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
在湖南某商場的促銷臺上，六十七歲的萬梓良彎腰給臺下觀眾遞話筒。他精心染黑的頭發在鎂光燈下泛著青灰，襯衫里隆起的肚腩隨著《古惑仔》的旋律顫動。觀眾席里的年輕人舉著手機，更多人埋頭在打折區的貨架間穿梭。
這個畫面與導演TVB 大哥" 判若兩人。八十年代的清水灣片場，萬梓良梳著油亮背頭，定制西裝永遠嚴絲合縫。他會在凌晨三點的攝影棚為臨時工討加班費，能精準記住每個場務的家鄉口味。"那時候每個劇組都養著三個萬梓良的專用裁縫。" 王晶的回憶里帶著笑紋。
當記者提及昔日巨星在商演舞臺的窘迫，王晶啜了口凍檸茶："紅磡體育館的追光會熄滅，商場臺階的射燈也是燈。" 他的目光掃過茶餐廳角落的舊海報，陳年港星在泛黃相紙里依舊劍眉星目。那些曾在九龍城寨拍攝黑幫片時，為保護群演怒砸三腳架的往事，如今已隨著膠卷底片封存在邵氏片庫。
每個時代的舞臺都在遷徙。八十年代需要叱咤風云的幫派大佬，新世紀偏愛在短視頻里比心的網紅大叔。當萬梓良在商演間隙扶著腰喘氣時，或許正與他二十五年前在《勝者為王》里飾演的過氣賭王產生微妙共振。那些被歲月磨去鋒刃的江湖兒女，最終都在生活這場永不落幕的戲劇里找到了新臺詞。
商場頂燈突然熄滅的剎那，萬梓良熟練地打開手機閃光燈。跳動的光斑掠過觀眾驚愕的臉，這個三十秒的即興表演收獲了當晚最熱烈的掌聲。在真正的人生劇本里，沒有永遠的主角，但每個暗角都能成為臨時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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