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琛轉頭去了一趟律所。
他讓律師擬定了一份離婚協議,才提著粥回了醫(yī)院。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沈青佑手忙腳亂地照顧江若曦。
他盛了一碗湯想要端給她,卻不小心潑到了她身上;他一邊道歉一邊想幫她擦拭,又不小心撕裂了傷口;他想給她處理傷口,又拿錯了藥……
見到她被弄疼倒吸冷氣的模樣,沈青佑眼眶一下就紅了。
“若曦,對不起,我知道你為了我沖進火場,才受了那么重的傷,我想照顧你,可我什么都做不好,對不起。”
江若曦素來淡漠的眼里閃過一絲無奈,“你從小嬌生慣養(yǎng)沒吃過苦,不會照顧人也正常。我只是受了點輕傷而已,養(yǎng)幾天就好了,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愧疚。”
聽到她這樣說,沈青佑愧疚得愈發(fā)厲害了。
“你又騙我,什么輕傷?醫(yī)生都告訴我了,你燒傷嚴重,以后再也不能做機長了,是不是?”
一看到他的眼睛,江若曦臉色浮現出復雜的神色。
她想抱抱他哄一哄,可伸出手后,才意識這個動作不適合他們此刻的身份。
所以她抽出幾張紙遞過去,“其實我已經擬好了辭職報告,打算這個月離職,所以能不能繼續(xù)做機長,對我而言一點也不重要。這件事本就和你無關,你別哭了。”
沈青佑一下就呆住了,淚眼朦朧地看著她。
“辭職?為什么?你不是說飛行員是你的夢想嗎?”
江若曦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語氣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做飛行員從來就不是我的夢想。而是因為你八歲時夸過一個女機長很好看,說你以后也要娶一個飛行員,然后一起環(huán)游世界,我以為你記得。”
“若曦!”
沈青佑怎么也沒想到是這個緣由,再也忍不住把她抱進了懷里。
江若曦也怔了怔,那雙試探又收回的手,終究是抱住了他。
看到這一幕,蕭景琛只覺得心口像被狠狠扎了一刀,血肉模糊的生疼。
他用力攥緊手,指節(jié)掐得泛白,下唇都咬出了血。
拼命咽下那些痛苦的情緒,他把東西放在門口,轉身離開了。
剛走到樓下,他迎面就碰到了江若曦的幾位機組同事。
他們是來探病的,寒暄了幾句,就問起了她的病情。
蕭景琛簡單說了情況,把病房號告訴給他們。
幾個人正要上樓,忽然接到了緊急飛行任務,只能臨時返回。
“姐夫,我們現在得回機場了,麻煩你代我們向江機長問好。對了,這是她的辭職報告,領導已經通過了,也麻煩你轉交給她。”
接過他們遞來的報告和果籃后,蕭景琛就看到了江若曦辭職的原因,只列了一條。
“入職之后,中澳這條航線我飛了三年,每次落地澳洲那片陌生的土地,總會倍感悵然。而在云端航行之際,心中又會生出無法踏足實地的虛幻感,總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航向。直到不久前聽到一位舊時故交的消息,才乍然驚醒,或許我一生追逐的不是藍天,而是某個人的身影。如今他回來了,我找回了航向,便只想塵埃落定。”
蕭景琛一直以為,江若曦的信仰,是一望無際的藍天和翱翔天地的自由。
卻不想她信仰的,從來就是沈青佑這個人。
她成為飛行員是為了討他歡心,當機長是為了隨時能去澳洲看他,就連辭職也是因為他回來了。
而蕭景琛只是徒勞地占著她丈夫的這個身份,從沒有走進過她心里。
他絕望地閉上眼,想起五年前江若曦在禮堂演講,意氣風發(fā)高談闊論的畫面。
那是他動心的時刻,也是她為了更靠近沈青佑而努力的時刻。
多么可憐,又多么可笑。
如今,她等的人回來了,他也是時候讓位了。
回到家后,蕭景琛給一直想邀請他合作的學姐打了電話,答應一起創(chuàng)辦設計工作室。
畢業(yè)后,因為江若曦幾乎每周都有飛行任務,為了更好照顧家庭,他就做了家庭主夫。
如今他下定決心要離開了,便打算繼續(xù)追尋夢想。
而對方聽到后,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欣喜。
“景琛,當初在學校時,老師就說過你天生就是吃設計這碗飯的,大家都等著你在業(yè)內大放異彩,你能想清楚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飛回來找你聊合同,工作室的地址定在北城吧,你畢竟結婚了,這樣照顧家庭也方便。”
“不用了,你現在在南城工作,地址就定在你那邊吧。我馬上就要離婚了,給我一點處理好這邊的事,我過去找你。”
蕭景琛語氣平靜地說出了離婚的事,學姐似乎很吃驚,久久未開口。
但出于禮貌,學姐也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同意了他的方案。
電話掛斷后,蕭景琛訂購了很多書籍雜志,又翻出了上學時的資料。
他沒有去醫(yī)院,也沒有聯系江若曦,獨自在家里復習,想要撿起生疏的專業(yè)知識。
全情投入其中后,他慢慢找回了從前的自己。
那個不會困囿于情愛,眼里只有設計,想要成為世界一流設計師的自己。
時間一天天過去,結婚紀念日那天,江若曦回來了。
看到堆了滿桌的草稿紙,她詫異地看向他。
“你這幾天,一直在家設計作品?”
