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秋的陽光透過梧桐葉灑在地上，斑駁如碎金。蘇念晴站在一棟歐式別墅前，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門鈴。

這是城郊最貴的別墅區，據中介說，這里住的都是身家過千萬的富豪。別墅占地近千平米，白色的羅馬柱撐起寬闊的門廊，修剪整齊的草坪一直延伸到遠處的樹林。

“請進?！遍_門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花白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黑色的管家服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

“您好，我是來應聘的蘇念晴。”

“跟我來吧，季先生在書房等您?！?/p>

穿過鋪著波斯地毯的長廊，墻上掛著價值不菲的油畫。整棟別墅裝修奢華，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意大利進口的大理石地面能照出人影。奇怪的是，這么大的房子里靜悄悄的，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響。

書房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翻書的聲音。

“季先生，人來了?！惫芗逸p敲兩下門。

“請進?！?/p>

季澄遠坐在寬大的紅木書桌后，戴著金絲邊眼鏡，正在看一份文件。他抬起頭，露出溫和的笑容：“蘇小姐是吧？請坐?！?/p>

這是個看起來很有涵養的中年男人，保養得當，眉宇間透著上位者的氣度。他的手指修長白皙，腕上的百達翡麗手表低調奢華。

“我看過你的簡歷，本科畢業，之前在外企工作？”季澄遠合上文件，“怎么想到來做家政？”

蘇念晴垂下眼眸：“家里出了點狀況，急需用錢?！?/p>

“明白了。”季澄遠點點頭，“我這里的工作不算繁重，主要是日常清潔、整理，偶爾準備一些簡單的餐食。月薪兩萬，包吃住?！?/p>

兩萬！蘇念晴心里一驚。市場上普通家政的薪水不過七八千，這幾乎是三倍。

“不過我有幾個要求?！奔境芜h推了推眼鏡，“第一，必須住在這里，不能隨意外出。第二，要簽保密協議，不能對外透露家里的任何事。第三……”

他頓了頓，眼神有些飄忽：“我們家換過不少……員工，希望你能做得長久一些?！?/p>

“請問之前的員工為什么離開？”蘇念晴忍不住問道。

季澄遠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各有各的原因吧，有的不適應，有的家里有事?！彼酒鹕?，“考慮一下吧，如果愿意，明天就可以來上班?！?/p>

高薪的誘惑太大了，父親的手術費，家里的債務……蘇念晴咬咬牙：“我愿意。”

“很好?！奔境芜h伸出手，“合作愉快。”

握手的瞬間，蘇念晴感到他的手心有些濕冷。

02

第二天一早，蘇念晴拖著行李箱再次來到別墅。韓叔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你的房間在一樓東側，跟我來。”

房間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窗戶正對著后花園?；▓@很大，種滿了各色花草，最深處是一片茂密的玫瑰花叢。

“這是工作服，一共三套，要保持整潔。”韓叔遞過來幾件淺藍色的制服，“現在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p>

別墅共三層，地下還有一層。一樓是客廳、餐廳、廚房和傭人房；二樓是主人的臥室和書房；三樓是客房和健身房。

“記住幾條規矩?！弊叩綐翘菘跁r，韓叔突然停下腳步，語氣變得嚴肅。

“第一，晚上十點以后，不要在花園逗留?！?/p>

“第二，二樓主臥室的門，永遠不要敲。太太身體不好，需要靜養?！?/p>

“第三，地下室禁止進入，那里存放著季先生的收藏品?！?/p>

“第四，”韓叔轉過身，直視著蘇念晴的眼睛，“不要打聽前任員工的去向?！?/p>

蘇念晴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我明白了?！?/p>

“還有，”韓叔的聲音低了下來，“這棟房子里，有些事情，看到了就當沒看到，聽到了就當沒聽到。明白嗎？”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蘇念晴只能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她逐漸熟悉了工作流程。每天打掃衛生、洗衣做飯，工作量確實不大。季澄遠早出晚歸，偶爾會在書房辦公。奇怪的是，她從未見過季太太。

夜深人靜時，蘇念晴躺在床上，透過窗簾的縫隙望向花園。月光如水，灑在花草上，顯得格外清冷。

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視線里。是季澄遠，他穿著睡袍，手里拿著什么東西，慢慢走向花園深處。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祈禱。夜風吹過，隱約傳來幾聲嗚咽，不知是風聲還是……

蘇念晴打了個寒戰，拉緊被子，強迫自己入睡。

03

一周后的午后，季澄遠出門開會，韓叔也去采購了。偌大的別墅里只有蘇念晴一人。

她推著吸塵器來到書房，這里平時是季澄遠辦公的地方，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和文件。打掃到書桌時，她不小心碰掉了一本相冊。

