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7日，第56屆阿爾勒國際攝影節（Rencontres d'Arles）在法國南部小城阿爾勒開幕。攝影節以“不羈影像”（Disobedient Images）為主題，探索攝影作為抵抗、傳播和社會變革的工具。在為期三個月的展期里，阿爾勒全市將在26個地點舉辦46場展覽，匯聚160位藝術家的作品。

展覽秉承著法國作家、哲學家愛德華·格里桑（édouard Glissant）的思想精神，強調文化的交織和世界的混雜，在這里，攝影不再局限于一種將“他者”視為奇異事物的視角，而是將“他者”納入一種交流和“文化轉換”的動態之中。這種視角將貫穿在整個攝影節的展覽中。從澳大利亞到巴西，再到北美和加勒比地區，面對日益強烈的民族主義、虛無主義和環境危機，展覽所呈現的攝影視角與主流話語形成了對比，頌揚了文化、性別和起源的多樣性。

沃拉庫納（Warakurna）超級英雄系列之一，2017。托尼·阿爾伯特（Tony Albert）、大衛·查爾斯·科林斯（David Charles Collins）和基蘭·勞森（Kieran Lawson）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s / Sullivan+Strumpf.

展覽主海報來自展覽“在這個地方：來自澳大利亞的攝影”（On Country：Photography from Australia），該展匯集了17位藝術家和團體的作品，匯集了土著和非土著藝術家，他們見證了這片土地有形和無形的方面。也是阿爾勒攝影節首次以澳大利亞為主題。

“地方”并不僅指領土，而是一種深刻的精神、文化和身份認同的聯系。澳大利亞有著復雜的歷史，從六萬多年前生活于此的原住民到兩個多世紀以來的殖民化，移民和流散人群將這片土地當作他們的家園。這個國家是一個多元歷史和故事并存的空間，盡管殖民主義試圖壓制原住民，但他們的文化仍延續了下來，并且如今依然強大且充滿活力。展覽為幾代藝術家發聲，他們正在改變攝影中固有的權力關系，在這片南方土地上重塑攝影實踐。

多數規則，議會 [Majority Rule（Parliament）]，《多數規則》系列之一，2014。邁克爾·庫克（Michael Cook）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 Jan Murphy Gallery.

南澳大利亞州 Adnyamathanha 村 Plumbago Station，一名職業袋鼠狩獵人，《大天空》系列之一。亞當·弗格森（Adam Ferguson）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巴西主題也是本屆攝影節的核心，展覽“祖先的未來”（Ancestral Futures）匯集了13位藝術家的作品。展覽標題呼應了土著哲學家和活動家艾爾頓·克雷納克（Ailton Krenak）的著作《祖先的未來》，它質疑西方線性進步史觀，主張通過重拾過去的本真性去開創未來。這些藝術家通過攝影、視頻或拼貼，質疑主流歷史敘事，探索少數人群的抗爭，并重新詮釋巴西的視覺檔案和傳統，以解決當代巴西社會和歷史問題。

婚禮，選自《無法忘記的相冊》，2024?，斞爬?費羅（Mayara Ferr?o）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桑達（Sonda），2020。文圖拉·普羅法納（Ventura Profana）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坐著的尼爾森（Nelson Sitting），選自系列《對等》（Parity）, 2017。比亞納（Gê Viana）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南·戈爾?。∟an Goldin）的展覽“司湯達綜合征”（Stendhal Syndrome）是一件幻燈片作品，將南·戈爾丁過去 20 年中在世界各地博物館拍攝的古典、文藝復興和巴洛克時期的杰作與她朋友和戀人的肖像并置呈現。作品的結構基于奧維德（Ovid）的《變形記》（Metamorphosis），在這部作品中，她將親密的朋友和戀人塑造成神話人物，包括伽拉忒亞、俄耳甫斯和赫馬佛洛狄忒斯。作品通過親密的肖像堅稱，她這樣的人和社群一直存在，并賦予了他們應得的地位。

年輕的愛人，2024。南·戈爾丁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 Gagosian.

愛之吻下的心靈復活，卡諾瓦（Canova），2024。南·戈爾丁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 Gagosian.

