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新聞

在網上掛號時，你有沒有這樣的經歷？醫院放號時，準時點進掛號系統，卻發現想掛的專家號已經“秒空”，這些專家號究竟去哪了？

近日，江蘇南京警方偵破了一起案件，發現有一些掛號的患者，不僅身份證是錯的，甚至還有名叫“561”“789”的掛號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一賬號一年支付高達幾百次

掛號患者名叫“561”“789”

今年一月，南京秦淮警方接到轄區內醫院報案稱，他們醫院網上掛號系統中的專家門診號源遭到惡意搶號。警方隨即前往醫院進行走訪調查。

醫院工作人員介紹，現在醫院實行網上預約，可以提前15天預約掛號，剩下的號源當天可在現場掛號。而搶手的專家號，基本都在網上被約完。民警通過走訪了解，這些專家號卻幾乎不可能通過正常渠道獲取到。

警方調取了醫院近一年的熱門專家相關掛號記錄，包括其中的實際付款人、就診人等信息，經過梳理和研判，發現了其中的異常。在一年約4萬余條的掛號記錄中，有些微信和支付寶異常賬號，出現近百余次支付記錄，甚至同一個支付寶或微信賬號，支付次數高達幾百次。有些掛號患者的身份證都是錯的，名字有叫“561”“789”的情況。

搶號軟件掛號僅需0.02秒

1分鐘可掛3000多號

警方在掛號記錄中發現，有同一個IP地址在短時間內使用不同身份證號高頻掛號，并且出現多個就診卡綁定同一支付賬戶的情況，個別賬號的一年支付記錄高達5000多條，遠超正常患者的就醫頻次。通過這些異常數據，警方很快鎖定了一個名叫曹某的嫌疑人。

警方調查發現，曹某是一名軟件工程師，他制作的一款搶號軟件，突破了醫院掛號系統的防線，能夠在放號瞬間快速搶號。

民警經過實測對比發現，正常患者網上掛號，從登錄系統到成功付款，流程至少需要1分鐘的時間，而犯罪團伙利用搶號軟件僅需0.02秒，平均一分鐘可以掛3000多個號。當普通患者還沒打出第一個字，犯罪團伙已經完成了一次掛號。

警方介紹，犯罪團伙主要通過非法接入醫院服務器接口，以解密發包的形式搶占掛號資源，簡化掛號流程，跳過驗證環節，直接向服務器發起掛號請求，所以能很快拿到專家號掛號資格。他們還會把需要掛的專家及患者信息提前導入他們的系統內，當系統開始放號時，通過軟件直接搶占專家號。

“占坑洗號”

虛擬號搶專家號再定向倒賣

隨著警方調查的深入，另一個團伙的技術人員倪某也進入警方視線，他所在的團伙采取了另一種搶號手段。

犯罪團伙在網上買了幾百個虛擬手機號，提前填好虛假患者信息，在醫院放號時，使用這些賬號通過軟件模擬高頻點擊操作，先占上掛號資源，有真實患者需要掛號時，再進行替換。

相較于使用大量實體手機和號碼，犯罪團伙利用虛擬號搶號節省成本，之后再定向倒賣這些專家號，完成“占坑洗號”。“搶占的這些熱門專家號，很多患者都想要，即使到時間沒倒賣出去，犯罪團伙進行退號，掛號費也會原路返回。”民警介紹。

“二級黃牛”藏身“陪診”馬甲

稱“全國名醫都能掛”

先用虛假患者信息占坑掛號，后續再替換成真實患者。這些真實患者信息都從何而來呢？警方介紹，在這一過程中，還催生了藏身網絡的“二級黃牛”。

一些患者表示，他們并沒有在醫院尋找黃牛，而是通過在網上購買陪診服務代掛號。按照患者提供的線索，記者在網絡平臺上搜索關鍵詞“陪診”發現，一些陪診聲稱能掛全國多地知名醫院的號，在評論中，不少購買服務者都表示通過陪診成功掛到了號。

“陪診”，顧名思義主要是指陪伴患者完成看病流程的服務，其中就包括了預約掛號、排隊繳費、陪同就診等環節。警方調查發現，在利益驅動下，一些陪診甚至也發展成為了所謂的“二級黃牛”。他們并沒有實際參與搶號環節，而是打著“陪診”的名義，獲取患者信息。

民警介紹，犯罪團伙一般會有一個技術人員，不會發展很多下線，對應一個大黃牛，即“一級黃牛”，其下會有大量的“二級黃牛”穿梭于全市各大醫院。然后，患者通過陪診的方式找到“二級黃牛”，“二級黃牛”定點找到“一級黃牛”，再通過技術人員進行掛號。

300元專家號賣到1200元

3個黃牛團伙涉案金額超200萬元

警方經過三個多月的縝密偵查，精準鎖定了分別以曹某、倪某、余某為首的三個犯罪團伙。

• 以曹某為首的犯罪團伙首先浮出水面。2023至2024年間，“一級黃牛”鐘某找到曹某合作，曹某很快研發出一款搶號軟件，并在日常作為技術人員負責搶號；鐘某作為“一級黃牛”，主要負責與“二級黃牛”聯系，尋找急需掛號的患者。

• 以倪某為首的團伙采取“占坑洗號”的方式，先通過網絡購買的300多個手機號碼，利用搶號軟件進行搶掛“占號”，再行倒賣。

• 另一以余某為首的團伙也是利用類似的定制軟件的手法進行搶號，之后定向銷售這些專家號。

在掌握相關證據后，5月15日，南京警方組織警力開展集中收網行動，在河南、安徽、南京等地一舉抓獲3個非法入侵醫院掛號系統的黃牛搶號團伙。

在警方抓獲的三個犯罪團伙中，雖然搶號使用的技術手段不盡相同，但三個團伙都是由上游負責軟件開發與維護，中游也就是“一級黃牛”，下游則是大量“二級黃牛”直接面向患者銷售，形成環環相扣的黑色產業鏈。

醫院專家門診號原本是患者的“生命通道”，卻被不法分子通過軟件批量搶號，導致急需救治的患者無法正常掛號，影響醫院正常接診秩序，而這些搶號團伙卻從中牟取大量非法利益。

警方介紹，一個原本300元的專家號，經過這些層級分明、分工明確的搶號團伙倒手之后，能賣到1200元甚至更多。南京警方成功端掉的這三個黃牛團伙，涉案金額超過200萬元，目前抓獲的22名犯罪嫌疑人中，18名嫌疑人已被警方依法采取強制措施，4人被治安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