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崗戰斗中的“小鬼班”

莫 云

1942年11月中旬，日寇以第十七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各一部和偽軍第十五、第二十八師等部共6000余兵力，對洪澤湖西淮北抗日民主根據地的半城、青陽等地實行瘋狂大“掃蕩”。淮北抗日軍民在新四軍第四師師長彭雪楓與政委鄧子恢的指揮下，進行了艱苦卓絕的33天反“掃蕩”斗爭。在侵略者血腥的槍炮聲中，英雄的“小鬼班”同仇敵愾，隨部守衛朱家崗，譜寫了一曲驚天地、泣鬼神的愛國主義壯歌。

這年的12月10日，日寇金子聯隊三個大隊及少量偽軍共1500余眾，分三路包圍第四師九旅二十六團宿營地朱家崗（今泗洪縣曹廟鄉朱崗村）。第二十六團在裝備不足的情況下，以少拒多堅守陣地，打退了日寇數十次進攻。

朱家崗包括孫崗、曹圩、張莊幾個自然村，曹圩東南門是第二十六團團指揮機關駐地。在堅守陣地的第四連三排傷亡慘重的危急關頭，團首長調上了團預備隊——第二十六團四連三排九班。這個班共十來名戰士，平均年紀只有十五六歲，最小的還不足十四歲，他們都是抗日根據地的貧苦孩子，有的是父母、兄弟姐妹被日軍殺害的孤兒，自動跑來參軍，第九旅精兵簡政時準備將他們送到后方學文化，但他們不愿離開，于是被集中編為第三排九班，被指戰員們昵稱為“小鬼班”。

朱家崗戰斗經過要圖

“小鬼班”領受任務時，大家都穿著寬大不合身的棉軍裝，腰上別著手榴彈，手中握著戰刀，一個個生龍活虎般地站立著，接受戰前動員。戰火硝煙彌漫在朱家崗的上空，國恥家仇集結在抗日健兒的心頭。班長周茂松作了簡潔的戰時動員，他斬釘截鐵地說：“同志們，我們‘小鬼班’成立以后，這是第一次獨當一面擔任重要任務。我們一定要打一個漂亮仗！”話音剛落，敵人的幾十發炮彈便在圩門附近爆炸了，密集的子彈在“小鬼班”的頭頂上呼嘯著。接著，數十名日本兵打著膏藥旗端著刺刀沖了上來。“小鬼班”的戰士們雖然年齡小，但畢竟受過專門軍事訓練，他們彈無虛發，狠狠地打擊敵人。一陣猛烈射擊，有30多個日軍倒在血泊之中，結束了他們罪惡的生命。小鬼班首戰旗開得勝。

為了奪取戰場的主動權，團首長把“小鬼班”分為3個組，即兩個突擊組和一個搶車組。當兩個突擊組揮舞著大刀向敵人沖鋒掩護時，搶車組迅速把圩門外的兩輛三輪木制牛車搶了過來，嚴嚴地堵住被炮彈炸毀的圩門，嚴防日寇進攻。

戰場是殘酷的，殘酷得令人不可想象。日寇向圩門口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炮火進攻。炮彈接二連三地在小戰士們的身旁爆炸，彈片和泥塊在一陣陣騰起的滾滾硝煙中四處飛迸。正當此時，團首長派來指揮小鬼班作戰的四連副連長尹作新壯烈犧牲了。激烈的戰斗時刻考驗著這群未成年的小英雄們。這時，陣地上又響起班長周茂松的聲音：“只要有我們班在，日本鬼子就別想活著進圩門！”

“小鬼班”搶車組搶過來堵住圩門的大車

狡猾的日寇改變了戰術，采取交叉掩護和分組躍進的方式，一步一步向圩門逼近。當敵人只有二三十米距離時，班長一聲令下，“小鬼班”的機槍、步槍又共同吐出仇恨的火舌。日寇像一個個黃色的稻草捆一樣被打得遍地翻滾。“節省子彈！打不中敵人不開槍！”戰斗組長高佩桐告誡戰友們。小戰士們又甩出一顆顆手榴彈，一股股濃煙在敵群中升起，日寇的殘肢斷臂在爆炸聲中飛上了天空。一個戴眼鏡的日寇嚇昏了頭，竟向圩門這邊跑了過來。只見高佩桐手起槍響，這個日寇一頭栽進路邊的深溝中。敵人的沖鋒又一次被打退了。

槍炮聲驟然停止，圩門內外一片沉靜。戰場上片刻的間歇是激戰即將來臨的前兆。小戰士們相互包扎好傷口，吃了點干硬的玉米面餅，磨了磨戰刀，整理好槍枝子彈，嚴陣以待準備消滅來犯之敵。

下午兩點多鐘，日寇又在猛烈的炮火掩護下，發起了最瘋狂的一次進攻，密集的炮火炸得土塊亂飛，把“小鬼班”構筑的掩體大部分炸平。陣地上煙塵彌漫，火藥味嗆人，連呼吸都十分困難。這時，一顆炮彈重重地落在一位小戰士的身邊。班長周茂松見狀，迅速地推倒那位小戰士，并緊緊地伏在他的身上。周茂松為了掩護戰友而英勇殉國。一時間，復仇的火焰熊熊地燃燒在小戰士們的胸中。副班長小陳挺身而出，立即擔負起全班的指揮任務。戰斗組長高佩桐、機槍手高振新、戰士王啟年等全班戰士，都舉起了憤怒的鐵拳。“小鬼班”利用兩輛牛車緊緊地堵住圩門，敵人離牛車遠些時，他們就用槍射擊，敵人距離牛車近時，他們就用大刀砍殺。一次，有兩個日寇沖到了牛車近前，一個剛爬上牛車，就被高佩桐一槍擊斃；另一個從牛車底下鉆，被一名小戰士手起刀落，砍碎了腦袋。

坐落于朱家崗烈士陵園的周茂松烈士墓

消滅敵寇，保全自己，“小鬼班”的戰士們勇敢而機智地戰斗著。他們利用極為有利的地形緊緊地守住陣地。從上午10時左右到下午3時，“小鬼班”打退了150余名日寇的十來次進攻。日寇始終未能跨進圩門一步，而“小鬼班”的戰士卻越戰越勇。

就這樣，“小鬼班”在鄰近戰友們的配合下，打退了日寇數十次沖鋒，堅決守住了東南門，陣地像鋼鐵一般堅強，護衛了團部的安全。

下午4點鐘左右，九旅旅長韋國清率領騎兵部隊增援來了。在戰刀的閃亮之中，日寇倉皇逃跑，“小鬼班”與其戰友們終于贏得了朱家崗保衛戰的勝利。“小鬼班”和戰友們一起安葬了副連長尹作新與班長周茂松等73位烈士，又踏上了艱苦卓絕的抗日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