蕭景琛拿筆的手頓了頓,平靜地點了點頭。
“我打算復出做設計師,這段時間要找找手感,沒時間去照顧你。”
聽到他給出的理由,江若曦心里閃過一絲異樣。
之前,她因為飛行中途遭遇氣流受了點傷,蕭景琛知道消息后,就寸步不離地在病房守了三天,眼睛都熬紅了。
這次她傷得更重,他問都不問,也沒有任何反應。
江若曦覺得奇怪,但她向來不干涉他的生活,也沒有追問。
“嗯,你放心去追求夢想,蕭老師要是知道你撿起設計,也會為你開心。”
“任何決定都會支持嗎?那,離婚呢?”
蕭景琛下意識地問出口,可江若曦的手機正好響了。
她接起電話就進了書房,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
門關上之前,隱約聽到沈青佑的聲音,蕭景琛輕聲地笑了笑。
他舒了一口氣,繼續(xù)投入設計中,已然忘記了時間。
傍晚時分,江若曦推門出來,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
“我訂好了餐廳,一起出去吃?”
坐了一天,蕭景琛也確實有些餓了,便答應了。
把他送到餐廳附近后,江若曦就去找停車位了。
再回來時,她左手提著一個盒子,右手抱著一束藍玫瑰。
她走到他面前,把花遞到他手里讓他拿著那一刻,蕭景琛愣住了。
結婚三年,他第一次收到她送的花,心里翻涌起復雜的情緒。
他很想問問她,怎么無緣無故送起玫瑰了,盒子里裝的是什么,是要慶祝紀念日嗎?
話都到了嘴邊,他正要開口,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沈青佑站在新開業(yè)的餐廳門口,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
“若曦,這兒!你怎么這么晚才來啊?這位就是你先生吧?你好,初次見面,我是若曦的朋友,沈青佑。”
他神情自如地打著招呼,還主動伸出了手。
蕭景琛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幾秒,又恢復如常,伸手握了上去。
“你好,蕭景琛。”
打完招呼后,江若曦把手里的禮盒遞了過去,神色淡然。
“你的西餐廳第一天開業(yè),我怎么好空手過來?準備了一份薄禮和鮮花,才耽擱了一點時間。”
聽到她的話,蕭景琛低頭看向手里開得燦爛熱烈的玫瑰。
所以禮物和鮮花,都是為沈青佑準備的?
蕭景琛心口一窒,無盡的苦澀感在身體里蔓延著。
他微顫著手把花遞過去,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沈青佑接過禮物,打開看到盒子里的手表時,眼里溢滿了驚喜。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滿世界求購這款表啊?它全球只限量十個,太破費了,這束花也好漂亮,沒想到過去這么多年了,你還記得我只喜歡這家店的藍玫瑰。”
江若曦云淡風輕地說表是隨手買的,花也是剛好順路。
可蕭景琛知道,世界上根本不會有σσψ那么多湊巧的事。
這一切,都是她特意準備的。
而她所謂請他一起吃晚餐,也只是為了找個理由,好見沈青佑一面。
從頭到尾,蕭景琛都不過是個工具人。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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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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