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許早晨醒來,枕邊有個陌生男人
拿到博士畢業(yè)證那天,亦是我29歲的生日,我似乎還未有過青春已逝的黯然和擔憂。埋頭苦讀碩士、博士時,年齡和獨身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因為總有人陪伴,上課有儒雅親和的教授、博學多才的師兄,課余時,還有年齡相當、境遇差不多的姐妹們。
畢業(yè)后,我的工作是去一家合資企業(yè)做財務,工資以年薪計,單位還配了精裝兩居室,將近而立的我似乎只缺一個男人。為我慶祝生日的朋友們比我還急,我大笑:“著急什么呀?最近有則新聞,美國一70歲老太太生孩子了!”
上班不到一月,公司的辦公室主任揪住我,這個熱心的中年女人差不多把公司25歲到45歲的所有單身男人都介紹給我了,其中不乏優(yōu)秀者,但我卻一個也不動心。“堅決不跟同事談戀愛”是我的底線之一,要不,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晚上回到家關(guān)燈睡覺,哪里還有神秘感和欲望可言?再說,萬一談到中途拜拜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呀?
也有個別同事,知道我的底線后來試探我:“你也老大不小了,晚上一個人就不孤枕難眠嗎?要不,咱們只談性不談愛怎樣?”我正告他:“你以為我是那種跟誰都上床的女人啊?”末了覺得老土,又補上一句,“女人寂寞,自己也可以解決啊!”
這話其實我也不是說著玩的,讀研究生時我有過兩場短暫的戀愛,有過夜半醒來時,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枕在某個堅實臂彎的甜蜜回憶。如今一個人,長夜當然孤寂難耐。常常在半夜,做賊似的去網(wǎng)上聊天室,跟某個聊了許久的男人打情罵俏,偶爾借電話耳鬢廝磨一番。但久而久之我覺得很無聊,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老隔靴搔癢有什么意思呢?
有閨蜜留學法國,隔三差五地給我介紹最近流行什么自慰器。迂腐的我漸漸也受她感染,以為女人擁有自慰器和擁有口紅一樣自然。就像《老友記》里說的:“女人有了自慰器,就用不著天天出去鬼混了。”大概有半年時間,我就是這樣過來的。但后來張惑出現(xiàn)了,他39歲,北京人,臨時代任我們公司的副總。我和他,有點一見傾心的意味,在公司例會上,張惑借鼓勵大家穿著隨意的機會,表揚我的衣著有品位,他掃視我的目光在我看來,是狡猾的意淫和睿智的挑釁。
半月之后的某天,我陪張惑去見一個客戶,明明不能喝酒,卻偏偏搶著為張惑擋酒。事后,張惑開車送我回家,攬著我下車,扶著我進電梯,替我開門,把我輕輕放在床上,腦袋停留在我的額頭上方有那么幾秒,我鬼使神差,趁機勾住他的脖子。一向矜持高傲的我,借著酒勁撒嬌:“我太孤獨了,一個人睡一點都不好玩。”這樣的開場白省略了其他旁枝末節(jié),張惑留了下來。是孤獨多日后纏綿悱惻的一次溫存,之后的凌晨3點,我推醒張惑,開門送客。“在沒確定跟某人結(jié)婚前,我不允許自己早晨醒來,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在我枕邊。”我淡淡地對迷惑的他說道。
永遠別先開口跟男人示愛
再到公司,張惑看我的眼神明顯曖昧起來,這讓我有些慌張和懊惱:不能這樣,因為他并沒有和我攜手一輩子的意思,我對他的底細也一無所知。再說,我不想被同事看出來我和他有染。退一萬步,縱使兩個人以后有可喜的結(jié)局,但那也是張惑離開公司之后。
張惑開始頻繁造訪我的家。但在公司,他對我一視同仁,去我家,也是趁夜深人靜不易被熟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弄得跟做賊似的。張惑沒有給我任何承諾,所以我要矜持,不能把他帶進我的生活中來。我一如往常,下班后一個人去四處尋找美味小吃,周末一個人看一場電影。每天早上醒來后,一個人坐在窗臺前享受自己做的早餐。偶爾和張惑一起外出吃飯,也絕不會蹭他的車回家。我一直清醒地告誡自己:不要輕易和一個男人,把日子過得跟小兩口似的。要不然人家只是跟你玩玩你卻早已想入非非:這個男人愛我嗎?他會跟我結(jié)婚嗎?那樣多沒前途啊。
其實,我和張惑都很孤獨,我們在某些寂寥的夜里都需要一雙臂彎、一個吻,或者一場歡愛來排解各自的寂寞憂傷。所以,如果張惑不說,我是不會過問他在北京過著怎樣的生活的,有一個嬌妻甚或一個可愛的孩子嗎?
