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英媒7月4日報道，隨著夜幕降臨，一小隊烏克蘭士兵從樹叢中現身，準備迎接一場實力懸殊的戰斗。他們的任務是用一戰末期設計的武器擊落21世紀的致命無人機。在烏克蘭東北部與俄羅斯接壤的蘇梅州，這樣的戰斗每晚都在上演。

我們剛加入這支部隊，天空中就出現了危險，地面上則彌漫著緊張和腎上腺素激增的氣息。

指揮官代號“獵手”，緊緊盯著屏幕，上面顯示著一簇簇紅點，每個紅點都代表一架伊朗設計的“沙赫德”無人機，這是俄羅斯的主要武器之一。到傍晚時分，蘇梅州及其鄰近的切爾尼戈夫州上空已有30架無人機盤旋。

兩輛平板卡車駛入一片空地，每輛卡車上都架著一挺重機槍，一名槍手嚴陣以待，掃視著天空。卡車兩側是士兵，輕機槍也已準備就緒。我們先是聽到了螺旋槳的嗡嗡聲，然后才看到無人機，它在天空中幾乎難以察覺。士兵們同時開火，但無人機消失在了遠方。這些低成本、遠程的武器正在給烏克蘭帶來恐怖。

和戰爭中常有的情況一樣，這里也不乏幽默瞬間。“等那個矮個子緊張起來，你就知道下一架無人機要來了，”獵手指著團隊中的一名士兵說道。隨著夜幕降臨，無人機不斷襲來，士兵們持續射擊，曳光彈劃破夜空。但當這些自殺式無人機突破防線時，他們有何感受呢？

“嗯，感覺不太好，”獵手神情凝重地說道，目光移向別處。“你會感到一絲悲傷，但說實話，正如你所見，你沒有時間沉浸在情緒中。一架來了，另一架可能緊隨其后。你就這樣按節奏工作。如果擊落了，很好，如果沒擊落，你知道后面還有其他團隊會攻擊它。”

他和他的士兵們是烏克蘭第117國土防御旅的“機動火力小組”，都是當地人，試圖保衛的不僅是自己的家鄉，還有整個國家。大多數俄羅斯無人機都飛越這個地區，深入烏克蘭境內。

“它們成群結隊地來，經常在不同高度飛行，”獵手說。“當云層厚重時，它們會飛到云層上方，我們就看不見它們了。而且下雨時也很難探測到它們。”

蘇梅州每晚遭遇100架“沙赫德”無人機已是常態。

他的團隊中有一名農民（“現在我在‘田野’里干點別的事，”他開玩笑說）和一名建筑工人。獵手本人曾是一名護林員和綜合格斗選手。現在，他要對抗一個幾乎看不見的敵人。

“每天都是這樣，一遍又一遍，”他說。“對我們來說，就像‘土撥鼠日’一樣。”

“最糟糕的是，幾年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建筑工人庫爾班補充道，“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一切還要持續多久。”

那天晚上，蘇梅州上空的許多無人機都飛往了首都基輔。獵手和他的士兵們知道這一點，我們也知道。這個消息令人不寒而栗。基輔市拉響了防空警報，提醒居民有無人機來襲。據烏克蘭空軍稱，俄羅斯一夜之間向基輔發射了300多架無人機，試圖壓倒其防空系統。到早晨，已有六個地點被擊中，救援人員正在廢墟中搜尋遇難者。在隨后的幾天里，死亡人數攀升至30人。

在烏克蘭全面戰爭的第四個夏天，蘇梅州周圍的田野里種滿了玉米和尚未開花的向日葵，還有一片片“龍牙”——這些三角形混凝土障礙物可以阻擋坦克前進。去年的情景與現在截然不同。烏克蘭軍隊曾對俄羅斯發動跨境攻擊，在鄰近的庫爾斯克州奪取了領土。

到6月，俄軍不斷炮擊推進，蘇梅州已有200多個村莊和定居點被疏散。普京總統希望在邊境建立一個“緩沖區”，并不斷強調對蘇梅市的威脅。

“這座城市……是下一個目標，是地區中心，”他最近說。“我們沒有任務要奪取蘇梅，但我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他聲稱，俄軍已經深入該地區12公里。

在蘇梅州，很少有人談論停火，更不用說結束這場自1945年以來歐洲最大的戰爭了。美國總統特朗普不再聲稱他能在一天內為烏克蘭帶來和平。他卷入了一場新的戰爭——轟炸伊朗核設施。

俄烏之間的談判只帶來了囚犯交換和遺體歸還。普京提出新的要求。夏日陽光依然明媚，但那些試圖拯救烏克蘭的人預計戰爭還將持續多個寒冬。我們沿著一條崎嶇的小路深入森林，與剛從前線歸來的士兵會面。他們正在一個偏遠的訓練場接受武器技能復習課程。一名35歲、剃著光頭、滿臉胡茬的戰斗硬漢也在其中——他的代號是“學生”。

“我認為戰爭不會在未來一兩年內結束，”他告訴我。“而且即使六個月后以某種停火協議結束，四五年后也會再次爆發。戰爭會留下傷痕——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

他和妻子現在已經離婚。我們遇到的其他士兵也談到了在戰爭壓力下破裂的關系和婚姻。“學生”將戰爭概括為“鮮血、泥土和汗水”，并不掩飾其代價。

（原文標題：'It's Groundhog Day': Ukraine's sky defenders stuck in relentless bat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