相冊摔在地上，翻開了幾頁。蘇念晴彎腰去撿，目光卻被照片吸引住了。

那是一些合影，背景就是這棟別墅。照片里除了季澄遠和韓叔，還有一些穿著傭人服的年輕女孩。她們站成一排，面帶微笑，但笑容里透著一絲不自然。

蘇念晴數了數，一共十張照片，每張都是不同的女孩。也就是說，加上她，這里已經換了十一個傭人了。

更奇怪的是，這些照片的拍攝時間都很近，最早的一張是三年前，最近的一張是兩個月前。平均下來，每個傭人只待了三四個月。

“你在看什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蘇念晴手一抖，相冊掉在地上。她回頭看到韓叔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臉色陰沉。

“對不起，我打掃時不小心碰掉的?！碧K念晴趕緊撿起相冊放回原位。

韓叔走過來，把相冊重新擺好：“以后小心點。”

“韓叔，”蘇念晴鼓起勇氣問道，“為什么這里換了這么多傭人？”

韓叔的動作頓了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因?！?/p>

“她們去哪了？”

“不知道。”韓叔轉身要走，“有的說家里有事，有的說要結婚，反正都是連夜走的，工資都沒結清?！?/p>

連夜走？工資都不要？這也太奇怪了。

看到蘇念晴若有所思的表情，韓叔突然回過頭，語氣變得嚴厲：“小蘇，我奉勸你一句，在這個家里，少問、少看、少管。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事，拿錢走人，別的不要多想?！?/p>

說完，他大步離開了書房。

蘇念晴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的疑惑更深了。這個家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那十個女孩，真的只是普通地離職嗎？為什么每個人的表情都那么緊張？為什么都是連夜離開，連工資都不要？

04

又過了幾天，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蘇念晴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起初她以為是雨聲，仔細聽卻不像。那聲音斷斷續續，像是金屬撞擊泥土的聲音，悶悶的，透著詭異。

她看了眼床頭的鐘，凌晨兩點半。

聲音似乎是從地下傳來的。蘇念晴悄悄下床，貼著門縫往外看。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墻上的小夜燈發出微弱的光。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打開門，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

雨已經停了，月亮從烏云中鉆出來。借著月光，她看到花園里有個人影。是季澄遠，他穿著雨衣，手里拿著手電筒和一把鐵鍬，正往花園深處走去。

他要去做什么？大半夜的挖土？

蘇念晴屏住呼吸，看著他消失在玫瑰花叢后。過了很久，季澄遠才重新出現，鐵鍬上似乎沾著泥土，雨衣上也臟兮兮的。

第二天早餐時，蘇念晴裝作不經意地說：“昨晚雨下得真大，花園里的花會不會被打壞了？”

正在喝咖啡的季澄遠手一頓：“不會，那些花很堅強?！?/p>

“對了，韓叔，”蘇念晴轉向正在擦拭餐具的管家，“地下室是放什么的？昨晚我好像聽到下面有聲音?！?/p>

“咣當！”

韓叔手里的盤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沒事吧？”季澄遠皺起眉頭。

“沒事，手滑了?！表n叔彎腰收拾碎片，臉色很難看。

他直起身，冷冷地看著蘇念晴：“地下室放的是季先生的藏酒和古董，老鼠多，所以會有聲音。你要是怕吵，我可以給你換個房間。”

“不用了，我就是隨口問問。”

氣氛突然變得很壓抑。季澄遠放下咖啡杯，擦擦嘴角：“我去書房了?！?/p>

等他離開后，韓叔走到蘇念晴面前，一字一句地說：“小蘇，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記住我的話，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p>

他的眼神里有警告，也有一絲……恐懼？

05

這天下午，季澄遠要去市里開一個重要會議，據說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好好看家?！迸R走前，他特意囑咐了一句。

蘇念晴拿著掃帚來到花園。秋天的落葉鋪了一地，金黃色的銀杏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一邊掃一邊往花園深處走去。

越往里走，花草越茂密。最里面那片玫瑰花叢長得格外旺盛，花朵又大又艷，紅得像血一樣。奇怪的是，玫瑰花叢周圍的土看起來很新，跟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樣。

蘇念晴想起那天夜里季澄遠就是在這附近挖土的。她用掃帚輕輕撥開花叢邊緣的落葉，想看看下面有什么。

掃帚碰到了什么硬物。她以為是石頭，便加大力氣去撥。泥土松動了，一個白色的東西露了出來。

那不是石頭。

蘇念晴倒吸一口涼氣，手里的掃帚差點脫手。

那是一塊骨頭！雖然她不是醫學專業，但也能看出這骨頭的形狀……不太像動物的。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蘇念晴渾身一震。她猛地回頭，看到季澄遠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后，臉色陰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