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阿哥相關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他開心時說話的樣子,表情,他吃飯時狼吞虎咽的樣子,火車上用嘴左一扭右一扭就把火腿撕開了的表情,我直直地盯著他看,然后他就停下來一本正經地問我為啥這樣看著他?大一的寒假,回家路上遇見大雪,我第一時間想到沒見過下雪的他要是看見如此雪景和樹枝冰凌會是怎樣驚嘆震撼的表情,后面我們疏遠后某次我跟他室友一起出門時正好遇見,他跟他室友淺淺打招呼,然后看也不看我一眼那個嫌棄的表情,他剛跟女朋友一起時見著我略尷尬的表情,比陌生還陌生,招呼都不愿意打,他在班會上隨口而說的關于未來的夢想,我都會幫他記著,當然更多的關于我自己知道他有女朋友后心碎一地的心情,常常是我在其他人身邊時心里所想的,目光搜尋的都是那個熟悉的樣子......
這個狀態應該是大一上學期的某一天就開始了,也許他恰好來自那個地方,也許是他略靦腆的樣子和足夠真誠的眼神,也許是他邀我看他打籃球或者踢足球的時候……所以大一那會兒我安排衛生值日,我帶私心地把他跟我分到了一組,自己不愿意承認,其實大概就是想讓他跟我有更多相處的時間...然后某一天他說認你做我妹妹吧,把我開心地...可是他同時認了兩個妹妹,大概不想讓我誤會,后面其他的同學都知道了他有兩個妹,然后某天的晚自習,快下晚自習時的他坐我身邊來,說:妹,哥給你兩個橘子吧,以至于我連當時起哄和大笑的同學的表情都一起記下來了。
如果我不貪心,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好更多年,比起后面的漸行疏遠,我真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19歲的那個秋天亦或是20歲的那個夏天,我知道W大概真的只是當我妹妹,可是因我有了多余的想法,那該死的顏面和自尊又跑出來讓我克制,因為克制就有了刻意疏遠,大概就是那種心念千萬遍,嘴上卻顧左右言。我也會應邀其他男同學的邀請,但也只有跟我打交道的人才知道我有多刻意保持著只屬于朋友之間的友誼,也許有出于彼此性格合得來,也許有出于好感,但是在我這里沒有除了友情以外的情誼,因為已經心有所屬,裝不進去其他優秀或者待我很好的人啦,很多年后都還會自責,當時跟W的室友走近完全是想更多了解他 可后面大概這成了彼此誤會的結,如果那時我不那么死要面子,如果在W覺得無聊或者沒趣時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我還是沒能照顧好他……大一的暑假堂哥邀請我過去玩,因為正好可以跟阿哥同行,我欣然就同意了,一路坐火車的20多個小時卻是我最幸福的時光,終于我們可以這么長時間一起獨自相處了,我會在他睡著時偷偷看他,我不知道我看他的眼神里有多少柔情,說話的聲音里有多少溫柔,有時我自己都感覺聲音在顫抖,他帶我一起去湄洲島,我想如果他稍微主動一丟丟,或許我就徹底淪陷了,可是他沒有,我們互相往彼此身上澆海水,然后清洗他背上的海水時他像是撒嬌地讓我幫忙,算是我們離得最近的了距離了,我很愿意卻也只是輕輕地匆匆地就以男女授受不親地克制幫他清洗好了...哈,后面很多年想起,我都后悔當時為啥沒有更主動,可是愛他人的前提是先愛自己,我更要自己的面子,因為我不確定對方的想法...敏感的我覺著阿哥并沒那么中意我...
