃得緊緊的。
這不禁讓人想問:為什么很多女生覺得“上嫁”理所當然,卻對“平嫁”或“下嫁”避之不及? 難道真是“拜金”二字就能簡單概括的嗎?
“相親角定律”:向上看齊的背后,藏著恒古不變的歷史影子。
把姑娘們的選擇簡單貼上“拜金”標簽,未免太草率。細究起來,“上嫁”的觀念,其實深深植根于我們的歷史土壤里。
你想想看,過去幾千年,土地、財產這些硬資源,有幾個家庭會傳給女兒?到了工業社會,女性在職場上又常吃“閉門羹”。當整個社會系統性地在資源分配上把女性“擠到邊上”,婚姻對很多女性來說,就成了一條獲取生活保障的“替代路徑”。直到今天,很多家庭依然習慣性把房子、家底留給兒子,女兒呢?可能就“意思意思”給點嫁妝。這種隱形的、代代相傳的“資源傾斜”,無形中就在婚戀市場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鴻溝”——女性整體擁有的經濟資本,天然就少了一截。向上擇偶,對她們而言,有時更像一種生存策略的延續。
濾鏡下的“理想生活”:誰在悄悄拉高人們的期待?
除了歷史慣性,我們每天浸泡其中的環境也在“推波助瀾”。
打開手機,廣告里是拎著名牌包、住著大平層的精致生活;朋友圈里刷到的,是別人精心曬出的度假、美食、禮物……這些信息像一層層濾鏡,無形中拉高了我們對“好日子”的想象閾值。一個普通女孩,天天被“輕奢”、“中產生活”這些概念包圍,難免會受影響,覺得那樣的生活才“像樣”。
更扎心的是,社會評價一個女性的“價值”,有時還真就和她嫁的人“綁”在一起。“嫁得好”仿佛成了某種成功標簽。這種扭曲的價值觀,讓不少女性感到壓力山大——好像只有“上嫁”,才能證明自己“夠好”、“夠有眼光”。這無形中又給“向上看”的擇偶觀,加了一把火。
鏡子另一面:男性的“向上”凝視被忽視了嗎?
當然,把婚戀市場的“失衡”全算在女性頭上,實在不公平。男性的擇偶偏好,同樣帶著鮮明的“向上”色彩。
小林告訴我,那些月入兩萬、條件優越的男會員,開出的條件往往非常具體:年齡最好25歲以下,長相要“拿得出手”,還得“看著順眼”。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向上”選擇——追求更年輕(生育價值)、更符合主流審美(觀賞價值)的對象?問題的核心在于,整個婚戀市場,似乎被簡化成了一場精明的“資源置換游戲”。每個人都拿著自己有限的“籌碼”(年齡、外貌、收入、家境),試圖在“交易所”里換到最大化的“回報”。當雙方都在“向上看”,錯位和矛盾自然就產生了。
破局之道:真正的門當戶對,在精神層面
真正的“門當戶對”,絕不只是銀行卡數字的對等,或者房產證上的名字匹配。
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講過一個觀點挺有意思,他說婚姻本質上是“習性”的匹配。啥意思?就是兩個人有相似的生活經歷、教育背景、看待世界的方式,這些內在的共鳴,遠比外在的物質條件匹配來得重要和持久。當兩個人能聊到一塊兒,想到一塊兒,價值觀同頻,這才是婚姻穩定的基石。
更重要的是,只有當女性能夠通過教育、職業發展,獲得真正的、獨立的經濟能力和社會地位時,才更有可能跳出“把婚姻當跳板”的思維定式,更從容地選擇基于情感和尊重的伴侶關系。
說到底,婚戀市場就像一面鏡子,清晰地映照出社會資源分配的不公、性別角色的刻板印象,以及消費主義浪潮下被裹挾的欲望。
要打破“上嫁理所當然”的迷思,光靠喊口號、指責某一方沒用。這需要個體觀念的覺醒——放下物化的標尺,更看重精神的契合與共同的成長。更需要社會結構的調整——保障女性平等的財產繼承權、撕掉職場上的性別標簽、拓寬女性發展的空間;同時,也要松綁套在男性身上的“成功枷鎖”,讓他們不必非得成為“頂梁柱”才能獲得價值認同。
只有當兩性都能掙脫傳統角色的束縛,自由發展,真正作為平等的個體相遇時,婚姻才有可能回歸它最本真的模樣——一場基于愛與尊重的雙向奔赴,而非一場充滿算計的生存博弈。這條路或許很長,但值得我們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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