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格特約作者 黃靖洋

2025年高考成績陸續公布中，千萬中國考生和家長正面臨志愿填報的“第二戰場”。然而，技術的快速迭代和整體嚴峻的就業形勢，加劇了考生和家長的決策壓力。過去，考生家庭往往通過熟人網絡和高價填報咨詢服務獲取優質信息，緩解志愿選擇的信息不對稱。近年，隨著互聯網大廠的入局，志愿填報呈現了新的面貌。

例如，騰訊元寶推出“高考志愿咨詢”服務，QQ推出了“AI高考通”，夸克發布了高考志愿大模型，百度升級了“AI聊志愿智能體”等等，這些AI賦能產品正以驚人的速度重塑著考生和家庭的決策方式。

元寶高考咨詢大熱背后，是考生的集體迷惘與焦灼

AI強大的數據收集和處理能力能夠幫助考生高效地整合和分析包括高校招生政策、專業詳情、歷年錄取分數線等信息。AI工具的普及極大地緩解了信息鴻溝，令因傳統信息渠道有限的小城市考生和家庭都能接觸到全面、權威的信息。同時，AI對考生幫助不僅是簡單的數據檢索，考生通過輸入分數、選科、興趣方向、職業規劃等信息，AI便可生成定制化的志愿方案。

對于在AI時代成長的這一代學生來說，掌握與AI相關的技能不僅是應對志愿填報的需要，更是未來學習和職業成功的基礎。

使用AI協助填報志愿，可能也是這代學子在進入高等教育前與AI共生的重要成年禮。學生到底被動地接受和依賴AI提供的現成答案，還是具備強大的向AI書寫指示的能力，充分挖掘AI潛能以實現工作目標，這種選擇將深刻影響他們的未來競爭力。

如果學生對自己未來職業發展缺乏規劃和認知，那么AI生成的志愿報告并不會提高太多的決策質量。相反，能夠給出清晰提示，懂得設定目標，拆解任務和有效組織指示（prompt）的學生更能獲取有價值的信息。

例如，如果用戶通過元寶“高考志愿咨詢”，在問答中能夠更明確提供自己的需求、職業偏好和專業選擇的邏輯，就能顯著增強推薦的契合度；如果學生能夠通過一系列子問題挖掘和識別不同專業課程設置、大學的城市區位、專業錄取率、就業市場等關聯信息的差異，將會獲得AI更明智的決策建議。

Prompt是用戶與AI溝通的橋梁，良好的prompt能讓AI更準確地理解用戶意圖，提供更優質的反饋。這一技能的重要性在志愿填報中已初顯端倪，并將在學生未來學習和工作中成為區分彼此競爭力的最重要分野。

在我們高等教育階段的教學中已經發現，淺層的AI使用者僅將AI視為"高級搜索引擎"，學生在課程中提交的成果和課堂表現顯示出AI削弱了他們的自主學習、探索和決策能力，造成了認知和工作的懈怠。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部分學子逐步成長為深層AI協作者。他們懂得與AI對話的方法和技藝，能夠通過精準的prompt激活AI的潛能拓展自己對知識和理解，并通過自身的知識基礎系統評估和改善AI的輸出結果。

成熟的人機協作能力將會是我們這個時代個人的核心競爭力之一。盡管關于人工智能是消滅還是創造了更多的工作崗位仍是眾說紛紜，但沒人否認AI技術的普及使得提示詞工程（Prompt Engineering）成為一個人在AI時代的生存基本技能，這就類似于微型計算機普及時人們必須學習鍵盤輸入法打字一樣。

隨著AI能力的不斷迭代，它終將模糊個文理科能力之間的邊界，拓展出更多跨界融合的可能性，而人機協作將在這個過程中成為最重要的技能。

在AI催生的新工作類型中，典型的跨學科工種“AI提示工程師”揭示了當下和未來的人才內核：這一職業融合了人文社科和理工科知識，負責設計和優化prompt，以提升AI的性能和用戶體驗。它既要求和從業者擁有語言表達能力、具體行業的需求洞察力和結構化的敘事能力，以編寫清晰、準確的prompt，也需要工程師有一定的技術背景能熟悉AI模型的原理和數據處理方式，同時也要理解算法和具備一定的邏輯能力，能夠拆解推理過程和優化AI的輸出。

AI迭代正在消融和重構文理科能力邊界

人機協作也可能在未來形成一種和歷史上流水線工作，和當下項目制主導全然不同的合作模式。無論如何，我們整代人都要重新適應AI帶來的范式轉變，而讓年輕一代“AI技術”的原住民盡早理解一個真問題：成功不再屬于最擅長執行命令的人，而是最懂得與機器共創價值的人。

這是當今社會大生產發生巨變之現實，也是我們社會和教育者培育學生盡快理解這一點之責任。這當中，輔導年輕學生通過AI選志愿，恐怕可以算作最直觀實踐的第一步，也堪稱準大學生們的第二成人禮。

作者系香港科技大學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