大二上學期,我們持續在青春的迷茫和憂傷中度過,也持續在其他男孩子邀請里三五小聚中度過,我的憂傷大概是我中意的人沒那么中意我,阿哥的憂傷大概也是他中意的女孩子中意別人,感情真的就這樣不可理喻,沒有理由沒有對錯,那個春天的運動會,校園跑道上還鋪著煤灰渣子,北方的廣闊地兒沒有遮擋,風一吹女孩們的臉上頭發上,男孩子的胡茬里都藏滿了那種煤灰渣子,我們坐在看臺上觀看運動會,這時候的我已經有點兒故意開始跟阿哥保持一點距離了,阿哥呢,也不再像一開始樣妹妹,妹妹地主動邀請我,我們開始漸行漸遠,所以于我在之后的大學生活里可能憂傷都是我的底色。突然有個外語系的隊員缺席需要替補,然后作為體育班長的我阿哥就作為替補上場了,在說他要上場時我其實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我沒說,果然他還沒跑多久就摔倒了,系里很多學生會的和輔導員都跑過去了,本來刻意保持疏遠怕被人誤會的我也跑過去了,比起我的面子我更在乎我阿哥摔得怎樣了,我是真的覺得會心疼和擔心,誤會就誤會吧,我陪著他去門口診所打了消炎針,打針時我在旁邊陪著,就想這樣靜靜陪在他身邊,我知道他可能那陣子心情不好,他說了很多次讓我走,這次我堅持留了下來,我不知道他是怕我呆身邊無聊,還是沒那么喜歡我,但看著他比較累的樣子我確實不舍得走,幫他掖掖背角,就差摸摸頭了,我記著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不該有的動作得掐掉,我去買了他愛的罐頭,可惜找遍門口那個廣克隆超市和另外一個小超市也沒找到阿哥愛吃的琵琶罐頭,后面買了橘子罐頭給他,他一只手上掛著吊瓶,另一只手因磕破皮進了沙子,我是想著喂他吃來著,也許對他自己來說只是點小事,可在在乎的人眼里滿眼都是心疼,可能礙于男女有別,也想著他的心情不好大致跟別的女孩相關,我沒主動提由我喂著他來吃,畢竟這樣太曖昧了!我只想著不管怎樣不想讓他最難的時候留著他一個人,我買了碘酒棉簽,找了7號樓沒人認識我們的教室給他手掌和腿擦藥消毒,我把棉簽和碘酒給他督促他擦藥,他似乎撒嬌地讓我給他擦,我是樂意的,只是不好意思,其實即便他提更過分的要求,我都會答應吧,我大概是邊用嘴輕輕吹著傷口再輕輕幫他擦的吧,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阿哥腿上那厚厚的腿毛讓我臉紅,大概不想讓他看出來,我會故作鎮定完全不動聲色地搞完后催他回宿舍休息,提醒他記得自己擦藥,因手摔了大致最近是不能洗衣服了,我讓他拿給我幫他洗,好家伙,好大一包啊,這家伙是多久沒洗衣服了,不過我是愿意的,這樣也多個我照顧他的理由而不用擔心別人說什么,年幼時候的我為啥就那么在乎別人的面子呢
阿哥恢復地很快,也許跟我的照顧有關,也許他本身自愈能力也挺好,雖然我很明了地就能看穿他的心情好與不好,但實際我也沒那么了解他,周日晚上的班會課他一掃平日的靦腆,可以幽默地說調侃起那個糟糕的經歷,全班同學在開心和笑聲中給了他鼓勵都掌聲。偶爾我們會眼神遇上我知道他已經走出陰霾了
然后矯情地我又開始刻意保持跟W保持距離了,主要可能源于我的自卑吧,怕自己的缺點暴露在喜歡人面前無可遁逃,阿哥喜歡的姑娘比我漂亮很多,而且我是會貪求未來的,我怕我努力地把自己往他推卻只是做了他寂寞時的救命稻草,要強的我不要這樣的愛情,所以我繼續跟其他男孩子一起玩,就是那種沒有多余男女之情開心大笑之余總會偷偷落寞的友誼,直到我從他室友嘴里聽說他在網上談了個女朋友,那一刻心涼到腳底,也許我當時就失態了,但我竭力不表現出來,我知道的,我的忽冷忽熱和漸行漸遠讓我最終還是失去了阿哥,今后我就失去任何走進阿哥的資格了,雖然我那么期待他身邊有我,有次實在沒忍住還是約了阿哥一起草坪上坐坐,他好像很沮喪地,說有可能要跟他女朋友分手,只是如果他不理她,她就會到處找他,我突然又違心地告訴阿哥你得對她好,不要三心二意,天知道關我什么事,不是心里想著人家要是分手就好了嘛,也許想著即便他分手了還是不能屬于我...而我也不會因為委屈求全而陪在身邊,沒人陪的他依然會無聊會孤單