俄耳甫斯之死，2024。南·戈爾丁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 Gagosian.

1954年7月至9月，美國攝影師貝倫尼斯·阿博特（Berenice Abbott）沿著美國最古老的1號公路行駛，拍下了“一幅現實的美國生活橫斷面”，她記錄了從緬因州到佛羅里達州遇到的社區、風景和建筑的多樣性。阿博特還強調了汽車工業對消費主義擴張、休閑活動發展和旅游業興起的日益增長的影響，暗示了20世紀中葉美國景觀的日益標準化。在展覽“美國1號公路”（U.S. ROUTE 1）中，2016至2019年間，攝影師安娜·福克斯（Anna Fox）和凱倫·諾爾（Karen Knorr）重走了這條公路，質疑了1號公路的當前意義。這條公路現在是一條更安靜的道路，記錄了當今美國的文化、社會和環境狀況。兩人使用不同的格式和技術，從iPhone到大視角相機，沿途拍攝了小城鎮、社區、藥店、咖啡館、汽車旅館和食客。該系列始于特朗普第一次總統競選期間，強調了該國最保守的政治對婦女和少數族裔權利、經濟服務不足群體、槍支管制的限制以及警察暴行升級的后果。

郵局，緬因州東馬恰斯, 1954。貝倫尼斯·阿博特作品。Courtesy of the Estate of Ronald Kurtz / Berenice Abbott Archive / The Image Centre.

Balsam Valley，2023。安娜·?？怂古c凱倫·諾爾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s / Centre for British Photography / Galerie Les filles du calvaire.

在“家庭故事”大板塊中，一些展覽的作品探討了家庭與親情主題。生于莫斯科的藝術家戴安娜·馬科西安（Diana Markosian）的個展“父親”始于這樣一個故事：七歲時的一個半夜，她的母親在莫斯科的公寓里叫醒她，讓她收拾行李。第二天早上，她們到了加利福尼亞。那是1996年，蘇聯早已解體，她的父母關系也是如此。自那之后，馬科西安從未與她的父親道別。她的母親從每張家庭照片中剪下了他的模樣。父親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家庭相冊中的一個剪影。自那的十五年后，馬科西安開始在亞美尼亞尋找她的父親。父女再見時，一種失去時間的感覺流淌其中，兩人似乎變成了陌生人。

《父親》是一部親密的作品，講述了一對父女試圖重建曾經共同的情感基礎的復雜旅程。通過紀實攝影、檔案和民間影像，馬科西安探索了父親的缺席、他們的和解以及長期疏遠的共同空虛。

剪掉的，選自《父親》系列，2014-2024。戴安娜·馬科西安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父親的手提箱，選自《父親》系列，2014-2024。戴安娜·馬科西安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鏡中的父親，選自《父親》系列，2014-2024。戴安娜·馬科西安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2015年母親去世后，凱莎·斯卡維爾（Keisha Scarville）開始攝影，以此探索缺席的實體性及其對幸存者的影響。在個展“阿爾瑪”（Alma）中，斯卡維爾將已故母親阿爾瑪的衣服和個人物品融入其中，以表現她的存在。她還將自己置于黑白肖像中，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讓缺席變得有形。印花織物的原始光彩現在被剝去了顏色，尖銳地反映了失去的痛苦及其帶來的轉變。這些照片既是哀悼，也是對阿爾瑪生平和遺產的頌揚，它們具有喚起、體現和深入研究被改變的事物的深刻能力。

無題18，選自《阿爾瑪 / 媽媽的衣服》系列，2017。凱莎·斯卡維爾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無題3，選自《阿爾瑪 / 媽媽的衣服》系列，2015。凱莎·斯卡維爾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無題“靜物”1，選自《阿爾瑪 / 媽媽的衣服》系列，2016。凱莎·斯卡維爾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伊夫·圣·羅蘭與攝影”展示了這位世界著名設計師與攝影交錯的閃亮碎片，80多件作品按時間追溯了圣·羅蘭的創作演變和他的象征性肖像。從1957年歐文·佩恩（Irving Penn）引人注目的肖像到2004年帕特里克·德瑪什利耶（Patrick Demarchelier）的肖像，從1962年威廉·克萊因（William Klein）的實驗圖像到20世紀80年代貝蒂娜·雷姆斯（Bettina Rheims）在時裝秀后臺拍攝的照片，每張影像都見證了一個時代。將時尚和攝影的歷史展現在觀眾眼前。

1965年秋冬高級時裝系列的雞尾酒禮服，1965年9月。彼得·納普（Peter Knapp）作品，ELLE。Courtesy of Yves Saint Laurent / Jeanne Lanvin-Castillo / Peter Knapp.

