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許多將軍。
有人豪氣沖天,一箭落雁,笑傲沙場;有人謀深似海,千里設伏,彈指之間翻江倒海。而在我人生的征戰中,有兩個人,是我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存在:一個是李廣,一個是霍去病。
一老一少,一文一武,皆是我軍中肱骨。
可命運弄人,多少并肩作戰的豪情,到頭來卻變成了彼此的分歧。
元狩四年,皇帝下詔,我與李廣再次北伐,目標:匈奴單于庭。
這一戰,是大漢與匈奴爭奪北疆主動權的關鍵之役。若成,則西北安定十年;若敗,則重蹈覆轍。
我率大軍十萬,分為六路并進。
李廣老將出征,軍心大振,我自請與他并肩??沙s不允,命我為主帥,李廣為偏將。
我知這是漢武帝的安排——他不信李廣的命運,更信我的冷靜。
戰前,我分配李廣繞道,意圖牽制匈奴主力??刹辉?,他誤入迷谷,迷失三日,等找到大軍時,戰機已過。
那一戰,我破匈奴于漠北,迫其北退三百里,繳獲萬計。但李廣鎩羽,毫無斬獲。
朝廷將勝負歸于一人——我,責備歸于一人——李廣。
老將軍未言一句,回營當夜,自刎軍帳。
那一刻,我久久跪于雪中,望著他遺書中寥寥一筆——“非命也。”
我不是無情之人,我知他心中之痛。
他一生沙場,無一爵祿;我不過十年,已封長平侯。
而我心中亦苦:我寧愿沒有這戰功,也希望他依舊飲酒談笑,站在我軍帳之外,對我笑罵一句:“小子,別再擺那臉。”
可世間沒有假如,只有因果。
李廣是戰神,卻敗于命運;我,是衛青,卻被命運推上了那不可逆之位。
而霍去病,則是我一手栽培的“神兵”。
他是我姐姐之子,自小隨我讀兵書、練騎射。
十五歲,隨我出征,一役斬敵首百余,一戰成名。
皇帝賞其為驃騎將軍,與我并肩。那年,他十七,我三十六。
我們并肩兩次北征。
第一次,元狩二年,我主攻東路,他領西軍。
那一戰,他以萬騎深入三百里,斬敵兩千,斬右賢王,功勛卓著。
我本欣喜——年少將軍,如龍在野。
可我也察覺,他的鋒芒太盛,鋒芒之外,藏著對我這個“舅父”的挑戰。
第二次北征,他再斬三王,俘敵千余。
而我——雖破左地,卻顯得平淡。
朝野開始傳言:“霍去病,其勢將壓衛青。”
我不懼名聲。
但我知,他已不是當年那個少年,而是羽翼漸豐的雄鷹。
我不嫉妒他,我甚至為他高興。
只是在那些無眠夜里,我常常望著星空出神:若有一日,他掌中軍,我又該置身何地?
他和我不同,他敢賭敢拼,不計后果,勝則光耀萬世,敗則粉身碎骨。
而我,只愿步步為營,保萬民平安。
我們并肩,是因為命運。
而分歧,是因為選擇。
他選擇了風,他是獵風的少年。
我選擇了墻,我是守國的將軍。
霍去病死得早,二十三歲,病亡于長安。
那年,我五十。
聽聞噩耗,我跪于未央宮前,一言不發,良久未起。
我不是不想哭,只是,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他是我生命中唯一一個,既像兒子,又像戰友的人。
而他走了,帶著那個我未曾啟齒的夢想:以后若有機會,我愿將兵符交給他,退隱關外,與田野為伴。
可如今,夢碎人亡。
多少人問我:衛將軍,你為何功成后不封王?為何不建府邸、聚門徒?為何連家族都不大張旗鼓?
我笑而不語。
我曾有兄弟——李廣,雖非親骨,卻是情深。
我曾有子嗣——霍去病,雖非親養,卻如至親。
如今,一個死于誤解,一個死于英年。
我還有什么再貪的?
我只求天下太平。
我這一生,站在過長城之巔,看過邊關星河;也飲過宮廷玉液,聽過帝王低語。
可最讓我念念不忘的,是那個騎馬在草原的傍晚。
夕陽將影子拉得極長,我與李廣并騎而行,霍去病在身后吹笛。
三人不語,卻勝千言。
若真有來世,我愿我們仍在軍中,不爭權,不比功,只做三位走在邊關草原上的老兵。
風沙撲面,卻心安如山。
第六集預告:權勢巔峰之后,衛青又遭遇了什么樣的隱憂與風浪?朝堂之中,暗流涌動,身為姻親又是將相之首,他該如何自保?
敬請期待:《衛青自傳·第六集:太平之下,暗流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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