再后來從朋友嘴里聽說他5.1要跟女朋友一起去宜昌旅游,那個前幾天說著要分手了的人分分鐘又如膠似漆了,幸虧當時因嘴硬說了那些可以能撐自己面子的話,然后那個5.1昔日的高中同學突然說要過來看我,然后又冷不丁地被表白,從來沒被表白過的女生既驚訝又茫然,接受吧,在這之前真沒往這方面想過,拒絕吧,人家千里迢迢過來實在太潑冷水,趁7天假期過完Y回去后我開始反悔,回去了我們就結束哈,主要怕你在大老遠跑過來玩得沮喪,Y的表白說:不,在我來南陽之前,我的思念是沒有方向的,現在我的思念終于有了方向,我不會輕易放手的...好吧,Y確實很溫暖,只要是我的信息都秒回,只要是跟我相關的都會當最重要的事情放在心上,在Y過兩次南陽后,在Y的強烈要求和其他同學的勸說下,有個5.1我還是決定去看Y了,跟阿哥是永遠沒可能了,跟Y是眼前人,于Y,我的重要也跟W在我心上一樣,去黃石要在武昌轉車,因是半夜兩點多鐘到,而黃石到武漢是最后一班下下午5點多到,我想著的是大不了在武昌火車站呆到第二天早晨再坐車去黃石吧,Y在黃石車站接我就可以了,年輕沒什么苦吃不了,平時上學也這樣,然后Y擔心我一個人在武漢害怕,早早地5點多就到了武漢等我,然后凌晨2點多我剛從車站出來就有人給了個結結實實地大擁抱,Y以為我要感動極了,結果我卻無感,只是因為我跟阿哥他們一起坐火車到武昌的,雖然我們那時已經刻意保持很遠距離了,可是內心那經常爬上來的念頭久久不散,即便把阿哥往壞處想也不行,這大概是我的劫吧。
再后來我們都各處奔波,臨近畢業,各自有自己的男女朋友和新的生活圈子,能跟阿哥見上面的日子屈指可數,有時真的好像老師規定某些課或者班里組織的某些活動大家都必須在才好,這樣能見見,能看上一眼也好,我們終究是遺憾著走散,跟大部分同學道別,卻沒能見上最想見的人,但凡跟對方相關的事,只要是不好的,聽著還是會跟著擔心,喜歡有意無意從別人嘴里聽到跟對方相關的任何點滴,有一次同宿舍里女孩子回來告訴我說我今天碰見你哥跟他女朋友啦,我故作淡定地問,然后呢?然后就沒有啦啊,就告訴你一聲,我自嘲地說為啥要告訴我呢,跟我也沒關系啊,室友說你不是喜歡你哥嗎?我什么時候喜歡他啦,那個室友反問:難道你不喜歡嗎?你敢說你不喜歡嗎?我被反問得連辯解的底氣都沒有,是啊,除了兩個我認為安全會替我保密的男生,一個我當他女性,大學四年形影不離活成了彼此同性朋友的男生和我哥同宿舍的男生(那會兒我們走得很近,經常一起到處跑,我怕我們之間會有多余的誤會到后面做不成朋友就主動告訴了他,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即便我刻意回避,從未告訴身邊任何人,可我的偏愛那么明顯嗎?還是不小心被行動出賣了,也許應了那句,風帶著我的秘密吹過一整片森林,于是每一棵樹都知道,我喜歡你!
再后來互相都結婚生子了,我們都向著自己的人生軌跡走去。再見只是在夢里,無數次在夢里滿世界尋找,也許會見到也許見不到,大部分時候都會以落寞結束,夢里像從前一樣跟阿哥重逢,之后身邊還是會有個女生陪著,現實里,我們也已經在彼此的平行時空里完成結婚生子從青年到中年,人生已然過半!
從開始的倔強不理到懷念到繼續保持聯系,偶爾過年過節的問候和朋友圈互動一下再到銷聲匿跡,不確定是否還在對方的通訊錄里,也不確定對方是否還記得生命里曾有過這么一個人再到以為永不會相見,到久別重逢,似乎一切從未走遠,可實際又都走了好遠好遠,懷念但毋須遺憾,因為留在身邊的都是最適合的,不適合的終將會走散,都要感謝身邊看過自己最狼狽,陪自己過著最瑣碎日子的人,也感謝曾經那個不強求的自己,我們把最好的念想留給了彼此,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于彼此的生命里,也挺好。也感謝曾經年少的他,教會我們成長,教會我們愛與被愛!讓我們遙相祝福,彼此幸福安康,你若有需要,我一直都在,若不需要,絕不打擾!
列車向北,離阿哥,離青春和回憶就越來越遠了,過了這個界,回憶就到終點了,把安心和責任帶回家!
青春遠遠地去,回憶悠悠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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