張惑在廣州半年,沒有和其他女子過從甚密,他在我需要他的每個深夜翩翩駕到,在我不需要他時優(yōu)雅地掩門離開,他不會干涉我的相親,也不會在我和朋友們聚會時打電話叨擾。常常他在我的旁邊,如果我不高興,他就乖乖地裝成透明人。
張惑結(jié)束工作要回北京的前晚,第一次動情地問我:“跟我去北京吧。我可以跟她分手。”我差點掉下眼淚,但是我說:“我不要。好好愛她吧。因為我沒愛過你。”盡管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紙”,但我覺得聰明女人,永遠不能先開口跟男人示愛。
離開后就不要再聯(lián)系,這是我給張惑的命令,我們就果真再也沒有聯(lián)系。我將張惑穿過的睡衣、用過的毛巾,用袋子封好扔進垃圾桶,然后,又買了一套全新的,為下一個或許很快離開或許會跟我長久的男人準備著。很長一段時間,我的家里都不曾有男人造訪,張惑的離開,讓我有一種身體里的血液被抽干的空虛感,這樣的空虛,需要一個人安靜地獨處許多日才能補回來。
數(shù)月過后,大學同學的表弟來廣州讀研。22歲的小男生,比我小了8歲。小男生把我當成親姐姐似的,讓我?guī)ネ赓Q(mào)店買衣服,陪他去看籃球賽吃麻辣火鍋。有時玩久了,他就跟我回家住。最開始他蜷在我客廳的沙發(fā)里,貓一樣的聽話安靜。某天晚上,他居然躥進我的臥室。美夢被攔腰斬斷,聽見有人問“衛(wèi)生紙在哪里?”我打著呵欠準備起身,燈還沒打開,嘴就被封住了。硬硬的胡茬扎在臉上生疼,突然清醒是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有著執(zhí)拗的堅持和要命的欲望。仿佛20歲初戀時的味道,我掙扎,想逃開,但無濟于事。事后我很愧疚,但是寂寞的身體戰(zhàn)勝了理智和心。
那小男生后來跟我說“小弧姐,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我揚起巴掌堵住了他的嘴:“不要說愛情,我們不過是一夜情。”
把“一夜情”這三個字用在那樣清澀單純的一個男孩身上,很是殘忍和不負責任。何況那天清晨,我還破例讓他在我身邊睡到天亮,為他準備了可口的早餐。只是早餐過后我正色道:“小弟弟,以后不要再來了!”那次之后他再也沒有打擾我。再后來,同學來廣州約我吃飯,小表弟攬了高挑可人的女朋友來。我的心里微微一酸,可人家卻大方得體,當著我的面,和女友那叫一個火熱。恐怕和我那纏綿的一夜情,只是這小男生眾多夜晚中的平常一夜,很快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酸過之后我慶幸自己當時沒有“欲”令智昏。
每個女人都該有一間只屬于自己的小屋
30歲生日時,我還滿不在乎地叫囂:“30歲是女人最美好成熟的年歲。”也是,那一年我過得風生水起,跟張惑糾纏了半年,又因為要忘記張惑,一個人好好地反省了半年,很自我很自由。偶爾我會想,萬一找不到合宜男子結(jié)婚,就這樣一個人過日子。
可如今我已經(jīng)32歲了,一向開明的父母一天一個電話地催。親戚朋友們也火急火燎,是個男人就介紹給我。回頭再看29歲時的擇偶條件,才覺得有些過分了。有房有車的男人早被一幫小姑娘搶走,而高學歷的男人,有的禿頂、有的竟然要求對方“年輕貌美,沒有性經(jīng)驗。”
我到底要找怎樣的男人,琢磨來琢磨去,把條件放寬到可以接受離異、無小孩男士。在網(wǎng)上廣發(fā)征婚廣告,大浪淘沙地和合適男子見面。我每次都把地點約在對方家里。目的很明顯:一看人家房子多大,二看對方私生活是否檢點,三看那人會不會趁人之危。
短短兩個月,我以這樣的方式見了十幾號男人。盡管這樣的見面多以尷尬收場,但我卻沒有一次落入魔掌。不是矯情,而是覺得年紀再大也應該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女人在尋找終身伴侶的途中,應該保持足夠的清醒和自尊。
把那些個或俗套或香艷或驚險的經(jīng)歷,點點滴滴寫在博客里。在用心尋找愛情的路途上,我已經(jīng)學會自我解嘲和自我保護,不輕易和不確定的男人發(fā)生關(guān)系。漫長黑夜依然寂寥,睡眠一直很好的我最近卻不斷失眠,睡不著的時候我起床,看英國女作家多麗絲·萊辛的小說,那個孤寂、高傲、聰慧、有過許多愛情和男人卻一直獨身的女子,是我的偶像。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恐怕要重蹈多麗絲·萊辛的覆轍。但很快我便知道,像我這樣的凡俗女子,終究還是會走進城堡一樣深邃的婚姻的。
當我正準備收拾心情,一邊安享現(xiàn)在一個人的生活一邊尋找那個男人時,母親憂心忡忡地打電話給我,她去廟里給我求姻緣簽,那個白胡子老頭說我性格孤獨,40歲以后才有可論及婚姻的桃花運。媽媽的這個消息讓我落寞過后又釋然了。既然命里注定,那就得過且過吧。
此時,離40歲還有7年,我扳過手指算過后突然覺得凄涼,于是沖動著,買了一套專為單身人士設計的小房。我不準備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包括某天那個和我走進婚姻的男人。我省吃儉用,花很多時間逛街,搜索可愛的家具和裝飾。那套漂亮的小屋,永遠只容許我一個人進出,那里只有一張床、一雙碗筷和僅容一個人轉(zhuǎn)身的廚房衛(wèi)生間。對我來說,每個女人,無論她是一輩子獨身還是擁有幸福的婚姻,她都應該有那么一間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心靈上,僅僅只盛得下她自己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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