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放下茶杯,抬起頭,迎上他們的視線,淡淡笑了笑:
“說完了嗎?”
“說完了,就該我了?!?br/>我的冷靜似乎讓他們很意外。
付凌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還想說什么?難道你覺得你比露露品得更準?”
“是不是更準,試過才知道。”我淡淡地說。
我看向父親:“爸,可否再取三份不同的巖茶,我們姐妹倆來一次盲品?”
父親一愣,隨即點頭:“好,有競爭才有進步。”
他大概以為我是不服輸,想用實力證明自己。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試探。
很快,三份用密碼標(biāo)記的茶樣被端了上來。
我沒有急著品,而是對白露露說:“妹妹,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各自寫下品鑒結(jié)果,不要出聲,以免互相干擾,如何?”
白露露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柔柔地一笑:“都聽姐姐的?!?br/>我拿起紙筆,開始品第一款茶。
茶湯入口,我立刻就分辨出這是“不見天”,一種生長在背陰巖壁上的奇種,產(chǎn)量極稀少。
它的特征是獨特的苔蘚香和冷冽的泉水感。
我在紙上飛快地寫下品鑒要點,但故意隱藏了最關(guān)鍵的苔蘚香。
然后,我去看第二款,第三款。
每一款,我都只寫了七分,留了最核心的三分在心里。
寫完后,我將紙條對折,遞給了父親。
白露露也幾乎在同時完成,她的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
父親打開我的紙條,念了出來。
“一號茶,蘭花香顯,巖韻霸道……嗯,不錯,品得很細。”
他點了點頭,又拿起白露露的。
“一號茶,蘭花香,巖韻足,且……帶有獨特的苔蘚香,是不見天!”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父親更是激動地站了起來:“露露!你居然連不見天都喝出來了!這可是連我都輕易嘗不出的奇種?。 ?br/>付凌逸得意地看向我,眼神里滿是“你輸了”的炫耀。
我面無表情。
看來,她竊取的不是我寫在紙上的文字。
那么,是我的表情?我的微動作?
第二次試探,我要求換一個方式。
“這次,我們進不同的房間,背對背品鑒,結(jié)果直接發(fā)到父親的手機上。”
這個要求有些奇怪,但父親為了彰顯自己的公平,還是同意了。
我和白露露被分在兩個相鄰的茶室。
這一次,我拿到的是一款非常罕見的陳年普洱。
我將品鑒結(jié)果在腦中構(gòu)思完畢,然后用手機打字。
這一次,我將所有細節(jié)都寫了上去,毫無保留。
但就在發(fā)送前的一秒,我刪掉了其中關(guān)于藥香和樟香融合的描述。
我相信,這種級別的細節(jié),除非是親口品嘗,否則絕無可能猜到。
結(jié)果公布,我的品鑒結(jié)果被評為“優(yōu)秀”。
而白露露的結(jié)果,則是“完美”。
因為她的描述里,不多不少,正好有那句我刪掉的,關(guān)于藥香和樟香的描述。
她甚至還補充了一句:“仿佛能聞到時光在老木箱里沉淀的味道。”
這句話,是我前世品鑒這款茶時寫在私人筆記里的原話。
這一刻,我?guī)缀跻刂撇蛔∽约旱臍⒁狻?br/>她難道還能窺探我的記憶和思想?
試探失敗了。
每一次失敗,都伴隨著付凌逸更加露骨的指責(zé)。
“白清竹,你夠了沒?一次次地挑戰(zhàn)露露,自取其辱,你不嫌丟人,我們白家和付家還要臉!”
父母的眼神也從最初的期待,變成了徹底的失望。
“清竹,收手吧,不要再胡鬧了?!备赣H疲憊地說。
“你為什么就不能像個姐姐一樣,大度一點,為你妹妹的天賦感到驕傲呢?”
母親甚至紅了眼眶。
白露露怯生生地拉著我的衣角,淚眼婆娑。
“姐姐,你是不是討厭我?如果我的存在讓你不開心,我可以離開白家,我什么都不要……”
“露露別哭,該離開的不是你!”付凌逸立刻上前安慰她,還不忘惡狠狠地瞥了我一眼。
白露露越是這樣,付凌逸和父母就越是心疼她,越是覺得我面目可憎。
“夠了!”
父親用手杖敲了敲地板,“這次家族鑒茶會到此結(jié)束?!?br/>說著,他轉(zhuǎn)向一臉委屈的白露露,柔聲道:“露露,去休息吧,好好準備之后的血龍袍品鑒會。”
隨著白露露的離開,母親和付凌逸也毫不留戀地跟著她走了。
尤其母親,我這個親生女兒在她眼里仿佛是個陌生人,她連一句表面的關(guān)心也沒給我。
我苦笑,抬頭看向父親,主動先開了口。
“爸,我知道該怎么做?!?br/>許久,他嘆氣一聲。
“去吧?!?br/>決定家族繼承權(quán)歸屬的血龍袍品鑒會,定在了三天后。
消息一出,整個白家都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
這是白家最高規(guī)格的盛事,也是我前世被徹底釘在恥辱柱上的一天。
血龍袍,傳聞中的母樹大紅袍變種,存世僅有一罐,是白家真正的鎮(zhèn)宅之寶。
誰能準確品鑒出它的神韻,誰就能名正言順地成為白家下一代繼承人,并執(zhí)掌整個茶道協(xié)會。
這三天,我把自己關(guān)在茶室,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干擾。
我翻遍了所有關(guān)于母樹大紅袍的孤本典籍,將自己的味覺和嗅覺調(diào)整到最巔峰的狀態(tài)。
可惜,麻煩總會主動找上門。
品鑒會的前一晚,白露露端著一杯熱茶到我門口,柔聲細語道。
“姐姐,這幾天辛苦你了,都瘦了,這是我親自為你沏的安神茶?!?br/>我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不用了,有事直說?!?br/>她眼圈一紅,泫然欲泣。
“我……我只是想跟你說,明天的品鑒會,你不要有太大壓力?!?br/>“血龍袍的品鑒,靠的是天賦和心境,是日積月累的熏陶,不是關(guān)起門來死記硬背就能成的?!?br/>她這話說得巧妙,一句話就把我所有的努力貶低成了笨拙的死功夫。
而她,自然是那個全憑天賦的天才。
我還沒開口,付凌逸就連忙走到白露露身邊,皺著眉訓(xùn)我。
“白清竹,露露好心關(guān)心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是不是因為沒信心,所以惱羞成怒了?”
“我有沒有信心,明天自見分曉?!?br/>我冷冷地回敬,“倒是你,付先生,我和我妹妹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還有,你是沒家嗎?還是你們付家破產(chǎn)了?整天在白家蹭吃蹭喝蹭睡。”
“你!”付凌逸的臉?biāo)查g漲紅。
白露露連忙拉住他,眼淚汪汪地看著我:
“姐姐,你別怪凌逸哥哥,他也是為我好……我……我是不是又說錯話讓你不開心了?對不起,我……”
我懶得再看她這副受盡委屈的模樣,反手把門一關(guān),直接把兩個戲精攔在門外。
眼不見為凈!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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