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很多人看來,衡量一個國家是否現代化,最直觀的方式就是看它的大城市。
比如英國的倫敦、法國的巴黎、中國的北上廣深……但當你把視線轉向德國時,會發現這個擁有8300多萬人口、城市化率超過90%的發達國家,居然沒有一座人口超千萬的大都市。
柏林一百多年來人口幾乎沒有增長,還是三百多萬人;漢堡、慕尼黑、科隆這些知名城市加起來也才不到兩千萬。
難道是德國的城市建設落后了嗎?為什么這樣一個經濟強國偏偏不走“超級城市”的路線呢?
制度設計從源頭預防“城市病”
從人口規模來看,德國最大的城市柏林只有370多萬人,與百年前相比幾乎沒什么變化。
而巴黎已經突破1100萬,倫敦更是逼近1400萬。
柏林為何沒有出現爆發式增長?原因其實很簡單——德國不鼓勵。
這不是靠中央政府強行控制,而是通過一系列制度安排來實現的。
早在上世紀60年代,德國就推出了《區域均衡發展政策》,明確規定:首都和主要城市不得集中配置跨地區資源與人口。
在官方文件中,“大城市”被視為潛在風險源——高房價、交通擁堵、環境污染、社會分化、治安問題等城市病,大多出現在超級城市身上。
為了防止城市吸引力過強,德國聯邦政府將全國劃分為11個功能型都市圈,每個城市承擔不同的國家職能。
法蘭克福作為金融中心,歐洲央行總部就設在這里;慕尼黑專注于科技創新,是寶馬、西門子等企業的科技重鎮。
斯圖加特負責制造業,是奔馳、保時捷的總部所在地;杜塞爾多夫主打文化與藝術;柏林則只保留政治功能。
這種分散發展的模式,有效避免了單一城市對全國資源的過度吸收。
此外,為了促進區域平衡,1985年德國出臺了財政均衡轉移支付法,規定富裕城市需將部分財政收入轉移到相對落后的地區。
例如,慕尼黑、斯圖加特、法蘭克福這些“經濟引擎”每年都要向東部地區提供資金支持。
到了1990年代,為了幫助東德城市重建,德國政府加大財政投入。像德累斯頓、萊比錫這樣的城市,在短短十年內空置房減少近三分之一,人口也開始回升。
2002年,德國正式將“多中心城市結構”寫入國家戰略,明確提出:全國任何城市的總人口不得超過500萬。
這并不是限制城市發展,而是為了避免一座城市“遮住全國的天”。
“小城市+高品質生活”
在很多國家,年輕人的夢想是去首都、大都市、高樓林立的繁華地段。
但在德國,不少年輕人更愿意搬到中小城市,也不愿在柏林或慕尼黑拼命打拼。
這是為什么?
因為生活質量相差不大,但生活成本卻低很多。
以房價為例,2020年柏林市中心房價為每平方米4300歐元,而附近的波茨坦只需2600歐元。
慕尼黑的情況更為夸張,2019年均價高達7200歐元/平方米,是德國最貴的城市之一;而在南德的薩爾布呂肯,房價僅為2100歐元。
這種“生活質量差不多,生活成本差一半”的現實,讓許多年輕人更愿意選擇“次一級”城市開啟新生活。
而且,這些中小城市并不缺乏現代化設施。
以哥廷根為例,這座人口僅12萬的小城,不僅有德國頂尖大學,還有劇院、博物館、咖啡館、步行街和完善的醫療系統。
200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其評為“全球最宜居中型城市”,不是單看GDP,而是綜合考慮空氣質量、文化資源、就業情況和居民幸福感。
更重要的是,德國的中小城市依托于高效的公共交通和產業網絡,并不會因為遠離大城市就失去機會。
例如萊茵-魯爾都市圈,由杜塞爾多夫、科隆、多特蒙德等幾十座城市組成,總人口超過1150萬。
站在杜塞爾多夫火車站,90分鐘車程內可以到達十幾個中等城市,這種“多點聯動”的結構,既解決了通勤難題,也避免了一個城市無序擴張。
不僅如此,德國還推行“區域一票通”的交通政策,自1996年起實施,居民只需一張票,就可以在一個城市圈內自由換乘公交、地鐵、火車。
這種高度協同的出行方式,遠比某些“換乘七八次”的超級城市要舒適得多。
至于就業方面,德國的“企業+小鎮”發展模式堪稱典范。
寶馬總部在慕尼黑,但其重要研發中心位于雷根斯堡,生產基地則設在丁戈爾芬;奔馳總部在斯圖加特,但配套企業和高校分布在周邊100公里內的多個小鎮。
沒有哪座城市包攬全部職能,反而實現了產業不擠壓、資源不內卷、生活不擁堵。
政策托底,讓全國都能“活得好”
德國中小城市的活力,并非自然形成,而是靠政府長期扶持的結果。
德國從制度層面限制城市的無限擴張,目的只有一個——讓每一個地方都有發展空間。
2004年,德國推出“社會城市(Soziale Stadt)”項目,直接向300個經濟較弱的城市投放環境整治、公共服務、文化建設三大類資金。
聯邦、州、市三級政府共同出資,目標是“把最差的地方變好”。
奧芬巴赫就是一個典型案例。這個僅有13萬人口的小城,曾因老工業外遷瀕臨破產。
但在“社會城市”項目的推動下,僅用六年時間,就完成了老舊住宅區改造,建起了圖書館、青年中心、公共活動區,人口開始回流,居民滿意度顯著提升。
在教育方面,德國也不搞“名校扎堆一線”的模式。
他們沒有“985”“211”這類重點高校體系,而是鼓勵各地大學百花齊放。
海德堡、耶拿、弗萊堡、圖賓根,這些聽起來像是旅游小鎮的地方,實際上都擁有一流大學。
這些學校不僅招收本地學生,還吸引了大量國際科研人才,帶動了當地經濟與文化的發展。
甚至連國家機關也被分散到中小城市。
從2003年起,德國啟動“機構下沉計劃”,如聯邦輻射防護局設在薩爾茨吉特,聯邦交通研究所遷至不倫瑞克等地。
這種“國家資源分散布局”的做法,不僅避免了大城市權力集中,也讓每個區域都有自己的核心支撐。
德國人深知,一個國家不能只依賴一個大城市來承載就業、科研、醫療和教育。
一旦大城市出問題,整個國家都會受到牽連。
因此,德國通過制度安排將風險分散開來,讓整個國家像一張結實的網,而不是依靠一根柱子支撐。
這種模式雖然看起來不夠“耀眼”,但卻非常穩健。
德國擁有8300萬人口卻沒有一座千萬人口的大都市,并不是因為能力不足,而是制度有意為之。
他們選擇了另一條路徑:讓權力下沉、資源均衡、城市適度發展、人民安居樂業。
這種制度智慧,值得所有追求可持續發展的國家認真思考。
結語
在全球城市化浪潮中,“打造超級城市”成為許多國家的目標。
高樓越蓋越高,CBD越來越密集,人口越來越集中。
但德國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城市化不等于超級城市,也不等于復制“北上廣深”模式。
一個國家要想持續健康發展,關鍵不是某座城市有多繁榮,而是每個區域都能自我成長、獨立發展。
未來的城市化方向,不是爭奪“最大城市”,而是讓“每一座城市都能撐起一片天”。
德國,已經樹立了一個值得借鑒的樣板。
參考資料:
城市發展未必求“大”——德國城市化發展啟示.新華網.2019-04-30
德國如何醫治“城市病”.半月談.2011-03-10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