姬姬·讓梅爾（Zizi Jeanmaire）身著的服裝，1972。讓魯普·西夫（Jeanloup Sieff）作品。Courtesy of Yves Saint Laurent / Estate of Jeanloup Sieff / Fondation Pierre Bergé – Yves Saint Laurent.

1976年秋冬高級時裝系列，也被稱為“俄羅斯歌劇院芭蕾舞團”，1976年9月。蓋·伯?。℅uy Bourdin）作品。Courtesy of Yves Saint Laurent / The Guy Bourdin Estate 2025. With the kind permission of Louise Alexander Gallery / Fondation Pierre Bergé – Yves Saint Laurent.

“路易斯·史泰納的世界”（1922-2016）呈現了路易斯·史泰納（Louis Stettner）這位在歐美之間架起橋梁的藝術家的作品，深入探索了他如何在美國街頭攝影與法國人文主義視野之間構建對話。通過150幅影像及首次公開的檔案資料，展覽以全新視角揭示了史泰納對社會和政治問題的終身熱情以及他的藝術史使他以多種形式展開工作。

紐約聯合農業工人示威，紐約，約1975。路易斯·史泰納作品。Courtesy of the Louis Stettner Estate.

賓州車站，紐約，1958。路易斯·史泰納作品。Courtesy of the Louis Stettner Estate.

家政，巴黎，約1947-1950。路易斯·史泰納作品。Courtesy of the Louis Stettner Estate.

作為推動年輕攝影師的重要平臺，2025年阿爾勒攝影節發現獎推出了奧克塔維奧·阿吉拉爾（Octavio Aguilar）、朱莉·朱伯特（Julie Joubert）、赫巴·哈利法（Heba Khalifa）、丹尼爾·梅巴雷克（Daniel Mebarek）、穆蘇克·諾爾特（Musuk Nolte）、朱贊娜·普斯塔耶娃（Zuzana Pustaiova）、丹尼斯·塞拉諾（Denis Serrano）7位攝影師和藝術家的作品展。此外，2024年在集美·阿爾勒摘得發現獎的賈煜作品《陌生人》也將在攝影節期間展出。

el maíz del pueblo mixe，2020。奧克塔維奧·阿吉拉爾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 Parallel Oaxaca.

無題，選自《我們的家園系列》（Patria Nostra series），2023-2024。朱莉·朱伯特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小孔（Pinprick），赫巴·哈利法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注視[Mirar(Still)]，2022-2025。丹尼爾·梅巴雷克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空氣的東西（The Belongings of the Air）。穆蘇克·諾爾特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s

Mochovce，2022。朱贊娜·普斯塔耶娃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嘗試》系列中的風景，2021-2024。丹尼斯 塞拉諾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

《扎西卓瑪和她的家人》，2009年拍攝于巴顏喀拉山。賈煜作品。圖片由藝術家提供

2025阿爾勒攝影節還確立了其作為文化和公民推動力量的角色，旨在質疑不平等、解構規則并提出新的想象，例如卡門·溫南特（Carmen Winant）和卡羅爾·紐豪斯（Carol Newhouse ）的展覽“雙重曝光”，以及埃里卡·倫納德（Erica Lennard）的展覽“女人，姐妹”等。

雙重曝光，2024?？ㄩT·溫南特和卡羅爾·紐豪斯作品。Courtesy of the artists.

伊麗莎白，加利福尼亞，1973年冬。埃里卡·倫納德作品。Courtesy of Erica Lennard / La Galerie Rouge.

展覽信息

展覽時間：2025年7月7日—10月5日

展覽地點：法國阿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